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是好惹的》老鼠爱上猫

3、最后一个寒假

　　5号本来说要请秦肖吃饭，结果两人一起吃了体检套餐，秦肖心里不太舒服，就喝了点粥然后就回学校了，路上给正在医院实习的姐姐打电话，“秦湘，我太不爽了！外科检查的时候两个老女人对着我的胸上下其手、左右开弓捏了半天，我心里简直跟吃了苍蝇似的。外科检查都是这样的吗？”秦湘疑惑，“外科检查是有专门的仪器的啊，怎么会用手检查呢？还好是女医生。”“哼，要是男医生，我早跟他们拼命了。”“行了，可能他们医院没那个设备吧，没什么事。我还在上班，再聊吧。”“哎，等一下，什么叫小叶增生啊？”“一般女的都会有，没事。”“哦，那你忙吧，我得吐一会儿，太恶心了。”
　　已经稳稳地拿下工作的秦肖接下来的几天开始疯狂地背政治，想到以前看的考研精华帖那些人号称把政治考研大纲背了五遍、疾风劲草核心考点背了三遍、十年真题做了一遍、什么四套题、什么20题做了好几遍的，她就头痛得不行。明明已经把课都翘掉了每天上自习啊，怎么感觉时间这么地不够用？还有三天就考试了，她现在只是很机械地在背，但是已经完全不往脑子里进了。苗苗的状态也不好，她要考的是Q大的机械工程，分数高得秦肖都不敢仰望，苗苗拒绝了她导师的保研邀请，也完全没有投过任何简历，真正是破釜沉舟。但是谁也不敢确保她就能考上，毕竟，考到400分是实力，考到410分那就只能靠命运了。
　　秦肖后来回忆起考研的两天，只记得满嘴都是红牛的恶心的味道，还有乘车去考试的路上，苗苗在耳边不停地背诵经济体制改革和中日外交关系，像梦一样，很不真实。考得怎么样呢？家人、朋友、同学都问她，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公共课的试题和答案出来了，她对了几题，觉得没意思，就扔在一边了，开始疯狂地准备期末考试，这学期的课都是央保研了或者工作了的同学帮忙点到的，但考试总要自己考，于是秦肖在三天内准备了两门必修课考试，寒假里查了一下分数，一个78，一个84，秦肖觉得自己前几年完全不需要那么刻苦。
　　是的，寒假已经来了，秦肖并没有归心似箭，但是其他三只都要回家，她胆子小得不行，绝对不敢一个人住，所以考完试那天就回家了。秦肖早就听爸妈说爷爷奶奶想她想得不行，结果回去之后，意料之中的，没有大鱼大肉，只有青菜豆腐，被子也没晒，现从衣柜里拿出来的，一股霉味，而且潮。秦肖没说什么，吃了饭就睡了。抱着一股霉味的被子，秦肖心想等爸妈回来之前一定要帮他们把被子晒一晒。
　　秦肖觉得自己变矫情了，以前看着家里脏乱差也没感觉这么难受，现在却觉得受不了，第二天花了一天的时间把蜘蛛网扫了，桌子沙发床全都擦了一遍，床单桌布也都洗了。有一个朋友，即使你一年拆好几次他的房子，他也不会离开你，这个朋友是——蜘蛛。秦肖看着一只蜘蛛落到地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它踩死了。如果李琦在这，肯定又要说，“你太残忍了！”秦肖呵呵笑着，放下抹布去做饭。拿出几个土豆来削皮，爷爷在旁边说，“太多了。”秦肖于是放下两个，看到爷爷满意了，削皮切丝炒菜。说是切丝，其实切的是粗细不均的土豆条，秦肖很不会炒菜，这一点倒是和其他三个娇娇女一样，不过她们是没做过，秦肖可是经常做，但是这玩意他可能真的需要天分，反正直到现在秦肖的水平还是停留在“能吃”的阶段。秦肖拿盘子盛了菜端到屋里，爷爷又蹙着眉说，“怎么炒这么少？”秦肖点头，“下次我会多炒点。”秦肖基本上都顺着爷爷奶奶，辩驳需要力气，爷爷奶奶耳朵都不好使，秦肖每次讲话都得用最大的嗓门说，一天下来嗓子就哑了，歇火了好几天。后来爸妈回来，看到她这么顺从都有点不能接受，这么低眉顺眼，还是他们的女儿吗？是不是受什么刺激啦？秦肖当然不会说出真正的原因了，然后爸妈就感概女儿终于长大了，太孝顺了，搞得秦肖有点囧。怎么最近大家都夸我呢？那个5号，听说自己在做饭，夸自己贤惠，听自己说新年愿望是爷爷奶奶长寿，夸自己孝顺，听自己说在看书，夸自己好学，然后知道自己是在为复试做准备，默了。5号总是在旁敲侧击问秦肖未来的打算，然后试图说服她三年的工作经验比读研的价值更大，也暗示过自己喜欢秦肖，但是前提是秦肖和他一起进入GT工作。秦肖虽然很理解他的现实，但是真的希望他能说出“无论你是读研还是工作，我们在一起吧。”至于她会不会答应呢，再说吧。很可能就感动了，然后就接受了吧。从来没有被人追过的傻姑娘，其实真的很容易被人追到手的。但是5号都已经研究生毕业了，比秦肖还要大三岁，自然不可能再这么为爱不顾一切。
