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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10·舞姬郦宁 ...

  •   魔都八丘城,冬雪弥漫,魔宫警卫森然。
      宫内一片欢庆场面,缓歌慢舞凝丝竹,魔界十将分列两侧,满座笑语。
      台下歌舞升平,座次最近主位的魔界十将之首——辉蛟一改往日的戾气冲天,稍有粗犷的脸笑成一朵花,举杯祝向主座之人,道:“煞君此战,一举攻破万万年来仙魔之界限风息天水,实是令我魔界之人扬眉吐气,一解您渡劫期间的欺压之恨!”
      七界之地理是按照“域”统筹的。传说中七界开创之初,仙神魔妖冥五界各统领“十域”,势均力敌互相制约,而凡界乃是各界枢纽,有着无数层层叠叠的空间,具体几域无人知晓,原界更是神秘难测。在这“十域”五界中,冥界与凡界相连密切,难以侵犯,仙神二界为同盟,以神界为主导,统称“天界”,妖魔两界则站在同一战线,以魔界为主导,统称“修罗界”。
      多年以来,七界征战最多的,便是这天界和修罗界。其中仙魔两界本就接壤,更是纷争不断。两界之边界原是在风息天水一地,因约莫万年前魔界乃至修罗界统领煞君历劫一段时间,仙界便带军伐魔,夺了魔界靠着边疆的三域。煞君归来,仙界节节败退,这三域便是被夺了回去,近年来魔界更是气焰高涨,已攻破风息天水,向仙界内陆进发了。
      座上的银发男子闲闲地抬眼,一双血眸如鹰隼盯猎物般冷视着台下妖娆的舞者,头都懒得转地回他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辉蛟将军明知本座厌此至极,如此安排,用意何在?”
      辉蛟顺着他冰棱子一样的视线望向台下,那些妖娆娇笑的舞女并未听到煞君大人的话,仍不知死活地踩着靡靡丝竹之音,扭腰献舞。
      “呃……”魔界十将之首噎了一噎,未料到煞君大人转话题竟是生生转成了个直角,且这个新话题着实令他毫无准备:明知,谁明知啊!煞君大人这万年来不是在内殿里逍遥一呆,就是失踪,顶多给他们下达几个高深莫测的命令,还要等战争过后几十年才明白煞君这些命令的用意,这次魔界告了大捷,才被他们魔界十将磨叽了半天拉出来参加庆功宴,呃……
      想到此处,他又噎了一噎。
      呃,为什么偏要把煞君拉出来参加庆功宴来着?
      十将中屈居第二的是位女将,楼挽灯心中暗自偷笑,辉蛟虽为魔界十将之首,却是这魔界十将之中心计最单纯的一个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估计这也是历届煞君重用他的原因之一吧。总的来说,魔界相比于仙神二界以及妖界,政局是比较稳定的,因而才能领导着妖界与天界抗衡。此次一战主力乃是魔军,自然要将这本职为魔界统领的煞君拉出来与魔将们共庆一番,才能进一步震慑妖界。心思及此,她又在心里冷笑了几声,煞君终是我魔界之首,修罗界也是以我魔界为主,妖界,不过是魔界的小小爪牙吧。
      楼挽灯娇笑一声,将眼前长长的妖红头发向耳后一挽,举起白玉杯抵在朱唇边,接过话题:“辉蛟将军您也真是的,没听到煞君大人说不满意这些舞姬吗?”
      话末语音轻轻上挑,摄魄勾人,众人心中不由生出鄙夷:这楼挽灯,果真是修那魅惑之术的。
      台下舞姬却是完全不同于众将的看戏心里,听到这一句,纷纷惊慌跪下,身上的铃铛玉石叮叮当当响成一片,丝竹声急停。
      十将之四,最是风流的千越魔将将镶金坠蓝玉的扇子向掌心一扣,道:“末将曾于青淳域一小城间觅得一位佳人,说是早年失怙,其母也不知所终,只有于当地烟花之地习得一两个曲子一两支舞,卖艺不卖身,竟也混出些许名气。末将见其也舞得一些神韵,便做主带她回了魔都,等着哪日煞君大人腻味了这些,也好换换口味。”
      辉蛟长舒了一口气,心道千越老弟果然够义气。其他魔将心中却只有暗骂:好你个千越,何时有了“煞君之口味”的消息,唯等此刻“立功”!
