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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第一节形归心未
“延亭哥哥,你真的决定独闯神日峰?”一大早,方延亭就宣布了这样一个让幽素和陆涛都震惊的决定。
方延亭坐着,手里端着一杯茶。“九天了……”他似动非动地说了一句。九天了,幽兰被易尘带走九天了。他不敢想象,在这九天里,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少爷,那里可是神日教的总坛,高手如云,险阻重重,不是随便闯得的。”陆涛劝道。他分析的都对,可方延亭哪里听得进去。
幽素知道不可能劝说得了他,说:“我也一起去。无论发生什么事,请让我们一起面对。”
方延亭不置可否。
“少爷,我这把老骨头虽然顶不了什么用,可也愿意为少爷赴汤蹈火。”
“不必了。我一个人就够了,不想连累你们。”方延亭说,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什么叫连累我?她可是我姐姐啊!”幽素道,语气中透着不知是委屈还是怨怒的尖厉。他要救的是她的姐姐,可他却说那不关她的事,不想连累她,未免太可笑了吧!他眼里只有姐姐,而她就那么微不足道,随时都可以被忽略么?泪水已在心头流动。
外面一声极微的叹息声,陆涛和幽素都未察觉,但方延亭听见了。“谁?”方延亭手中的茶杯应声而出。
院子里,一袭白衣胜雪。她静静伫立,闭着双眼,仰起头,静听秋风吹起落叶的声音。往日的绮云山庄虽算不上热闹,却是生机勃勃,是人人向往的武林胜地。可如今,满地的落叶无人清扫,偌大的庭院全无人影。风中乱舞的白绫,揪得她的心生疼。她不看,她不敢看。于是,她静静地听,听秋风对她诉说的凄凉。
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逼近。那只茶杯在离她还有一丈之远时,不知被何物碰撞,发出一声脆响,裂成几片,无力地掉落在地上。她这才朝声响处看去,看到的却是方延亭不胜欣喜的面容。
“兰妹!”方延亭喜不自胜地叫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兰妹,你没事吧?你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幽兰极不自在地从他怀里挣脱。“延亭哥哥,我,没事的。”她看到旁边流泪的妹妹,过去抱住她,哽咽道:“素素,姐姐不好,害你担心了。”幽素只是在她怀里哭,嘴里喃喃道:“姐姐,姐姐。”陆涛则在一旁抹着眼泪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我想去看看义父。”幽兰看着方延亭说。
“兰妹,你刚回来。先休息吧,明天再去。”方延亭说着,将幽兰带进屋里,倒了杯茶给她。
“对对对,兰小姐还没吃东西吧。我去准备饭菜。”陆涛欣喜地出去了。
“姐姐,那天你被带走,我很担心你。”幽素说。
幽兰替她擦了泪水,安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嗯。”幽素点头,挤出一个笑容。
“兰妹,魔教抓你干什么?怎么又肯放你回来?你有没有怎么样?”方延亭看定幽兰。
“我不是被抓去的。他只是……替我疗伤而已。我的伤好了,自然就送我回来了。”幽兰神情很不自然,言辞闪躲。
“是这样?”方延亭说,语气中透出明显的疑虑。
“素素,我累了,我们回去吧。”幽兰牵着妹妹离开。方延亭看着她们离去,表情阴沉。
今夜无月。
莲池中的荷花早已凋谢,只剩一池残败的荷叶。
姐妹俩仍旧坐在原来的位子,却都秀眉紧锁,各怀心事。
“素素,你不开心。”幽兰说。
“姐姐,你也不开心。”幽素也说了同样的话。
“我哪儿有?”幽兰否认。
“姐姐,我们是姐妹。我有心事,瞒不过你。你不开心,又怎么骗得了我?”幽素看着姐姐,一针见血。
幽兰不语。
“不承认吗?那你笑一个给我看。”她看着姐姐,“笑不出来?从你回来,脸色就一直不好。以前的你,总是面带微笑,可现在却愁眉不展的……”幽素说着说着,感到可笑,这是在说姐姐,还是在说自己啊?
“素素,你长大了。”幽兰淡淡地说。人总是在经历一些事情后,才会长大的。可是,她却希望永远不要成长。她希望所有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她们仍是万劫谷中无忧无虑的小姐妹。
“总要长大的。”幽素目光移动,落在姐姐胸前的挂坠之上。“这,这个,不是丢了吗?怎么又……”
幽兰抚摸着水晶兰花,脸上神色变换。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地说:“素素,你去休息吧,不早了。”“那姐姐你呢?”“我睡不着。”
幽素回房去了。姐姐睡不着,她又何尝得以安枕。或许,一个人呆着更好吧,她也想一个人静一静。
幽兰一人在外面。被夜色包围着。好累,前所未有的累!她感觉头好重,就趴在了桌子上。决定离开他,可是却又无法让自己不想着他。跟他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开心很快乐。知道义父的死讯之前,她真的丝毫都不怪他,满心所想的全是他。可是,义父真的因他而死,她没办法不怪他——虽然仍不能恨他。所以她决定离开。命运真的会戏弄人,相爱的人注定无法相拥。
好累,真的——好累——!
