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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Vol.11 杀者×献给亲爱的伊妮丝 ...


  •   楼下的时钟敲响过子夜,凌晨静悄悄。
      闭着眼,呼吸均匀。
      窗户紧闭。
      秒针一下一下转过,时间走了不再回归。
      我记起初次抚摸枪的触感,光滑冰冷,火药的味道,寸寸侵入神经。
      拉杰给的,人生中第一把枪。
      71年左轮,难用死了,枪弹一直卡壳。回忆有时像旧式电影放映,卡了带子。
      来者这时候出现,由一楼入侵,踩着阶梯一步步上来,没有用「绝」,听不见呼吸声。怀揣两把枪/支,沉甸甸摩擦衣料,声音细微。
      上楼梯左拐第二间便是我的房间,接近了,剩下两米,一米,半米——对方伸出手,转动门把。
      我站在门的后边,那双陌生者的手臂侵入不能进入领域之时,一掌劈下,卸掉一手武器。韦尔恰动作预料之外的快,另一手反应极速缩回去,随着身体往后一跳,发射子弹。
      “砰”枪声擦过耳畔,子弹打中身后的门梁。
      我咬了下唇,快步上去拍开他的手臂试图夺下武器,韦尔恰灵巧一躲,拳头袭来右颊,我往下一蹲,蓄力的拳头砸中他的腹部,由于腹部的挤压他吐出口水,短时间的动作停滞使我的肘部降临到他弯曲的背部。
      韦尔恰忍痛,拳头不死心挥向我的下巴,我趁机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转。没想到韦尔恰早做好手腕脱臼的准备,咔嚓一声后,他一脚踹向我的下盘。
      小腿骨传来针刺的痛楚,另一脚狠狠踢在他的肚子上。
      韦尔恰捂着肚子跪在地上痛苦呻/吟,我并不打算留情,五指并拢绷直,蓄满力道,逼近他。他往后退步,突然失重,整个人摔下楼梯,发出了较大的声响。
      尽管格格瑞亚已陷入熟睡,难免有人会听见声音前来查看,快点解决比较好。
      我自顾自给手/枪装上消/音/器,枪口向下对准。韦尔恰在楼梯上滚一圈头脑眩晕,花了几秒才从地上爬起来,目光凶狠瞪视我,整个过程一言不发。
      眉头一跳,有一瞬间一个想法划过脑海,仅仅一瞬。
      为什么得到两日复原时间的韦尔恰反而实力更弱了?是我高看了康斯坦丁还是韦尔恰。
      这么一瞬的想法让我心情不悦起来,隐隐有些狂躁。
      然而手上的动作顺利通畅,枪已上膛,即刻勃发。
      韦尔恰在枪口下动了,手指刚触上扳机,一颗子弹就穿过了他的手掌,血液流淌。
      不要动。不要出声。
      我的眼神透露出威胁,韦尔恰极力遏制住手掌的痛楚,一滴冷汗滑下。
      红色的。
      我偏头,月光穿过玄关的窗户,鲜血折射出微光。
      “这次,不会放过你了。”我轻轻说着,像在自言自语。
      和重复过几百遍的动作一样,指腹稍微下扣,一点点力道就可以。
      一个人赴死,另一个人诞生。万千轮回。
      子弹破出枪口,循着空中可循或不可循的轨迹笔直行进,等待着,以最简单最轻易的方式一枪爆头,血像花一样绽放出来。
      我走下楼梯,拔出腿上的小刀,划开死去的韦尔恰心脏位置外面的皮肉。果然,里面空无一物,这个尸体只是一具替身。
      和铠甲骑士既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共同点是两者同是肉身却不同于人体,没有心脏。不同点是铠甲骑士遮住了脸部,这说明替身无论是谁都行,很有可能是尸/体操纵;而现在这副替身却是韦尔恰本人的模样,说明「替身」另有别种能力,或者说亦能附加别种念能力,类似于改变外貌什么的。前者属于「替身」能力其中一种,后者则与「替身」能力独立分离开来。
      看来韦尔恰确有进步,打出的第一声枪速度之快不是错觉,准备充足了前来复仇。
      我拎起韦尔恰的替身,打开大门。

      “菲丽西塔你怎么样了!我听到枪响——”

