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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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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火车站台寂寥空旷,偶尔有一辆列车经过,车轮与铁轨和鸣,衬托着不远处两把吉他的和弦之音。两个人,两把吉他,几罐啤酒,两个人弹弹唱唱,累了就随地坐下对饮畅谈,两个人都有着爽朗的笑声和灿烂如夏的笑颜。
不远处依旧是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远远地观望着。
今天赶完通告的刘炜照常去地下通道看看吴希,可等了大半宿也没见到他的影子,沮丧灰心之下却又藏着一丝期待,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自己每晚都会来看看他?他会不会主动来见自己?刘炜怀着忐忑的心情急匆匆赶回家,翻开门前的地毯,备用钥匙躺在原本的地方,根本没有人动过。这是吴希的钥匙,是刘炜从前亲自交给吴希自己家的钥匙。吴希总是马虎地忘记带,所以刘炜就经常把钥匙藏在这里,让吴希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不至于进不去门。三年了,刘炜在乐坛的地
位已是今非昔比,公司多次提出帮他换一套大房子,可他都婉言拒绝了,他不想吴希哪一天回来的时候找不到家,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家,是他们两个共同的家。
打开门,屋内漆黑一片,这是刘炜已经熟悉了三年的黑暗。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他从不喜欢开灯,他怕光照亮屋里的每一个角落,而每一个角落里都没有他,所以他宁愿什么都看不见,想象着他就躺在自己身边,只是睡着了而已。刘炜换了鞋,走进卧室,轻轻呢喃一声“我回来了”便和衣躺在床上,抱紧了身旁的枕头。
合着眼睑,将睡之际,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是熟悉的旋律,是吴希三年前留给他的歌曲小样。刘炜没有将它收进专辑,这是他留给他唯一的东西和念想,他吝于与任何人分享它,它只属于他一个人。
“刘炜,我去火车站接朋友看到吴希了,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我隐隐听到他们好像要逃票去哪里玩,不过······”
不等徐清朗把话说完,刘炜便飞快地挂断了电话,翻身起床。他可以容忍他明明在这里却不来见他,但他绝不能容忍他再次不知所踪,他再也无法忍受对他一无所知的恐惧感。
刘炜赶到火车站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样的情景,吴希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弹吉他,喝啤酒,大笑,谈天。那个男人,有着跟吴希一样灿烂的笑脸,天马行空的吉他弹唱,那个人是比赛时结识的兄弟,谭慕霖。当时分赛区各送三个人去公司总部参加总决赛,刘炜和吴希是一个赛区出来的,刘炜进总决赛是顺风顺水的,按理说以当时吴希的身份,进总决赛也是完全不成问题的,但是,吴希坚决不走歪门邪道,结果在最后一步被硬生生推上了PK台,对手就是谭慕霖。按照评委的话来说,就是谭慕霖和吴希属于一个类型的选手,所以放在一起决一胜负是最好看不过的了。但是,殊不知,众人最津津乐道的这场PK,其实对他们两人是非常残酷的,只有一人可以被送到公司总部参加总决赛,但两人因为性格相像的关系也算是一见如故,这样的局面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最后的结果大家都有目共睹了,吴希赢了,可赢得一点也不开心,因为他是踩着谭慕霖的梦想赢的。
自比赛结束以来,两人应该也有将近五年的时间没有再见面了,现在这样一起出现,倒是让刘炜非常意外的。
“你不准备上去把吴希抢回来?”徐清朗陪着刘炜大半夜的站在这空荡荡的火车站看着远处的两个已经开始说胡话的人,站得脚都麻了,可刘炜就是没有让自己回去的意思。其实他可以不把这个助理的职位看在眼里,反正司马朱阳也是给他高层的薪金,也没说作为私人助理必须怎样怎样,但是他就是想看看刘炜和吴希到底最后会怎样,到底两个男人能不能终成眷属。
“只要他不离开我的视线,他想干什么都行。我会等着他主动来找我。”刘炜的身影投射在身后,细长的影子更显身体的消瘦,吴希不在的这几年,他总是用拼命工作来麻痹自己,不然他也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迅速发光发亮,但身体也是越来越瘦了。
两人正要转身离开,远处那两个已经喝得有点飘的人抱起吉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前走去。突然一辆列车疾驰而来,然后稳稳地停在两人的面前。一位列车员下了车,不知要做什么,可能是交接工作之类的。谭慕霖趁列车员离开的时候一个箭步跳上了车厢,在门口对吴希挥着手,示意他上车。吴希开始摇摇手,但谭慕霖一直坚持,吴希笑了笑,左脚踏上了车厢门的台阶。