感觉自己的双肩被轻轻握住。她抬头,依稀看见他的脸,便喃喃地道了一句:“你不该来的。”
“兰妹,外面凉。回去吧。”
幽兰再定睛一看,却是方延亭温柔地扶着她。“是你啊,延亭哥哥。”
方延亭的手猛然松开。“你希望是谁?他吗?”
幽兰被方延亭突如其来的怒声吓得一怔,方延亭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不,不是。”她机械的答道,声音颤抖。
“哈哈,事到如今,还要瞒着我吗?当我是傻瓜吗?你爱他对吧?从头到尾,你一直爱着他!”方延亭厉声道,接近怒吼。虽然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可是,幽兰闪躲的神色,还有刚才,她竟然把她误认成别人,看着这一切,他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了。
幽兰站着,泪水缓缓流下。
“即使他是你的杀父仇人,你依然爱他,对不对?你被他带走,我还傻傻的替你担心,想要拼死去救你。你应该比谁都快乐啊!那么多天!你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只有你自己清楚!”方延亭近乎疯狂,紧抓着幽兰的肩头。
幽兰挣脱他,哭喊着:“延亭哥哥,你怎可这般侮辱于我!你当我是什么?”她边擦着眼泪,边往自己房间跑去。
方延亭截住了她,紧紧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兰妹。是我不好,是我太激动了。我不该那么说你。对不起!”
幽兰靠在他怀里,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过了很久,她带着试探的语气,轻轻地说:“素素一直很喜欢你的。你……”她还没说完,方延亭就猛然松开他。“要我爱她吗?素素只是妹妹,我只把她当妹妹!”
“可是,她爱你。”
方延亭后退两步,冷冷地道:“她爱我?你告诉我,她爱我,那我就必须爱她吗?就好像,我对你说,兰妹,我爱你,你又会爱我了吗?”
幽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是啊,能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了吗?如果那样,自己又何必那么累,受着爱与不爱的煎熬?感情的事,强求不来,只能让它就这么在每个人的心里,疼着。
“延亭哥哥,你是一位好哥哥,是我今生最敬爱的兄长。”幽兰认真地说。
“你不爱我对吗?可是我爱你,我爱你!”方延亭说完,转身离开,抛下一句话“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爱我的”。
屋外,幽兰静立神伤,脸色苍白。
屋内,幽素倚门而立,泪流满面。
第二节背叛
城西树林,练剑的声音。
那人手中的剑,仿佛已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剑随心走,心到剑更先到。一套剑法,出神入化。落叶被他的剑气挑起,在半空中飞舞。他一招使出,所有的叶子均已被劈成两半,飘飘然落地。
“好一套烈灵剑法!”身后有人拍掌赞道。方延亭反手握剑,头也不回道:“余掌门如何在此地?辛越兄所来又为何事?”
“方兄,在下与家师特来与方兄共商大计。”辛越答话道。
“哦,什么大计?”方延亭转身,问道。
辛越没有回答,环视了一下树林,道:“就是这儿,这个树林就是最佳地点。”
“……”方延亭莫名。
“啊哈,如果我们在这里事先埋伏好,然后引易尘前来,最后群起而攻之。双拳难敌四手,任他易尘武功再高,也敌不过数百人的围攻啊。”辛越浅笑。余右行则立于一旁,不动生色。
“这样有失正派之道吧。”方延亭反问道。
“对付魔教,不用讲什么江湖之道。”辛越答。
“此事盟主决定便是,无需与在下共商。”
余右行终于开口:“此事缺方贤侄不可啊。有一项重要任务,非你莫属。”
“哦,什么?”
“引易尘前来。”辛越接话道。
“易尘远在神日峰,魔教总坛。要如何引他前来洛阳?把如此重任交于在下,盟主恐怕太看得起在下了。”方延亭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他心里十分清楚,易尘就在附近。他想起了那只碎落在地的茶杯。
“哈哈,方兄啊方兄,你以为,你的兰妹是怎么回来的?换作是你,你放心让她一个人?”辛越走到方延亭身后,又转身,拍着他的肩。“要引魔头前来,对方兄来说,应该不难。再说,杀了易尘,可谓一举三得啊。”
“愿闻其详。”方延亭淡淡地说。
“一嘛,是为方老盟主报仇,二是为方兄你雪恨,三是为天下武林除害。如此一举多得之事,少了方兄你这位副盟主,岂不可惜了?”
方延亭什么也没说,提着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余右行捋着胡须,含笑地看着他的背影。
“师父,他会听我们的吗?”
“放心吧。现在的方延亭,比谁都想制易尘于死地。”
秋风过处,落叶随风上下飞舞。
“素素,素素,你在吗?”幽兰敲着门。
过了好一会儿,幽素才把门打开。“姐姐,有事吗?”