      死机。
      细胞一刻僵冷,惊惧如潮水由脚底淹没了我的头顶。
      门先我一步打开,伊妮丝刹那愣怔的表情逆着屋外月光自然裸/露于空气中。
      手中的「尸/体」从我指间脱落倒下来,血洞汩汩,液体流动到我们的脚边。
      多米诺骨牌最后一张未倒,失败。
      眼前泼刷黑白,一笔横在中间,分割两个世界。
      “菲丽……西塔……你在……干什么……”
      伊妮丝嘴唇惨白,恐惧细细咬密她的脸部,织成一张网迎面盖下,不得动弹。
      有的吧,电视剧里狗血的情节,在以为终于能够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时,猛然望见被隐瞒的,爱人心中真正的所爱之人,他或她的美好,把一切打回原形。好了,接下来你只能苦苦哀求。
      “伊妮丝,听我解释。”唇部干涩,我异常冷静地说,任由那股窒息感在脑室回荡。
      伊妮丝往后退了一步。
      第一块碎片。
      “不……”她摇着头后退,眼球紧紧揪着地上那具额头负有血洞、心脏被挖的尸/体。
      滴答。
      暗红的血顺着手中的刀身滴在地上。
      伊妮丝眼眶溢出泪水。
      “听我说。”我往前跨出一步,脚踩在地上,她身体狠狠一颤。
      “首先,这不是真的尸体,是敌人做出的假象。”我尽量使用简单易懂的阐述话语,一面观察她的神情。
      “假象……?”伊妮丝流着泪怔怔看我,嘴里重复我话中的词。
      “其次,哪怕不是假象,也和我的工作拖不了干系。”
      这些话老早便准备好了,无论今天有没有发生这件事我都会主动向伊妮丝坦白,我不想隐瞒她。可是考虑到她的接受程度,一直在犹豫开口时机。既然如今被撞破这种场面,不得不去面对了。
      坦白,与试探并存。
      事实胜于雄辩,亲眼见到才会相信。
      “工作……?”
      我把染血的小刀丢在地上,心里腹诽韦尔恰做的替身妈/的真实。
      “我,做了五年的□□,现在,嗯,算是个挂名的BOSS。”
      我举起空空的两只手,目光缓和下来。
      “□□……”
      伊妮丝像失了魂喃喃。
      双肩不由自主颤抖,嘴角下垂,我祈求她道:
      “对不起伊妮丝,现在才告诉你,你还愿意相信我吗?”
      伊妮丝发出一声急促的尖叫。

      “杀人——凶手!你是杀人凶手!不要靠近我!”

      双手垂下来。
      伊妮丝好看的眸子蓄满泪水,恐惧、愤怒、失望扭曲原本姣好的脸蛋。她跑着,逃着,摔了一跤又爬起,指甲陷了泥土浑身脏乱不堪。
      “报警!我要报警!让警察把你这个可恶的杀人凶手抓进牢狱!”
      我用无奈的口气说:“伊妮丝,不杀他的话别人会杀死我,那样也可以吗?”
      她已经回了屋子拿出手机,隔着围墙仇视我,身体不停颤抖。
      “那你也不能杀了他啊……不能杀人的……你是怪物……”
      “我是自当防卫。”目光冷下来。
      伊妮丝失控吼道:“你是□□!一定杀了很多人!”
      “……”
      “我说过了,这是我的工作。”
      “为什么你要选择杀人的工作!”
      “我们无法选择工作。”
      “可以的!我不就选择了当个平平凡凡的店主开一间小咖啡屋,每日做出我擅长的咖啡和甜点吗!”
      “你不懂伊妮丝,”我悲哀地看着失控的她,“有些事情无法选择,你的意愿更改不了事实。”
      就像我无法更改父母死去的事实,更改不了我孤零零一人流浪的事实,我从不想选择它们,它们却狂妄地压在我身上给予我不能承受的重量。
      “伊妮丝,很多事无法选择。”
      她把手机摔在地上,大喊大叫,“为什么没人接听!快来把杀人凶手抓走啊!”
      伊妮丝咬着指甲,泥灰沾在脸上,蓦地飞快朝某警察局的方向跑出去,再不回头。
      此刻我才发觉沟通无效,无论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不,是听不明白,我早说了——
      「没有时间」。
      和伊妮丝安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了,两个价值观截然不同的人哪怕站到一块也黏不到一起。
      我很失望,同时陷入不断自责与愧疚中。
      黑夜的小镇静悄悄,格格瑞亚万籁俱静。
      仿佛大家深陷沉睡,听不见枪响,听不见伊妮丝的尖叫,听不见争执和祈求。
      我望着伊妮丝夜里奔跑的身影,她离我越来越远,跌跌撞撞,不时发出哭泣的求救。一瞬间恍然,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啊。
      伊妮丝是正常人,活在日日沐浴阳光下的正常人,离开双亲独立,偶尔经历挫折,或拮据勤俭节约,或与好友分离不见,或劝阻客人店里争吵。
      而叫做菲丽西塔的家伙为了生存在死人堆里打滚攀爬。
      二者不过万千世界活着方式的冰山一角,有什么不一样?
      “对了,”我手擦擦衣服,把不小心沾到的血迹抹开,“等伊妮丝回来,带着警察回到这里,我还有一句话要告诉她。”
      谢谢你,伊妮丝。

      “砰。”
      通往警察局的小路上,伊妮丝远去缩小成一点的影子被人射杀。
      700米外的狙击步/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Vol.11 杀者×献给亲爱的伊妮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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