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战役》断掌君

2、别来无恙

　　卡车慢慢停下，残兵损将陆续规整入编，

　　“张起灵！”
　　“到！”
　　“一分队，又剩你一个了.....？”营长似乎已经习惯这情形
　　“报告，是！”
　　营长叹了口气，无奈的手一挥：“你归到四队，去王副班那里报到”

　　每一次都这样，他所在的小分队，都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他冥冥中觉得，这一次次的幸运也许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在这一颗炸弹爆炸的声音就能使有的人吓尿的战场上，每个人的生都建立在别人的死上，可以是敌人的死也可以是同伴的，谁也不会想到自己的死会成全谁的活，但活着的人总先要成全此刻的自己：活下去，在这一秒活下去，完好无缺的活下去....

　　“别动，必须得截，否则你会没命的！”
　　张起灵瞧见一名军医模样的少年双腿跪地，对着拼命用手向后倒退的士兵，大喊着什么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迈步走了过去

　　少年见他走近，连忙招手，“你快帮我摁住他，得救他！”
　　张起灵走到近前，看到士兵的左腿已然溃烂，若不截肢必死无疑，于是会意，摁住了他的双臂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截肢，我的腿，我自己说了算！”
　　“你的腿是你的，你的命呢，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命嘛！你忘记一个军人的誓言了么！”少年大声回道，并用大腿顶住士兵的膝盖，二话不说从药箱中取出锋利的小型锯子，在蜡烛上来回灼烧了几下。正欲锯，只听张起灵说道：“塞住嘴，他会咬到舌头”

　　少年尴尬一笑，很不好意思的说：“哦对，忙忘了”
　　身上的白大褂已被血渍染黑，他却从身上找到一处唯一干净的地方，撕下布条递给张起灵。满面烟灰的脸上，豆大的汗珠渗出，拿锯子的手腕还在微微颤抖。看的出，他也很不忍心下手。
　　虽然堵住了嘴，士兵的哭号声仍不止，他在锯子锯到一半的时候还在拼了命的挣扎。后来他就不动了，头向侧一歪-----疼晕过去。
　　少年包扎完伤口，抹了一把崩到脸上的血，紧接着叫来一架担架，和张起灵搭了把手，将士兵抬了上去。

　　“你以为我愿意锯掉身体的一部分么，你以为我愿意双手沾满同伴的血么，啊？这天杀的战争！”少年情绪激动，冲着担架上的士兵略带颤音喊着
　　这时，张起灵才发现他也不过是个看起来很坚强的孩子....
　　他将手搭在他肩，尽量用安慰的语气说道：“他听不到的”尽管听起来到像是嘲讽，但张起灵却说的很诚恳....
　　少年回首冲他礼貌的苦涩的笑了一下，“对不起，失态了。刚才谢谢你”
　　“你是军医么”张起灵问，他很奇怪自己今天的话怎么格外多

　　少年稍一迟疑，点了下头，说着背起医药箱，转身欲离开，还没走出几步，又回头补了句：
　　“希望再见到你，你依旧无恙啊”

　　张起灵望着少年的背影，呆呆站了许久，反复回想少年的口型，却还是不能推测出他究竟说了什么，大人们的表情可要比孩子们的难揣摩多了，于是，他只牵起了一侧嘴角，心里隐隐有一种呼声：
　　下次若见，别来无恙.....

　　=============================================================================

　　四分队的王副班不是个好脾气，见到张起灵来报道，一拍桌子张口就骂：“营长怎么安排的！把这个扫把星分到我队里来！他待过的分队都死绝了啊，妈的这不是来索命的嘛！”说着，甩出花名册，“我这里不要你，你去找营长吧”

　　张起灵指了指耳朵，摇了摇头。
　　王副班又开始骂骂咧咧，“不单扫把星，还他妈是一聋子，老子的四队可不是收留老弱病残的地儿”他背着手走到张起灵近前，挑起八字眉，一字一句的对他吼道：
　　“从哪来的滚回哪去 ！”

　　张起灵眼睛看着别处，仍旧一动不动，站得更挺拔
　　王副班一瞪眼，就要拔枪，他手下的一个瘦子连忙来劝。低语：“王班，跟他犯不着动气，咱不刚收了那么多俘虏，正需要有人没日没夜的看着，您看....”
　　王副班一听，眼珠一转，脑袋一点表示许可。
　　那瘦子立马会意，走到张起灵近前，一脸阴笑，“走吧，兄弟，我带你去该去的地方”

　　看守俘虏说是最简单的活也是最痛苦的活，吃的是和俘虏们一样的饭，看的是俘虏们痛恨的眼神，好在他听不见俘虏们的谩骂声，这倒是难得清静。话说回来，没有人轮替，所以必须没日没夜的看守，不能有放松的时候，更何况这简易的地牢常年阴湿，呆久了浑身的关节酸痛仿佛长霉了般，这待遇又和俘虏又有什么两样呢，只不过一个在牢房外，一些在牢房内，同样是没有自由。

　　那日，瓷蛋儿捎了几个窝窝头来看张起灵，小孩儿明显瘦了，不过个子倒是长了些，面目也清秀许多。
　　“在这里窝着，真是憋屈”他嘟着嘴说道，“我要是长官，就一定让你上前线，我知道你喜欢那地方，那才是男人们该待的。”
　　张起灵静静看他嘴巴开合，不忍打断他，一口一口吃着窝头。这几天的饭都是馊的根本没法吃。

　　“哎呦，”忽的小家伙捂着肚子，小脸煞白，
　　“怎么了”张起灵忙咽下一口窝头，急忙问
　　“哎呦，吃什么吃坏了肚子，我去方便下哈”瓷蛋指着牢房出口，
　　“我跟你去”
　　“不用啦”瓷蛋儿摆手，

　　张起灵只好坐回去，等了大半晌还不见瓷蛋儿人影，他不放心，着急的出了牢房找。
　　找了一圈，茅厕旁的一垛稻草堆引起他的注意，里面似乎有人在动，他扒开稻草堆，
　　只见瓷蛋儿满脸通红，下半身被人褪去了裤子，大腿内侧被捏的又青又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