幽兰进去,将手中的茶放在桌上。“刚才用晚餐的时候,看你脸色不大好。我泡了杯参茶给你。”她伸手摸摸妹妹的额头。“天气渐凉,要多保重自己。来,快把茶喝了。”
“姐姐,我没事的。只是有些累了而已。”幽素道,神色有些不自在。她赶忙端起茶杯,借喝茶来掩饰自己。
“不知道延亭哥哥去哪儿了。我刚才去找他,他不在。”幽兰随口说了一句。
“噢,这个,我也不清楚。”幽素继续喝茶,目光却一直留在姐姐身上。
幽兰觉察到妹妹的异样。“素素,你怎么了?你的神色不大对。”
幽素放下茶杯,笑道:“没什么啊。”
“你好像真的有事。不要瞒着姐姐,让姐姐替你分忧好吗?”幽兰握着妹妹的手说。
“我真的没事。姐姐,我累了,想睡了。”幽素打了个哈欠。
“那好,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幽兰转身欲离开,无意中瞥见了桌上的烛台,“不对,素素,你在说谎对吧?你没有想要睡。”她回过身,看着妹妹游移的目光,更加肯定地说:“蜡烛应该是刚换上去的吧。”她拿起桌上用旧的蜡烛头,伸到幽素面前,“还是温的。如果你正要休息,为什么要换蜡烛?”
“我……我……”幽素语塞。
“素素,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对不对?延亭哥哥去哪儿了?”她审视着妹妹的眼神。
“姐……姐姐。”幽素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拉住幽兰的胳膊,哭道,“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
幽兰骑马向城西树林疾驰,幽素追在她后面。“快,快啊!一定要阻止他们。”她恨不得立刻飞到那里。她已经无暇顾及妹妹的背叛以及方延亭的利用,她想的只是要去阻止事情的发生。
幽素听从方延亭的请求,趁着幽兰熟睡的时候,偷走了她的水晶兰花,将它同一封模仿姐姐笔迹写的信,放在水池边的石桌上。她知道,有人一定会看。而信的内容,就是约他今晚亥时,城西树林相见。之后又将挂坠偷偷放回姐姐身边,而那封信也被烧掉。
小小的树林被数百支火把照得亮如白昼。□□手围成一圈,搭箭上弦,注视着圈里人的一举一动。
易尘的剑已被鲜血染红,他身上已中箭,应该浑身全是血。只因一身黑衣,不大分得清。方延亭、余右行也在圈中,手中的剑指着重伤的易尘。“受死吧!”方延亭怒视着他,眼睛里的仇恨的光芒。仿佛要把易尘烧成灰烬,才肯罢休。
“不要——”幽兰大喊着冲进了包围圈。谁也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冲进来,所以没有一个人来得及拦住她。幽兰猛然止步,染满鲜血的剑正指着她,剑尖就抵在她的咽喉之上!
所有人都愣住,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圈子里。
“放开她!”方延亭大喝道。他的手在颤抖。易尘的剑只要再向前一点的话,他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幽兰颤声道,泪水已流了下来。
易尘盯着她,目光中都是恨。他的剑就这样指着她,指着他认为永远不可能出现在他剑前的人,而他手中的这把剑,本来却是应该用来保护她的。他们就这样僵持着,对望着,一个是恨,一个是泪。
易尘胸口一颤,血从口中涌出。手中的剑却仍旧稳稳地指着她,没有向前,也没有撤回。
“你怎么样?”幽兰痛惜道,欲要上前。
“别动!”他低吼。她只好站着不动,泪眼相望。“从此以后,我不再相信任何人,包括你!”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利刃,扎得幽兰的心在流血。
突然,几个黑影一闪,再看时,已不见了易尘的踪影,只剩下呆呆站立的幽兰。
“功亏一篑!”所有人扼腕。“千算万算,把那五个该死的长老算漏了!”辛越也在一旁恨恨地说。
方延亭过去扶幽兰。“兰妹……”
幽兰拨开他的手,止住了泪水,冷笑着说:“哈,哥……哥哥?”
幽素扑过来,抱着她:“姐姐,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不关延亭哥哥的事。你不要怪他!都怨我!”
幽兰似乎失去了理智,美丽的脸因极度悲伤而苍白。她挣开妹妹的怀抱,冷冷地说:“哈哈,你们?我的妹妹,我的哥哥?你们?你们……”她一步步往后退着,突然转身,不顾一切地跑着。
“兰妹,兰妹。”方延亭追在她身后。
很久很久,她终于在一条河边停了下来,湍急的流水声,震荡着她重创的心。方延亭在她不远处停下。
“不要跟着我!”她发疯似的大叫,嘶哑的声音撕心裂肺。“我最信任的哥哥,居然利用我!我最疼爱的妹妹,居然背叛我!为什么?为什么!”她指着方延亭,“哥哥,你要报仇,我理解。可为什么要利用我?为什么!”
