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致青春》陆雪

29、（二十九）高级灰

　　袁昶就近找了家蛋糕房,决定先吃点东西。买了两份热狗,风卷残云般下肚后却丝毫没有饱腹的感觉,他看看收银台旁的加热箱里,金黄的蛋挞正散发着诱人的光芒,“买三赠一”的笑脸促销卡无声地蛊惑着人心。他再次掏出钱买下一盒，很快温热的蛋黄奶香就暖暖地熨帖着肠胃。

　　还剩下最后一个蛋挞时，手机响了。“这么快”袁昶心中嘀咕着接起了电话，却听到一个充满磁性的年轻声音，“你好，我是李董的助理程彦，我到了潮汇区，请问你在哪里？”

　　“李董？”袁昶愣了下。

　　“阿妹没告诉你她姓李么？”电话那头的男子仿佛看到了袁昶愣怔的表情，声音里透着笑意解释道，“她喜欢朋友们喊她阿妹，大名‘李昕媛’反倒很少有人知道。”

　　袁昶忽然有些愧疚，自己也从来没问过“阿妹”的尊姓大名。

　　“小袁，你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标志性建筑，我们马上就到。”

　　袁昶走出蛋糕房，看看四周都是商业区，隔壁有家客栈，挂着古色古香的牌子——“时光忆栈”，袁昶走近看了看，门牌上写着“南亭村下朗街1巷6号”，他将门牌上的地址告诉了程彦。

　　“大学城南亭村吗？好的，我马上到。”

　　袁昶挂断电话，百无聊赖地想着阿妹的爸爸为什么要大费周折地见自己，直接把车票给他不就得了么？本想打个电话问问阿妹什么情况，按下号码后想想还是放弃了。反正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他心里突然涌上一个很奇怪的念头：不能让那个程彦和李董认为他是个胆小鬼而看轻了自己……

　　袁昶正在七想八想时，偶一抬头，发现一辆“宾士”商务车停在了路旁，一位身穿宝蓝衬衣、灰西装的“高级灰”正器宇轩昂地站在车旁四下张望，当他的视线与袁昶对上后，便微笑着走上前来。

　　“请问你是小袁吗？”“高级灰”一口磁性的声音如电话里一般动听。

　　“呃，是我。”袁昶忽然发现手里还攥着蛋挞盒，不禁微微有些窘迫。

　　“刚解决午饭么？想当年我在这儿读大学时也常这样两餐并一餐。”程彦善解人意地说，“对了，算起来，我们还是半个老乡呢，我是江苏启东人。”

　　“启东啊，离我们家乡不远呢。都说“江苏高考看启东”，高中时我们做的很多真题都是启东的。”袁昶觉得眼前的“高级灰”立即亲切了许多。

　　“上车再谈好吗？”程彦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袁昶随着他往前走去，程彦打开后车门，微微躬身示意他先上车。

　　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袁昶坐上了车，程彦为他关上门后绕到另一侧也上了车。

　　“朱队，麻烦去海晏堂。”程彦招呼驾驶座上的司机。制服笔挺的司机微一颔首，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将车缓缓地驶上车道……

　　“李董本来一起过来的，路上临时有事，他现在在海晏堂等我们。”程彦边说边从票夹里拿出两张票来。“这张是明早九点一刻的火车票，这张是明晚六点四十的飞机票，你选一张吧。”

　　袁昶接了过来，一张是到南京的机票，起降时间18:40—20:50，票价998元；一张是9:15到南京的硬卧上，票价353元，一天一夜应该能到江苏，刚好回家过除夕。

　　“李董让我订回江苏的车票时，火车票早已告罄，请示了李董后我给订了上海航空直达南京禄口机场的票，18:40—20:50是当天票价最优惠的航班。”程彦向袁昶娓娓道来，“后来听说阿妹为没订到火车票大发脾气，她大小姐哪知道春运一票难求！无奈我只能联系老乡，想办法硬是匀了张火车票出来。现在你挑完了，另一张给他。”

　　袁昶好半天弄清楚状况后，看着手中的两张票一时不知如何取舍。

　　“放心选吧，火车票换成飞机票，能早一点到家，我那老乡一定在偷着乐呢。” 程彦半开玩笑说。

　　袁昶终于下定决心，他递过火车票，坐直了身体看着程彦恳切地说：“我还是选机票吧，不能辜负了李叔叔的好意，只是给你添麻烦了！”

　　袁昶用欣赏的眼光看着这个“小老乡”，收起火车票，状似无意地说：“没事，阿妹是李董的掌上明珠嘛，这次为了车票的事她和李董闹意见，看得出很在乎你，所以李董才想要见见你。”

　　“不是吧！”袁昶声音陡然增高，惹得前座的朱师傅也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啊！”

　　“也许吧。不过我很少看见阿妹这么激动地和李董生气呢。” 程彦含笑说道，“我从大二起就给阿妹做家教，那时她还是个可爱的初中生呢。”

　　“程助当年可是高考状元！”朱师傅在等绿灯的间隙时插了句话。

　　程彦好笑地看着袁昶惊住了的表情，谦逊地说：“我们那儿的人考试都挺厉害的，我只是考运好些而已。”

　　绿灯亮起，朱师傅将车左转。

　　“快到了，”程彦拍拍袁昶，“别紧张，李董人很亲切的，他只是太在乎女儿了，所谓关心则乱嘛。”

　　袁昶向程彦洒脱地耸了下肩，示意自己并没在意。“我有什么好紧张的呢，答应前来纯粹是给阿妹面子。”袁昶心里暗暗道。

　　老朱将车缓缓驶进一个花木扶疏的院落，庭院入口处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龙飞凤舞地刻着“海晏堂”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