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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逆风如解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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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送少爷回去,不许伤害这位小姐。”为首的小个子男人这样说着,向沈曜招了招手。“少爷,老爷生气了,您快跟我们回去吧,这位小姐也会和您一起走。快点吧,老爷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听他这样说,沈曜动摇了。父亲的脾气太过暴躁,一般人都不敢触动。
沈曜向前走着,几个人立刻簇拥着他,一不留神,沈曜的手离开了白羚,白羚娇小的身形被淹没在众多黑色西装中。沈曜慌了,用力挣扎着,只听几声沉闷的苦喊,有人倒了下来,白羚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米色风衣被血染的通红。
白羚紧捂着被刺伤的左肋,血透过风衣,从指缝间流出,脸色瞬间苍白下去,仅是几秒钟的失血,便猝然倒地。
“放开我!”沈曜奋力挣脱几个人的束缚,冲向白羚。失去意识的白羚靠在沈曜肩膀上,肋下的血染红沈曜的白衣。
沈曜狂喊着,将白羚抱上车。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奇怪的事,只一见,就对她产生了信赖。她的浓妆,她的素颜都无所谓,那样不堪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孤寂干涸的心。
又或许,他们都是一样的,无人可以理解。
浅蓝色的床旁,沈曜坐立不安的守候,医生来过了,处理了伤口,也找到了合适的血源,只是白羚此刻还是昏睡着。
顺滑的黑色长发散落在枕头上,冷色调的床品更凸显她此刻的苍白虚无,仿佛是易碎的瓷器,让人不敢碰触。不可思议的坚强,被刺伤后也不肯喊疼,那一刀,恰巧擦过脾动脉,再偏一点就有性命之忧。
好疼。。。白羚皱紧了眉,无法忽视这疼痛。那当然了,她很清楚,这一刀的深度,如果不是自己奋力避开,恐怕早就感觉不到疼了。
努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的彩绘天使,完全陌生的地方,只有一点淡淡的松木香似曾相识。
“你醒啦!”看到白羚醒来,沈曜显得十分兴奋。“你已经睡了一天了,不过别担心,已经没事了,医生晚些时候还会来。你现在是安全的,我已经把他们赶跑了。”
白羚略回想了一下,迟疑着开口:“沈曜,你是沈氏财团董事的独生子吧?”这个城市,有可能召集力量调查命案的集团组织,又是以沈氏命名,应该不会错。话音刚落,沈曜的眸光便黯淡下去。
“果然,连你也是这样。”沈曜低下头,看着窗帘上的流苏。“从小时候开始,每当我告诉他们,我爸爸是沈氏财团的董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疏远我。我知道,沈氏财团不是光明正大的,我也知道爸爸这么多年在经营什么,可是,我和他们不一样啊。我不会用枪,不会害人,不会出卖朋友,这还不够吗?为什么,从小到大,我没有一个真心朋友?”
白羚留意到了,沈曜的确与众不同,他是一个有担当的人,但他的言谈举止无不证明了,沈曜,似乎是患有某种精神疾患。这也就难怪,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异样。
沈曜苦笑,“十四岁,我第一次亲眼看到爸爸杀人,树林里撒满了那个人的血,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不喜欢说话,不喜欢笑,不喜欢红色,不喜欢那些穿着黑衣服的人。如果有可能,我不会做爸爸的儿子,富贵也好优越也好,都不是我想要的。”
“看到别人都有朋友,我却独自一个人,那种孤独感让人崩溃。这不是我的错,为什么偏偏要轮到我?十年了,我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整整十年了。”沈曜轻轻抓着自己的短发,声音哽咽。
十年,又是十年。古人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和河西,现在看来,十年,甚至更短,改变的,也不仅仅是方位,一个人,可以改头换面,焕然一新。
“沈曜,”白羚低声说到。“你知道吗?十年前,我妈妈被杀了,从那时起,我变得沉默了,大家都很痛苦。可是,五年前,我又失去了爸爸,变成了孤儿。我想到过死,可是我终于发现,这不过是在逃避。哀叹着,彷徨着,向别人倾诉自己的伤感,这些又有什么用?我不会抱怨,不会哭诉,我会把这些痛苦变成前进的力量。这条路,注定,是孤独的。没有人会和我一起前行,因为我的誓言,一样是充满鲜血和绝望的。”
白羚叹了口气,“爸爸妈妈给我起名叫白羚,就像草原上无忧无虑的洁白羚羊一样自由快乐。可是,我怎么能快乐下去呢?希望我一直快乐的人,已经不存在了啊。所以,我才下定决心,让那些将我推入绝望深渊的人,尝尝与我一样的痛苦和屈辱。”
滴答,滴答,钟表的响动,一室寂静。似乎是孤寂太久的心,急于寻找宣泄的出口,才将多年未曾打开的心扉,一次性的展示完全。白羚和沈曜,都是一样,人的心,需要流动,否则就会腐朽。在太阳下勇敢的揭开伤疤,让阳光晒干伤疤上未凝固的黑血,让风将一切毒血霉腐吹的干干净净,准备好容纳更多幸福和快乐。
之所以不开心,是因为这颗心,封闭了太久,看不到你的心,就永远无法了解。思念,心绪,想法,有时候,简单一点,没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