“兰妹,你听我解释。”方延亭上前。
“不,我不要听,我不想听!你走开啊!我不想看见你!走啊!”她双手捂住耳朵,摇着头,往后退着,退着。
“小心!”方延亭纵身想要拉住她,却为时已晚。幽兰脚下一空,跌进了身后的河里。方延亭想也不想,便跳入水里去救她。秋水冰凉,幽兰落水后就晕了过去,被湍急的河水往下游带去。方延亭水性不大好,好一会儿才终于追上了幽兰,一手抱住了她。方延亭武功虽高,可是在水里丝毫派不上用场。他只是本能地向着岸边游去。
流水愈来愈急。河岸似乎触手可及。而离他们几步之外,却是万丈瀑布……
第三节无名谷
“不再相信任何人,包括你!”冰冷的脸,仇恨的目光,黑衣飘动,亮闪闪的剑刺过来。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绝望的悲恸。
“为什么这么对我!”白衣胜雪,心痛如刺。
“我要报仇!”熟悉的面孔,无情的话语,丝毫没有愧疚感。“姐姐,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流泪的双眼,悔恨的目光。
熟悉的长者,却是阴森的面容。“我待你不薄,你却爱上了害死我的凶手!你对得起我吗!”一双手,紧掐着那美丽的脖颈。
美丽的妇人,横眉怒目。“给我喝了它!喝了它!”……转眼,那妇人身影渐去渐远,消失在黑暗之中。
“不要抛下兰兰。娘,你叫兰兰做什么都可以,不要走!”苦苦的哀求,伤心地呼唤。
……
纤弱的手附上那美丽的额头:“哟,烧得厉害。”一袭紫衣,看不见她的脸,只能从身形上看出是个女子。黑色的面纱蒙住了整张脸,只看见一双美丽却似乎饱经沧桑且充满哀愁的眼睛,眼神却出奇地带着一种平静。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她那头银白的长发,如白雪般遮住了她纤弱的腰肢。
床上,白衣的女子不住地呓语着,身体不住地动弹。秀眉紧锁,双颊因为高烧而显出病态的嫣红。“不,娘,不要抛下兰兰,不要走!”她忽然抓住正为她换冷帕的紫衣人的手臂。紫衣人在床边坐下,抱起幽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道:“娘在这儿,娘不会不要兰兰的。娘不走,不走。”幽兰被她抱着,渐渐安静了下来,神色也微微舒缓。“这孩子,肯定吃了不少的苦。”紫衣女子叹道,让幽兰重新躺好。
紫衣人端了药进来,看见幽兰醒了,喜道:“兰兰醒了。”又摸摸幽兰的额头,“烧已经退了,那就好。”
幽兰满脸疑惑地看着紫衣人。她是娘吗?不然她怎么会叫她兰兰?她就着样猜测着,好久,才似信非信地叫了一声:“娘?”
“啊,哦,我不是你娘。”紫衣人扶幽兰坐起。
“只有娘才叫我兰兰的。”幽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迷迷糊糊中,她觉得有人抱着她,还对她说“娘不会不要兰兰的”。那个怀抱,真的好温暖。难道,这些都是幻觉,是一个美丽的梦?真的只是一个梦呢,只有在梦里,她娘亲才会对她这般温柔。
“噢,你烧得厉害,不停地说胡话。你说你叫兰兰。”紫衣人端过药碗,“来,喝药。喝完药,病就好了。”幽兰接过碗,喝了药,问了一句:“婆婆,这是哪儿啊?”
“不许叫我婆婆!我很老吗?”紫衣人生气了。
“可……”幽兰看着她的白发,语塞。
“白头发,就一定年纪大吗?”紫衣人摸着自己的头发。“叫我姑姑,无名姑姑!”
“姑姑,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幽兰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这里叫无名谷。我是这儿的主人。知道的人称我无名仙姑。”紫衣人语气温和下来。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正要问你呢。你知道吗?我发现你的时候,你躺在河边,浑身都湿透了,还发着高烧。若非我发现得及时,恐怕……你已经昏迷两天两夜了,嘴里一直说着胡话,还一直哭。”
幽兰这才想起自己掉进水里的事。至于落水之前,之前……她不愿再想。她神色黯然,不再说话。
无名看着她,说:“看得出来,你不开心,而且是非常不开心。说说吧,全都说出来。说出来就会舒服一点。”可是,幽兰没再多说一句话。“好了,你不愿意说也行。好好休息。”无名扶幽兰躺下,替她盖好被子,走了出去。
幽兰根本睡不着。她就静静躺着,直直地看着屋顶,从白天一直到深夜。
什么声音?好像是从隔壁传来的。幽兰起身,拿起桌上的油灯,轻轻出门。隔壁的房间上着锁,只开了一扇小窗,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声音的确是从里面传出来的。沉重的呼吸声,伴着窸窸窣窣的似乎是挣脱绳索的声音。
“谁?”幽兰低问一声。无人回答。她将油灯移近窗口,微弱的光线射进屋内,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微光之中。“啊?延亭哥哥?”幽兰惊呼,“延亭哥哥,你怎么在这儿?”方延亭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眼神痛苦而无奈地看着幽兰。他的手脚都被捆着。
“你果然认识他!”无名不知何时站在了幽兰身后。
幽兰微惊,转过身来。“姑姑,你把延亭哥哥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给他吃了千日醉,让他使不上内力,点了他的哑穴,让他出不了声,又饿了他三天而已。”无名若无其事地说。
“为什么这样对他?”幽兰语气中带着一丝责怪。
“怎么啦,心疼了?如果不是因为姑姑我喜欢你这女娃,这小子早就没命了。无名谷从不容男子进入,入者死!”
