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致青春》陆雪

53、（五十一）近试情怯

　　许虹到底还是抽出了时间去监控室印证自己的猜测。将记录调到了田毅丢书的那个下午及晚上时间段，目标锁定于体训馆门口、补习班学生进进出出的画面。

　　要从熙来攘往的人流中辨认出嫌疑人实在是件技术活，最后在安保处老王的帮助下，许虹终于从众多学生中发现了那个长刘海、马尾辫的桃花眼姑娘。可惜看来看去，她都是神色正常地和同学一起出入。

　　最后还是老王眼尖，发现在5:53时有一个被许虹忽视的镜头：两个女生说笑打闹着各端一个纸篓边走边向垃圾桶走去，仔细辨认，长刘海姑娘左手抓着一个长长的东西贴在纸篓边上。

　　许虹赶紧请老王把镜头放大，想要看清她手里的东西，可惜只能辨出是一个褐色的袋子，长长的、方方的、也许是书。

　　两位女生扔完垃圾后带着纸篓离开了。长刘海姑娘的桃花眼中很镇静，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那静静地躺在垃圾桶里的袋子渐渐被不断扔进的杂物覆盖、掩埋……究竟是不是田毅丢的书呢？许虹不禁暗悔自己没有早一点来查看。

　　“没用的，垃圾桶每天清晨都由保洁公司定时清理的。”仿佛知道许老师在想什么，老王宽慰她说，“要不然，你把那女生喊过来给我们审一审，说不定吓唬她一下她就全招了。”

　　“哦、不用、不用，快高考了，吓坏了我可担负不起啊。”许虹赶紧谢绝，她可不能越俎代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此后几天她还挺担心于洋那个急性子会来问她结果，可是高考前最后一场模拟考试都结束好几天了，也没见到于洋的身影。

　　今晚初三开家长会填报志愿，等许虹拖到最后、与女儿的班主任交流结束、回到对门的高中时，已经下了夜自习。整个高一教学楼只有几个教室还亮着灯，一楼四班讲台前清晰可见班主任姜老师正热情高涨地讲解着题目，下面稀稀拉拉坐着一二十个学生在开着小灶，许虹暗暗点头：八排命怕死做。成绩果然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啊！

　　许虹兀自感慨着，却被一辆疾驰而来的自行车迎面擦上。“啊呀！”许虹失声惊叫，后退数步，不料撞上了身后一辆推行的自行车，被绊得失去重心的她差点连人带车一起碰倒。幸好后面的男生眼疾手快，一手扶住了许虹，一手拉住歪歪扭扭即将倒下的车。

　　许虹捂住被擦伤的手，努力站稳身体。顾不得呵斥面前莽撞的学生，掉头看向身后“救”了她的人——男孩正一手扶车，弯腰努力捡拾着掉落的书本。

　　“你没事吧？”许虹有些不好意思。
　　“是我，许老师！”男孩捡完书后抬起了头。许虹这才发现自己眼拙，居然没认出穿校服的博亦波。

　　“老师，对不起……”终于缓过神来的“肇事者”掏出几张面纸小心翼翼地递给许虹。

　　许虹接了过来，有些狼狈地擦拭着蹭破的左手。

　　“回去上点药，小心感染！”博亦波在旁提醒道。

　　“嗯，家里还有创口贴。”许虹应了声，转眼好气又好笑地望向另一个还乖乖站着的学生，“回去吧，下次不要在校园里飞车了！”

　　“谢谢老师！”得到许虹的赦免，那不知是高一还是高二的男生送了一口气，连“再见”也没顾上说就一溜烟地推行几步后飞身上车不见了人影。

　　许虹含笑收回目光，见博亦波正看着自己，便提议说：“一起走走？”，博亦波“嗯”了声，调转车头，陪着许老师穿行校园，从后门回家。

　　“怎么？你妈不来接你了？”许虹按着隐隐作疼的手关心地问。

　　“我自己要求的，放学后骑骑车挺好。”
　　“不错嘛，懂得劳逸结合了！”许虹赞道。

　　“也不是，看多了我妈殷切的目光受不起。”博亦波半开着玩笑。

　　“是吗？这么说我都不敢看你了。”许虹对上博亦波的视线，做出“殷切期盼”的神情。

　　博亦波笑了起来，“得了吧，你那什么眼神？差远了！”忽略掉许老师受伤的目光，博亦波继续倾诉，“说实话，我最近心里挺烦躁的，想着早点考完算了，但又莫名地恐惧那一天的到来。坐在教室里简直感觉度日如年……”

　　许虹有些同情他，明白他是患上“考前焦虑症”了。但她不愿意点破，便开玩笑道：“那挺好啊，别人着急时间不够用；你却度日如年，平白赚了几年时间。”

　　“有你这么理解的么！”被许虹的歪理逗乐了的博亦波笑嗔道，“不过，老师，说实话我心里还是没底。”

　　“面对考试，谁心里都是没底的。”许虹安慰他，“放开些，你今年实力增强了很多，怕什么！再不济总比去年好！”

　　“比去年好有什么用！”博亦波沮丧之色未退，“要是再考个不入流的大学我还不如不补这一年呢！”

　　见这个昔日爱徒依然沉浸在臆想失落与恐惧中，许虹忽然明白他在害怕什么了，“你放心吧，真正爱你的人不会计较你考什么学校的！你要充分相信倪珏！”

　　见老师说话这么直白，博亦波有些受不了地说：“你想多了，老师！”

　　“哦，是吗？那更好了！我想你爸妈也不会苛责你的，为师我也不会，我们只会祝福你！”许虹笑着说。

　　“嗯，我明白！”后门在望，路上已经没有几个学生了，博亦波与许虹道别，“老师再见，要注意身体啊！”

　　“嗯，加油！等你好消息哦！”许虹拍了拍他的肩，目送着博亦波跨上车远去。

　　今晚月光很好呢，她仰首看了看在云层中穿梭的一轮满月，微笑着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