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夜未眠（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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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只觉手脚冰冷，身上的亵衣确已被汗水浸湿。一个很不好的噩梦，凌乱了顾曲的
心。她怔怔地抬头，看见清澈的月光透过纱窗洒在地上，如水般透明澄澈。
夜已深，耳边唯有夏虫不知疲惫的叫声，在这烦闷的夏夜涤荡出一片宁静。
顾曲叹了口气，撩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尽管动作很轻，但仍惊醒了丫鬟。剪秋朦朦
胧胧地声音从雕花屏风后传来：“姑娘可是要喝水？”
未待顾曲回答，剪秋便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手上托着茶盘，眼里是抹不去的倦意。顾曲看着
她如夏荷般清纯美好的脸庞，淡淡地笑了，到底不过是与她一般的青年女子，也难为她做了个丫
鬟，成日子伺候别人。
“我睡不着，想出去转转，你去睡吧，不妨事。”
剪秋听了顾曲的话，忍不住笑了，道：“我也才醒，横竖睡不着，看着今儿的夜色还不错，
不如陪姑娘转转。”说着，随手从屏风架子上扯下一件月华色的披风要替顾曲披上，口内说，
“姑娘一向身子弱，现在虽说是夏日，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月光如水，流淌在院落中，偶尔有微风拂过，梧桐疏落的枝桠便轻轻摆动，伴随着它的影
子，似是在溪中流连的水草。顾曲蓦地想到苏东坡的一句诗句：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
横，盖竹柏影也。便念了出来，又想到身旁的剪秋听不大懂，就为她解释一番。
剪秋思索了一番，咂嘴笑道：“到底是古人，把这月色形容的一丝不差……”蓦地听见门外
一声喧哗，剪秋的眉便皱了起来，道：“这些婆子，今日怎么就这么勤奋，我和姑娘才散步没多
久，便赶来打算说教！”顾曲听着声音，隐约间好像是娘亲屋里的碧姨，便对剪秋说：“我听着
倒不像上夜的婆子，你出去看看。”
才未去多久，剪秋便跑了回来，脸色不大好，道：“姑娘，是三姑娘！三姑娘又犯病了！”
顾曲心中是一阵的荒乱，心内似乎被一根细针扎过，一丝一缕都是疼痛，她道：“怎么会？！前
几日我才犯病，怎么我才好，嫣儿又犯上了？”
“剪秋，你随我去瞧瞧罢。”剪秋一眼瞥见顾曲的愁容满面，又想了想那顽疾，便也皱起了
眉头。
大概是今年年初开始，顾府的两位姑娘不知为何，似是中了邪，轮流着生病，每日里汤药不
断，竟是药培出来的，生生地将顾夫人面上的笑容抹去。府上一些爱嚼舌根子的婆子在私底下的
闲话剪秋也听过不少，但不听还罢，一听真真会将人的肚子气胀！
“姑娘，你别太担心，三姑娘吉人天象，不会出事的。”
对于剪秋的劝慰，顾曲也只是随意地应了，如今她愁肠百转，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妹妹顾
嫣。想着顾嫣从小便爱跟在自己的身后，仰起小脸脆生生地叫一声姐姐，想着她银铃般的
笑……可是她的病……
就这样胡思乱想间，顾曲已站在了顾嫣的朗月阁，里面灯火通明，人影幢幢，纷沓的脚步声
声声入耳。顾曲犹豫了一下，她知道娘亲，大夫一定在里面，但若她进去，里面的丫鬟可能又要
分心照顾她，反倒是添了乱。她这样想着，脚步也就停了下来，剪秋不解其意，道：“姑娘，怎
么不进去？”
“曲儿？”顾曲转身，见嫂嫂扶着贴身丫鬟竹凝的肩走了过来，她面若银盘，眼若水杏，眉
似柳叶，身着玫瑰紫比肩褂，葱黄绫襦裙，“你大病初愈，身子骨弱，该在房中歇着，嫣儿有我
们照顾，就别担心了。”
“话虽如此说，只是这颗心总放不下。”顾曲淡淡一笑，又想到妹妹的病，心中一声叹息。
梦珠道：“为你们两姐妹的病，不知娘亲白了多少头发……”一见顾曲的愁容，也就打住不说
了，只道，“我前些日子为你们去求了菩萨，有菩萨佑着，这病总会好的。”
顾曲笑了笑，她的这位嫂嫂自小便信佛，纵使已出嫁，也改不了。顾夫人便命人在嫂嫂居住
的清风苑收拾出一间小小的佛堂，让她闲来无事可以理理佛。
顾曲虽不信佛，但见梦珠有这份心心中倒也是一阵子的感动。梦珠见顾曲这样，反以为方才
自己说错了话，惹得她不自在，便忙换了个话题：“再过两日，璟之也该回来了，他会有办法
的。”
顾璟之是顾曲的哥哥，是顾府的独子，被顾老爷寄托了所有的希望，从小就带在身边，亲自
教养。因他才华横溢，年少便成名。后又被皇上选为近侍，这次不知为何，却把他远派到咸阳，
按日期看，明后日便可到家。
顾曲知道如果是顾璟之或许会有办法，他虽不懂医，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这方面的朋友。而且
依她的经验看，顾璟之的朋友往往比那些拿皇粮的可靠的多。
只是，他会有这个时间吗？
梦珠大概也猜出了顾曲的所想，接口道：“父亲和璟之这几月虽忙得整日不着家，但毕竟是
家人，再忙也会腾出时间来的，你莫担心。”又笑着用手指点了点顾曲光洁的额头，笑道，“娘
这几日已经心烦得很，曲儿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莫让我们再担心了。”
顾曲点了点头，碧姨陪着太医出来见梦珠和顾曲站在院中，忙道：“少夫人，二姑娘，怎么
站在院中不进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夜未眠（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