“姑姑,延亭哥哥不是坏人。求您放了他吧。”
无名大笑道:“放了他?凭什么?丫头,别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管我的事!”无名一甩衣袖,“不早了,去睡吧。”说完转身离开。
“放心吧,延亭哥哥,我会救你出去的。”她没有看方延亭,只说了这句话,然后离开。
一大早,无名端了药去看幽兰。“一晚没睡?看你眼圈黑的。”他看幽兰不说话,问:“怎么,心里憋着气,不理我了?”
“姑姑,放了我哥哥好吗?为什么入谷的男子必须死呢?他们又没有犯错。”
无名听后,说:“放了他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留在这儿,陪我一辈子。”无名开出了一个自认为让人无法接受的条件。一个如此美丽的少女,怎么会愿意一辈子留在这荒山野谷,陪着她这样一个老太婆?
却没想到幽兰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我答应你。现在可以放人了吗?”
无名打开锁,看着方延亭说:“小子,你好福气。仙姑我就破一次例,放了你!”她过去,解开方延亭的哑穴,转身出去。
幽兰端着饭菜进来,将食物放在一边的小桌上,过去替方延亭解开绳索。方延亭看着幽兰,似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先别说,吃饭吧。”幽兰将饭菜端到他面前,然后在他身边坐下。“延亭哥哥,我以为我会怪你,怪你利用了我。可是,当我再见到你时,却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怪你。你有你的苦衷,不是你的错。谁都没有错。错的是时间,是命运的安排。在错的时间里,遇见了对的人。不过,有些话我不得不对你说。哥哥,你很恨易尘对吗?可是,仇恨是一件最坏的事。仇恨,就好像一个没有缺口的圆,一旦进入它的循环,就再也无法逃出来了。心中充满仇恨的人是可悲的。其实,仇恨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悲哀。所以,放下仇恨……”她一口气说了好多,似自言自语,但句句都明明是对方延亭说的。
“别说了!”方延亭突然喝道。
幽兰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声吓得一颤。
“别说了!你说这么多,无非是在袒护他,不希望我杀他而已。可是我告诉你,父仇不共戴天。我方延亭今生不报此仇,誓不罢休!”方延亭被饿了三天,提起报仇却依然中气十足。
幽兰长叹一声,站起身,淡然地说:“延亭哥哥,我既然决定离开他,就不会再管你们之间的事。况且,想管也管不了了。我说这些,完全是为了你好。”她正欲出去,被方延亭叫住。
“兰妹,”方延亭走到她面前,“我们之间好像陌生了许多。如果是因为我利用你的事,我向你道歉。让我们忘了它,回到从前好吗?”他看着幽兰,眼睛里充满希冀的光。
幽兰摇头:“不是因为那件事,而是因为心死了。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了,就什么都救不了了。我们也不可能回到从前。我变了,你也变了,大家都变了。人心变了,还怎么回去?”自从易尘对她说了那句再也不会相信她的话以后,她原本就重创的心再也无力去负担任何事。现在的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不要再理会任何事,所以,才会答应无名的要求。她绕开方延亭,“你先吃饭吧。吃完饭,姑姑会送你出去。”
方延亭听了这句话,突然想到什么,紧张地问:“她为为什么突然又肯放了我?是不是你答应她什么了?”
幽兰没有回答,径自走了出去。
原来,无名谷周围全是密密的树林。无名仙姑带着他们俩在树林里七转八绕的,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向前看去,应该已经出了树林。无名递给方延亭一个小药瓶,说:“这是千日醉的解药。小子,拿了解药赶紧走,否则,姑姑我改变主意……”
方延亭牵起幽兰的手:“兰妹,我们走吧。”幽兰抽回手,说:“我不会走的。”
“为什么?”方延亭惊道。
“小子,你以为老婆子我大发善心啊!要不是这丫头答应留在这儿,我才不会轻饶了你!”
“什么!你答应留在这儿?如果要牺牲你来救我,那我宁可不要!”方延亭将手中的药瓶扔在地上。
幽兰浅笑,俯身捡起药瓶,交回给方延亭。“呆在这儿也很好啊。是我自愿留在这儿的,并不是为了救你。别忘了,我也是在山谷中长大的。这种生活才是我喜欢的。而你不同,延亭哥哥是名门之后,应该要有一番作为才对,不应该留在这山野之处的。”她转向无名,“姑姑,我们走吧。”
“兰妹……”方延亭还欲说下去。无名走到他跟前:“小子,记着,千日醉的解药三日后方可见效。”说完,她拉着幽兰往树林里走去。方延亭就在她们后面跟着。哪知那无名带着幽兰三转两转,就不见了,留下方延亭一人到处寻找,却不见她们人影。
“小子,识相的赶紧离开!省得被困在林里,活活饿死!”无名的声音传来。那声音似乎就在耳边,但就是看不见她人。树林里也没什么烟霭雾气可以遮挡。况且,秋天的树林,叶子大都落尽,可谓空空荡荡,一眼就可望穿。究竟是怎么回事?从看见那个无名仙姑开始,方延亭就觉得这女人十分怪异,至于这个无名谷,就更加诡秘。
他自知自己对玄妙五行之术知之甚少,还是回去从长计议,方为上选。于是,方延亭恋恋不舍地离开无名谷。
第四节无名仙姑
幽兰在树林边走了一圈,累了,就坐在河边,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发呆。无名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笑道:“怎么,想出去,却找不着路,是不是很气恼?唉,毕竟是年轻小姑娘啊,才半天就呆不住了。”
“姑姑,延亭哥哥走了吗?”
