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红尘》沐月清

7、第七章

　　天蒙蒙亮，绝尘便起床了，算来也没睡多少个时辰。
　　拿了剑出门，在门前空地上耍了一套李家剑法，李家人虽然不再做杀手，剑法却世代流传，当年祖上就是凭着这套剑法见人杀人，遇鬼杀鬼。剑法本身干净精准，没什么花哨动作，招招致命，也唯有如此才能独步江湖。而现下绝尘只是晨练，便在招式中融了些云霜派的剑法，看起来倒更加刚柔并济，行云流水。
　　一套剑法下来，天已经大亮，绝尘收了剑，见阿七揉着眼睛从厨房走了出来，道了声李二哥早，便准备下山带些早点回来。
　　绝尘应了一声，准备回房，忽的又想起什么，叫住阿七：“你安排一下，让红颜姑娘去村子里住吧。”
　　阿七嘴上应着，心里却偷偷乐了，一来是自己又可以睡自己的床，不用窝在厨房直到后半夜才睡着，二来打心眼里觉得从来没见李二哥关心过谁，说不定这红颜姑娘哪天就真成了李二嫂。

　　话说红颜回房后，辗转了一会儿，或许是困极了，竟也不觉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她打着哈欠出来，勉强在屋后井中打了水洗了把脸，便到前头屋里去寻那两个活人。

　　阿七见红颜进来，连忙站起来，嬉皮笑脸地说了句：“红颜姑娘早，不过现在好像已经快到中午了。”
　　绝尘坐着没动，还是惯有的那副冷淡表情：“阿七给你在村子里安排了住处，你去那里住吧，也省的夜里睡不着还要烦我。”
　　阿七不解，明明是李二哥吩咐他安排的事情，怎么说的像他自己拿主意了似的。
　　红颜正欲发作，转念一想这话虽不好听，好歹也解决了她的睡眠问题，不过既然说是阿七安排的，便老老实实谢了阿七就是。

　　阿七去烧了午饭，虽然不如家里吃的可口，也勉强下咽。

　　午饭毕，阿七引着红颜去村子里。
　　李家村向来没什么外客，也就没有客栈之类，阿七便安排红颜住在自己家中。
　　阿七的父亲是绝尘的八叔，留着一撮小胡子，矮矮胖胖，平时乐乐呵呵。八婶个子也不高，尖下巴薄嘴唇，脸上也不见沧桑，算是很好看的。她也是个热情好客的女人，听说红颜要来，连忙收拾了床铺，打扫了屋子，让八叔出去抓了好几条鱼，又摘了新鲜的蔬菜水果，准备烧给红颜吃。
　　红颜暗叹，李家人自知寿短，不仅不哀叹终日，反倒乐天知命，逍遥自在，这种日子也是快意潇洒，令人欣羡了吧。

　　自此向后几日，红颜每天在阿七家里吃住，早晨就早早起来，把八婶做好的早饭带到山上给阿七和绝尘吃，也省的阿七多跑一趟。白天有时在山上坐着，一边看绝尘练剑，一边同阿七打趣说笑，有时便在阿七家中陪八婶说话，八叔白天出去打渔种菜，八婶则在家中打点家务，这几日有红颜陪着，倒也不觉得无聊。
　　红颜本不会做饭，过了几日，竟也能开个炉灶了。

　　“红颜姐姐，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将来谁娶了你肯定有福气。”阿七塞了一口菜在嘴里，呜呜噜噜地说着，口齿不清，还不忘瞟绝尘一眼。
　　绝尘不知是没看见还是不想理他，自顾自地吃菜，心里只想这两人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这种程度，竟然改口叫姐姐了。
　　红颜光顾着听好听的，笑得合不拢嘴，也没看见阿七的眼色。

　　这天下午阿七要去山下弄些菜回来，红颜做了一中午的饭，人也懒了，自是不想动，就搬了凳子坐在屋旁晒太阳，像极了花甲之年的老太太。
　　绝尘砍了根竹子，不知想要做什么，红颜也懒得管，眯着眼睛要睡觉。
　　忽然听到一声尖锐的鸟叫，清澈响亮，回荡不绝，绝尘放下手中的斧头，扫了红颜一眼，快步进屋掩了门，意思是我有事，你不要跟进来。
　　白雕从窗口飞进屋子，落在桌上烛台旁边，照例把鸟腿伸给绝尘。
　　绝尘展开来信，信上仍是那苍劲有力的字体：下月初二，正午时分，来人便杀，六百两，一并支付。没有画像，下面只有地图一张，看那红叉标记的位置，应是苏州城远郊的红枫林。
　　绝尘方才想起上次的报酬还没有拿，总之那雇主不会失约，他也不急。
　　下月初二，便是半月之后，他尚有时间呆在家中休息。

　　绝尘烧了信从屋里走出来，见红颜半眯着眼睛，指着白雕飞走的方向道：“那鸟看起来好眼熟。”
　　绝尘不屑，天下相似的鸟这么多，你怎么就知道这是哪只。

　　“我要回家了。”红颜突然起身，伸了个懒腰。
　　“随你。”绝尘也没挽留的意思，继续砍他的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