　　秦肖初六的时候去县城参加了高三班级聚会，自然精心打扮了一番，不过在一干同学中依然很不起眼，高中时大家都是土妞，她也不能算最土，现在大家看上去都很时髦，她也不是最时髦。秦肖觉得自己真真符合中庸之道，从来都不是最耀眼的，成绩也总是在中等，若不是必要，也完全不会去争取做人群中的焦点。她分析过自己的性格，不是不争，只是太懒，无论是争做焦点还是与人争执，都太耗费体力心力，不划算。这时候的秦肖完全没想到职场上的她会变得多么斤斤计较、牙尖嘴利，可是那也是没办法的，你不为自己争，没有别人会帮你说话。此时的秦肖安静地坐在KTV包厢的一个角落，看着自己的好闺蜜陆欣逮着几个要好的男生说着什么，高中的闺蜜过了四年感情自然淡了，陆欣和秦肖大一的时候还偶尔打个电话说说自己的生活，后来有一次陆欣又说到我今天又去豪来屋和某帅哥PK了一首伤不起时，秦肖问道，豪来屋是啥？某帅哥又是谁？陆欣不耐烦了，不是跟你说过一次了嘛。秦肖虽然记性差，可是这么个性的名字听过一次肯定是不会忘的，陆欣也许是说过，但绝对不是和她说的。当下秦肖并未争辩，只是后来几乎不再给陆欣打电话。陆欣呢，也只在节日的时候发一条短信来。大学生活眼花缭乱，大家都在忙着认识新的朋友，谁若还活在过去谁就输了。就像现在的三个室友，大学毕业后注定会分别，再过几年，大概感情也会淡到一年一条短信的程度吧。秦肖正在脑子里演练多年后的场景，倒也没太悲伤，可能这样想象的分离到底是不够真实吧。陆欣看到秦肖一个人坐着，大踏步走了过来，和她挤在一起坐，照例问了一下秦肖有没有男朋友，答案当然是没有，于是陆欣把石萧逸叫过来，说“秦肖，你看萧逸也还单着，要不你俩凑一对？”秦肖尴尬地说，“不用了。”陆欣还待要说，石萧逸也不好意思地走了。秦肖觉得陆欣这么多年了还这么单纯真是不容易，要真是有心介绍的话，也不能当着两个当事人的面就问，“你觉得他/她怎么样？要不你们在一起？”陆欣和邻班的韩中原是高中时就好上了，那时候秦肖还给他们打掩护来着，上大学之后，两人虽然是异地，感情却依然很好，大概会毕业证和结婚证一起领了。秦肖很是羡慕陆欣，也隐约觉得陆欣并不是真心在给她介绍对象，更多的是看热闹的意思。于是不经思考地，说“我在面试的时候认识一个人，在追我。”说完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什么时候自己这么沉不住气了，再说5号的事真的是好炫耀的吗？说有个人虽然有点喜欢我，但是如果我们不能在一个地方的话他就绝对不会和我在一起？秦肖觉得没趣，无论陆欣怎么八卦都不愿多说了。
　　到了下午四点钟秦肖就回去了，她是路最远的一个，再晚怕是不安全，班长照例挽留了一下，最后体贴地送她出了KTV。秦肖感慨，过了这么多年，班长还是魅力不减啊。可能是家教比较好吧，他从来不像其他男生那样张嘴就是脏话，而且对女生特别细致周到，加上他外貌佳、成绩好，那时候简直是全班女生暗恋的对象。只是这样优秀的人，找了个女朋友却是其貌不扬，虽然是京大的高材生，但秦肖她们还是觉得班长亏了。唉，人人都想做灰姑娘，看到别人成了灰姑娘却一致地觉得她配不上王子，就是这么矛盾。
　　回到家里，爷爷问聚会花了多少钱，秦肖打了五折说花了五十，爷爷还是嫌弃说好贵，吃个饭哪里要这么多钱，以后聚会不要去了。秦肖都答应着，然后回屋躺着。手机来短信了，班长问她到家了没，她回了个短信报了平安。心里竟然反感他这么细心，明明是不相干的人干嘛做出一副关心自己的姿态？不知道这样会让人误会吗？当然她这完全是迁怒了，只是因为到了县城又想起了某人而已。某人，秦肖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去回忆，是对自己很好很好的人，后来她和亲近的朋友这样说的时候，朋友说那他肯定是喜欢你啊。秦肖说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甚至放下矜持在没人的时候主动去牵他的手，他没有拒绝，事后却欲盖弥彰地说，我们是可以牵手的好哥们儿。秦肖以为他是因为高考在即所以不愿公开，也就顺着他说。但是刚上大学，他就飞速地找到了一个女朋友，在□□上给秦肖看照片，说这是你嫂子。秦肖觉得自己真是傻逼，还是念着他对自己的好不愿就此和他断交，虚假地说嫂子真漂亮，然后默默地擦眼泪。秦肖想自己真是贱啊，竟然还盼着他和女朋友分手然后和自己在一起，所以依然以哥们的身份和他保持着联系，自虐似的看着他和女朋友秀恩爱。终于在大二的一次聚会后喝醉了酒，打电话给他，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然后一边说你这个坏人一边哭到睡着。岑敏拿过电话说“喂”，他细心地嘱咐岑敏给秦肖喂点糖水，照顾好她。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联系。所以秦肖特别信奉“穷养儿子富养女”这句话，如果女孩从小就没被人宠爱过，那么无论是谁对她好一点就会很容易让她失了心。
　　秦肖连着几天没上线，5号发短信说，“你为什么不上□□了？难道同学聚会找到对象了？”秦肖晚上上线跟他说，“你不要再找我聊天了。”“为什么？”“我们不可能的，不要浪费时间了。”“为什么？”没有回应，“可是我戒不掉了怎么办？”这语气倒像有几分真心。可是秦肖想，那又怎么样呢？谁规定喜欢一个人对方就一定也要喜欢你呢？5号的短信又持续了几天，也在□□上留了很多言，都被秦肖删了，几天后就不再有动作了。谁还会为一段没有前途的感情付出更多呢？又不是傻。秦肖打电话给秦湘，“什么时候回家啊？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