“想那小子了?他还算识相,知道进不来,已经走了。”无名将手放在幽兰肩上,“你也别想从这儿出去。这周围的树林是依据谷中的地形,再加以五行之术所布置,人一旦进去,很难走出来。而且林中还有机关。一旦被困在里面,不是饿死就是中机关而死。劝你还是打消离开的念头,乖乖在这儿陪我吧。”无名眼睛里闪着兴奋且带着奸猾的光芒。
幽兰连头都没抬,缓缓地说:“姑姑,我没想过要出去。况且,要从这儿出去,根本不难。”
“嗯?”无名眼中的光转而变为惊诧。
幽兰指了指面前的河说:“就是这条河。我既然能顺着河水飘进谷中,也必然能顺着这条河出去。”
无名先是惊诧,继而笑道:“丫头,看不出来你竟然精通五行之术。我在这谷中住了十几年,精心布置,自以为天衣无缝。可没想到被你这小丫头一眼就看出了破绽。”
幽兰淡然一笑:“我不懂什么五行之术。只是从小在自然中长大,对于山水草木,自然有一种相通的灵性。只要用心去感受,自然就能揭开其中奥妙。”
“丫头悟性很高,生得又好。我这老婆子一见你就很喜欢,也难怪那小子喜欢你了。”无名突然又转换语气,“可是,你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个人。”
幽兰转过脸来看她。
无名继续道:“你那点小心思还瞒不过我。我过的桥可是比你这丫头走的路还多。你答应留在这儿,并不是为了救姓方的那小子,而是因为有人伤了你的心,你想躲在我这儿疗伤,对不对?”
幽兰看着无名,突然觉得她好像一位母亲,给受伤的女儿爱的抚慰。幽兰轻轻地问:“姑姑,你喜欢过人吗?”
“喜欢过。那是一种最美好的感觉。”
“可是,如果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比如,自己的杀父仇人,该怎么办呢?”
“那你恨他吗?”
幽兰摇头:“我不知道我恨不恨他。我没有恨过人。只是,我知道我无法跟他在一起了。”
“丫头,你……”无名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剧烈地咳了起来,手紧捂着胸口。“姑姑,你怎么了?姑姑?”幽兰急忙过去扶她。无名气息沉重,大口地喘着气,目光中是无尽的痛苦。
幽兰扶无名回屋里躺下,仔细地为她诊脉。无名渐渐恢复过来,虚弱地说:“最近一段时间老是这样,也不知为什么。丫头,你懂医术?”她见幽兰在为她诊脉,问道。
幽兰抬起头,看着她:“姑姑,你中毒了!”
“我这么多年没出过谷,何来中毒之说?”
幽兰摇头说:“姑姑,这毒应该已经在你体内十余年,只是最近才发作而已。”
“是什么毒?”无名问道,从床上坐起来。
“我也不确定。”幽兰答,神色有些犹豫。。过了好一会儿,好像最终下定决心似的问道:“姑姑,我能看看你的脸吗?”
无名闻言愣住,纤弱的手隔着黑色的面纱摸着自己的脸,恐惧的颤声道:“不,不,绝对不可以。不能让人看见我的脸!”
幽兰握住她的手,温柔的解释道:“姑姑,你听我说。我怀疑毒是从你的脸进入体内的。必须确定我的想法后,我才能想办法替你解毒。现在,毒恐怕已侵入你的肺腑,再晚的话就来不及了。”
无名不说话,想了很久,闭上眼睛,然后长叹一声,道:“好吧。”她双手颤抖,缓缓地一层一层地拆开脸上的面纱。幽兰静静地看着她。到最后一层时,无名突然停住了,缓缓地说:“丫头,做好准备,别吓坏了你。”然而,幽兰还是在看见她的脸时,惊叫出声。
那哪是人的脸,分明已是血肉模糊的怪兽的脸。虽然那五官还依稀分得清楚,可是整张脸上没有一寸完整的肌肤。那满脸细碎的刀痕似乎是才划上去的,都往外渗着血。
无名想伸手去摸自己的脸,手却在半途中停住。她疯狂地大叫着:“唐宁,唐宁!小贱人!我杀了你!杀了你!”她似乎把幽兰当成了唐宁,掐着她的脖子。本已恐怖无比的脸更加令人惊悚。
“咳咳,姑姑,姑姑,是我啊。放开我啊。”幽兰抓着她的手,用力地将它们拉开。无名也突然醒悟,无力地垂下双手。
幽兰说:“姑姑,我猜得不错,果然是唐门的‘七色彩虹’。”
“七色彩虹?”无名问。
幽兰点头:“七色彩虹是用七种毒虫或七种毒花提炼而成,有时也可用毒虫与毒花七种混合。根据不同的配比,具有不同的功效。其中有几种就是阻止伤口愈合的。这种毒开始没有其它害处,可是天长日久,就会侵入五脏六腑,无药可救。”
“唐宁,唐宁!当初真不应该让你这个小贱人死得那么痛快!”无名咬牙切齿地说。继而又问幽兰,“那你有办法治好我吗?”