就在谭慕霖试图将半个身子还在车厢门外的吴希拉进去的时候,突然感到了一股阻力,而吴希则僵在原地。
“别走,”刘炜在吴希右脚也踏上车厢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手腕,吴希用力屏住呼吸,不敢动更不敢转头,随后一声微弱的近乎哀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求你。”
刘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出步子跑过去,并且还抓住了他的手的,他只知道这一切都是鬼使神差的本能反应,他好怕他再次消失,他好怕失去他。
吴希还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所有人都静默着。刘炜被这静止的气氛惹得越发烦乱,突然间变得暴躁起来,好像所有情绪都一齐涌上心头,让他不知用什么表情去表现。刘炜捂紧了手中吴希的手腕,一再用力,指节因为用力而渐渐泛白,他将吴希从车厢里拽下来,二话不说便朝自己的车大步走去,将吴希塞进副驾驶,绝尘而去,留下徐清朗和谭慕霖面面相觑。
吴希自从那个声音出现以后大脑就一直处于空白状态,任由那个始终抓着自己手腕的人摆布,连手腕被勒出了青红的痕迹都不曾察觉。等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刘炜家卧室的床上,被那个人死死地压着,手腕还在那人的手中,被他牢牢禁锢在身侧。
刘炜狂乱地在吴希颈间舔舐亲吻着,没有章法,毫不温柔。吴希觉得这情景就像是自己离开前那一夜的重演,但好像有什么不同,身上的人更成熟,但动作却再也不似过去温柔。吴希没有挣扎,也没想过要挣扎,他就这样任他在自己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痕迹。有时力道过猛,他也会闷哼一声,但绝不挣扎。
处于疯狂状态的刘炜在身下人无声的纵容中慢慢冷却下来,他抬起头,对上吴希略带迷离却毫无神采的眼睛。
“为什么不推开我?”刘炜双手撑在吴希的耳侧,声音喑哑。
“我欠你的,但是明天我必须走。”
“对,你欠我。但我不会再放你走,如果你还是要逃走,我就把你锁起来。”刘炜说毕便吻住了吴希的唇,他不许他反驳,他再也不给他任何逃走的机会,不论他因为什么想要逃走,他都不允许。
吴希在三番四次的努力后终于睁开了疲惫的双眼,腰背的一阵阵酸痛提醒着他昨晚并不是一场梦。他拖着无比沉重的身子走出了卧室,餐桌上放着蛋糕和牛奶,还有一张字条。是刘炜留下的,上面写着:等我,我很快回来。
吴希牵着嘴角笑了笑,要是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我爸妈没有因为我而死,爸爸用一辈子创立的企业没有因为我而亡,也许此刻我会因为你的只言片语而觉得无比幸福,但是这一切都发生了,我们都没有时光机器,我们回不去了。现在背着如此沉重包袱的我如何再跟你在一起?
吴希进浴室匆匆洗了一下,找出了刘炜的一身衣服换上便准备出门了,可是,门反锁着,怎么打也打不开。吴希把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钥匙,他没想到他昨晚的那句话竟是真的。瞬间一股被禁锢的羞辱感涌上心头,激发了他每一个反抗的细胞。
吴希走到窗前一把扯下了床帘,撕成长条,然后系在一起。打开窗户,向下望了望,幸好刘炜还住在这里,这是一栋老式的楼房,只有六层楼,而他家处在第四层,高度适中,只要床帘能吊到二楼,他就可以跳下去了。他将接好的床帘布一头系在阳台前的栏杆上,将另一头抛了去。
吴希爬到阳台栏杆外抓住床帘布一点点向下滑动,好不容易双脚触到三楼阳台的栏杆,脚下踩实的感觉真好。正待深吸一口气准备继续向下攀援时,突然听到一阵惊呼:
“小希,你在干什么?”
吴希紧紧抓住窗帘布的手一滑,身体迅速下落,一眨眼的功夫便回到了土地母亲的怀抱里。原本以为自己就算不残废也会有个骨折、脱臼、脚扭到之类的小痛,可没想伸了伸胳膊腿儿以后,发现四肢健全,没病没痛,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内伤?
“小希,如果你醒着的话,麻烦快点起来好嘛?”吴杰见牢牢压在自己身上的某人一会甩甩胳膊,一会伸伸腿,就是没有起来的意思。
吴希听到这人的声音,身体一震,是大哥?
“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吴希赶紧四肢并用爬起来,就看到趴在地上样子稍有些狼狈的吴杰。
“别在这说了,你不是想逃走嘛,赶紧走吧,一会刘炜那小子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很快回来?你看到他了?”
“嗯,我来的时候看到他去仙鹤楼了。”
吴希表情一滞,他最爱吃仙鹤楼的口味虾。心头有些酸涩,可却不得不走,他一直都在找吴杰,希望可以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爸爸的病是老毛病了,为什么就会突然离世?何氏借给吴氏用于房地产流转的资金又怎么会无缘无故不见了呢?自己家的事情都是一知半解,一时三刻真的无法再去顾暇感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