      倾雪仍是头也不抬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跪成一片的舞女,不置一言。
      千越轻笑一声,向着除辉蛟外的几位魔将挑衅似的一扬下巴,吩咐道:“将郦姬带上来,你们都下去吧。”
      台下舞女如获大释迅速起身,伴着嘈嘈杂杂的叮当声惊慌地退了下去,奏音的乐师只好呆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隔断风雪的重重帘幕正对主座,被一只看不清的手掀开一角,风雪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翩飞入室,一时间,整座大殿静无声响,无数双眼凝视着绘有蛟龙之纹的帘幕,期待着帷幕大开。
      那只素手微微一顿,令人呼吸一滞,便探了进来。先是白皙的手连着垂有透明水晶璎珞的腕,骨节玲珑有致,然后便是一小节玉臂,肤如凝脂。女子终于将帘幕完全掀开,如一支亭亭的荷,立在殿内绚丽的大毯上,地毯上织就的万紫千红,在这支荷面前竟如令人想要弃之的糟粕俗物。
      郦姬抬眼,正对上终于正襟坐好的煞君大人的一双血眸,她丝毫不惧,只是低头,欠身一礼,清玉美声从唇齿间溢出:“舞姬郦宁,见过煞君大人。”
      眼前的人发束蓝带,身着浅蓝曲裾襦裙,腰束素绸,袖口、裙角皆以白边纹绣,云肩上卷云纹大气而不失女子的恬静。无论怎么看,她都是一尘不染的仙,而并非污浊魔物。
      而且,是一个气质很像“她”的仙。
      倾雪试着探测她体内的力量来源,发现她确实是带着魔界之人的气息,功力并不高。
      不知为什么,他竟为此在心中轻叹了一声,同时又舒了一口气。
      此时,郦宁已随着奏乐之声翩翩起舞。
      开篇的洞箫声如人呜咽。她一回颈,广袖半遮面,殿内高燃的烛火映入璀璨的双眼,令那张并非倾城绝色的脸变得撩人心弦。
      正篇之上阕由笛手主奏,是一首凡间流传颇广的凄婉之作,《暗香》
      “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
      郦宁启唇,吐气如兰,生暗香;发音如鸣佩环,似在旷野间荡传。
      “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
      “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人瑶席。”
      上阕以低音收尾,吟罢一阕,郦宁眉眼轻皱起来,似要停歇。
      倾雪无意识地随着她的视线一扫,满场的魔军魔将都已目瞪口呆,被这从未见过的清纯仙姿迷倒。
      十将之五的颜默兮一张冷丽的脸上眉头皱得极深,终于忍不住开口:“秉煞君大人,末将不喜热闹,先行告退。”
      倾雪微一颔首,算是允了。目光转回大殿中央,见丝竹声断续,郦宁身形渐缓,犹疑着是否罢舞,便道了一声“继续”。煞君不怒自威的声音响彻大殿,终于把那些魔将们的魂儿扯回来一些。
      “江国正寂寂。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
      下阕复以玉笛起音,抒的是一番悲怆相思之情,如同有人在紧紧捏着听者的心脏般,令人窒息。
      “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一曲罢,倾雪却再未出声。在他充斥着野心的心里,竟也有这一丝卑微的乞求。他曾想,只求一场邂逅、一次欢愉的回忆。九千余年,他寻遍世间所有可达之处,扣遍六界门环,奈何芳踪难觅。小吟,你到底躲到了哪里?
      郦宁垂首而立,秀颈微曲,仿佛一只飞落碧湖的白鹄,众将也纷纷将注意力转到他们的煞君大人身上,等待着他的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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