幽兰摇头:“因为这种毒的组合配比方法太多,很难对症下药。而且只要用错一味药,中毒之人就会立即毙命。”
“也没关系。其实,早在我的脸被毁的那天,我就应该死了。老婆子苟活了这么多年,也够了。只是……”无名仰起头,似乎在哭,却不想让别人看见。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幽兰扶住无名的手臂,“姑姑,我会救你的。”
“什么办法?”
幽兰没有回答。
……
“真想不到,你这么小小年纪,居然拥有九转神血!丫头,你身上究竟藏了多少令人震惊的秘密?”
“其实,我倒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那样就不会有那么多是非了。”幽兰把调好的药水用纱布蘸着涂在无名的伤口上。“姑姑,这种药连敷一个月,就可以治好你脸上的旧伤,让你恢复本来的容颜。”
“真的吗?丫头,你可不要哄我开心。”无名喜出望外。
“嗯。”幽兰替她上好药,再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不过,你中毒很深,并非一朝半日就可以痊愈的,必须每天服药,慢慢调理。”
“丫头,你就不想知道我的事,不想知道我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无名看着幽兰问。
幽兰微微一笑:“姑姑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如果姑姑不想说的话,那我又何必问?”
无名叹了口气,说:“十几年了,这件事一直搁在我心里,今天就对你说了吧。”无名继而沉默了下来,似乎在考虑究竟该从何说起。最后,她指着墙上的一句诗道:“看见了吗?”
幽兰顺着她的手看去,墙上挂着一幅字,上书:诸事自在然。字迹俊秀飘逸,有脱俗之妙。
“这是我自然门的信旨,共有两句。上一句是,万法无定数。师父自在老人临终时,将这两句话分开写在两张纸上,分别给了师兄和我。自然门以钻研奇门五行之术为主,对武功却不甚精通,所以,可以令人失去内力的千日醉便成了本门镇派之宝,在危急时用以克敌。
“我本名苏晓冉,是个孤儿,是师父将我一手带大的。师兄萧逸是南阳富商萧家的独子,十七岁时拜在师父门下。师兄天资聪慧,深得师父喜爱。师父将一生所学倾囊相授。我们师兄妹也经常一起切磋技艺,相处融洽。
“后来,我渐渐地喜欢上了师兄。师兄也知道我喜欢他。可是他却明确地告诉我,他以心有所属,就是他的表妹,而且已与她有了婚约。我听了很伤心,很嫉妒他的表妹。可是我又放不下对师兄的感情,继续喜欢着他。他对我也一如既往,像妹妹一般的爱护我。
“那一年真是不幸的一年。那一年初春,师父飘然仙逝。后来,南阳又传来消息,师兄的表妹突然离奇失踪。师兄心急如焚,赶回南阳。我也一直陪着师兄,一陪就是六年。六年里,我们踏遍千山万水,到处寻访他表妹的下落,可是人海茫茫,苦无线索。六年里,师兄父母也相继去世,萧家开始衰落。
“也是在那六年里,我们遇上了唐门大小姐唐宁这个小贱人。唐宁喜欢师兄,多次向师兄示爱。但是每次都被师兄断然拒绝。唐宁于是迁怒于我。他以为师兄拒绝她是因为我的缘故,只要把我解决了,师兄就会喜欢她。于是,有一天,她趁师兄不在,将我骗到荒郊野外,用迷药将我迷倒,又把我的脸划成这样。我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又看见唐宁对我狰狞地冷笑‘看他还怎么喜欢你’。强烈的仇恨让我疯狂。我抓起身旁的那把刀,那应该是她划花我的脸用的。我发疯一样地刺向她。虽然明知自己的武功不如她,但内心的狂怒让我不顾一切。因该是老天爷的保佑吧,我最后真的杀了那个贱人。我捅了她二十六刀,二十六刀,哈哈哈哈……”苏晓冉说到这里,疯狂地大笑起来。幽兰听到这里时,不由花容失色。
过了一会儿,无名笑声停止,继续往下说:“我捅了她二十六刀,把她扎成了一只刺猬。而我的全身也被鲜血染得通红。我突然很害怕,很害怕。我发疯似地跑,跑了很久,直到一点力气也没有,在一条河边停了下来。夜里,各种各样的声音吓得我直发抖,脸上的疼痛也让我虚脱无力。我似乎听见师兄呼唤我的名字。他一定在找我。我多么希望师兄能抱住我,给我安慰。可是,我不敢也不能让他见到我这副样子。我不能!天快亮时,我在河里把自己洗干净,洗去血污的同时,也把有关苏晓冉的一切统统洗净。以后的我就成了无名,在这无名谷里一住就是十四年。”
幽兰叹了口气,柔声道:“姑姑,你能洗掉身上的血污,可是却洗不掉心里的情感,对不对?”
无名一愣,过了很久才继续道:“十几年中,很少有人进得谷中来,特别是男人。我不要让任何男人看见我的丑样子,所以立下规矩,凡是进来的男子都必须死。
“我脸上的伤口总也愈合不住,总往外渗脓血。我怀疑自己是中毒。可是,除此之外,我又没有其它不适的反应,所以我又怀疑自己得了怪病。可是,我却没想到是唐宁这个小贱人阴魂不散!”
无名终于讲完了她的故事,长舒一口气:“这些事,憋在我心里这么久,现在全都说了出来,感觉真舒服。”她看着幽兰,“也不知为什么,我第一眼见你就打心底里喜欢你。没想到你还真是我的福星。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幽兰神色黯淡,苦笑着说:“对很多人来说,我并不是什么福星,反而是一切是非的祸根。”许多日子以来,围绕着她发生了很多事,让她开始怀疑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价值。
“其实,灾祸的根源并不是你,而是凡人心中的贪欲。贪欲不除,任何人、任何事都有可能成为祸根。”无名拍拍幽兰的肩,安慰她。“对了,丫头,本来是要听你讲故事的,怎么就听我一个人在唠叨?讲讲你的事吧。像姑姑一样,把心里所有的话都说出来,就当发泄一下也好。”
幽兰想了一会儿,简单讲述了自己的事。“姑姑,我现在心里很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幽兰心里的挣扎再次被挑起,纠缠着她,让她不得安宁。
无名疼惜地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声音慈爱胜似一位母亲。“傻孩子,你太善良了。你不懂恨,因而也不懂怎样好好地去爱,所以才把自己折磨得这般痛苦。”
幽兰静静地接受无名的爱抚。“姑姑,什么是恨?要怎么样才知道恨不恨他呢?”
“恨,源自于爱。有多深的爱,就有多深的恨。你很爱那个叫易尘的男子吧?所以,当你知道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后,才不肯原谅他,即使他是为人所迫。相反,你不爱姓方的那小子。所以,即使他欺骗你,利用你,你都可以毫不计较地原谅他。明确地说,在你心里是恨易尘的,只是你没恨过人,所以不自知而已。”
“是这样吗?”幽兰喃喃地问。
“嗯。”无名点头。
“那姑姑你恨过你的师兄吗?”
“恨过。自从爱上他后,就没停止过恨他。恨他心里有另外一个人,恨他只把我当妹妹,也恨他的优秀,让我那样不可自拔地爱上他。可是,正因为这些恨,让我更加坚定地爱着他,终生不悔。所以在我毁容之后,才不想让他看见。我要他记住的,只有我美丽的样子。”无名停了一会儿,继续说:“丫头,姑姑真的很羡慕你。你爱的人同时深爱着你,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啊。”
幽兰抬头,眼眶里泪光闪动。“可是,我应该原谅他吗?我和他还能在一起吗?”
“应该,怎么不应该?”无名肯定地说。“其实啊,傻孩子,你光知道他是为人所迫,才杀了你的义父。那你知道他是为何事所迫吗?”
幽兰摇头。
“你很聪明,应该猜得到的。如果易尘真如你口中所说的那样,任何事情都没办法要挟得了他,除了一个人,那就是你!”
“我?”幽兰惊道。
“对啊。只有你,才是他的致命伤。一定是有人拿你的安危要挟他,才令他做出那样的选择。否则,还有什么会让他情愿让你恨他,也要杀掉与自己毫无仇怨的人?”
幽兰沉默。
“哎呀,糟了!”无名突然大呼。
“怎么了?”幽兰问。
“照你描述,依着易尘的性格,他发现被挚爱的人欺骗,极有可能做出傻事来的!”
“那怎么办?”幽兰极其紧张,“我要怎么办?我要出去,我要去救他!”
……
无名谷外。无名搂着幽兰:“孩子,走吧,去寻找你的幸福。”
“姑姑,药方我放在桌子上了。第一副是祛除你体内余毒的,第二副熬成药水,用于外敷,每日一次。所有的药材,谷中都找得到……”幽兰落泪,心里舍不得无名。
“好了好了,姑姑知道了,不用替我操心。只是下回再见到我,可别认不出我来!”无名擦着幽兰的泪水,安慰她。
幽兰抱住无名,喃喃地说:“姑姑,叫我兰兰吧。”
“兰兰,兰兰……”无名摸着她的秀发,轻轻地叫着。
幽兰安静地闭上眼,觉得好幸福,好幸福。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看文的朋友们请留下您的批评指教,小女子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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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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