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风雨录》束一公

4、第四章 三顾蓬莱请半仙（一）

　　第四章三顾蓬莱请半仙（一）

　　“清明！”看着从内厅走出来的人，席上一位年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道姑起身疾步走到银发男子身边，一脸神情关切地问道：“师父他老人家怎样了？”
　　底下几百双眼睛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来，齐刷刷焦灼地盯着二人。
　　被唤作“清明”的男子扬起了额头，从冷白银色的低顺刘海中露出脸来。那是一张惊为天人的脸。眉峰挺拔如剑，英气逼人。双目明净，虽神情清冷，但眸中却泛着温和的神色。他只需一个眼神，就可令天下女子皆跪倒在他的锦缎白袍下。他的年纪也与满头白发截然不符，看容颜估摸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
　　唤他的道姑乃是李元道的四徒弟，长婧真人。而这位样貌及举止不凡的“清明”，则是老掌门十七年前破例收的第八位徒弟左清明。原本二十年前李元道的七位弟子都已学成出师，他也就蹲在观内做个名誉掌门养养老，不再收徒了。可不知为何十七年前左清明怀抱着一孩童上山来拜了李元道。李元道将其二人引入内房，半晌出来的时候李元道即当众宣布收了左清明为徒弟，而那孩童正是左清明收养的义子，也就是现在正在台下的陆乘风。
　　这层关系又是一个破例。原本老掌门规定入教弟子都得与原来家室撇清关系，说得好听就是要求六根清净，一心求道，说的不好听就是抛弃妻子。虽然陆乘风并不是左清明的亲身儿子，但在法律范畴还是属于亲属关系。其一已经不合乎老掌门当初定下的规矩，其二陆乘风在龙门派内没有拜任何一位师父，只唤左清明为义父，跟其学习剑术。按常理来说，陆乘风没拜师不可算教中弟子，自然也不可习得教中武艺。然而老掌门却颇为偏爱，对于这样不合常理又不合规矩的事居然默认了下来。于是底下的弟子们也就不敢再多加议论，只把陆乘风当做小师弟来对待。但私下免不了长舌揣测，说是左清明是老掌门的私生子，陆乘风是左清明的私生子，于是爷孙三人为了不让陆乘风以后长大没法子娶老婆，只好用这样的名义来忽悠大家。即承袭了龙门派剑法，又可以延续后代，可谓一举多得。
　　再回到大堂这厢，陆乘风也万分捉急地探着脑袋，想看看师公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其他六位师叔也一拥而上，把左清明团团围住，万分急切地想知道老掌门还有没有救。
　　左清明眸光一暗，面色沉重道：“师父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我已封上了他老人家的脉门，不让毒扩散开来，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时间过长，他老人家也会因血脉不通而中风，而且毒素也会堆积侵蚀他的内脏。但现在最困难的问题是，我还不知道师父到底中的是何种毒。也不知该如何医治。”
　　“那，那师父不是没救了。”一脸络腮胡子的二师叔程青咋呼了一声，“到底是哪个王八孙子下得如此毒手！”这个程青向来脾气急躁，遇见事情只会大呼小叫。李元道向来就烦他这个缺点，每次程青一咋呼，李元道就会不疾不徐地对他摆摆手。“淡定，淡定。”
　　如今，只见左清明微抬起拖着长袖的右手压了压，道：“二师兄莫急，师父也不是没有救治的办法。”
　　这一句又将在场原本都一脸槁木死灰的所有人又拉进了希望之光。
　　“蓬莱山上有一位半仙，名号半山居士，是位隐居深山的高人。天下之事无所不知，又精通方术机关之学，对医药也很了解。他膝下有一女儿，名叫梦溪，也对医学很是精通。后来她嫁给了医仙慕少溱。而多年前我曾与他二人相遇。若他们二人在的话，师父定是可以救的。”
　　“那还等什么，赶紧动身请他们来啊！”程青说风便是雨的要出门去请人了。
　　“二师兄，别急。我还未说完。”左清明即使在这个关头也是一派淡然自若的神色，虽然他内心也在为老掌门的身体担忧着。“他们夫妻二人常年外出云游，四处寻找奇珍异草。所以，一般人是找不到他二人行踪的。”
　　“那不是还是没了办法。”三师叔岳录也有些耐不住了，一屁股又坐回了板凳。
　　底下的众弟子也顿时泄了气。
　　左清明却摇摇头道：“那也未必。当年我与他夫妻二人相识后，他们曾说若要找他们的话，去蓬莱山即可。他们还有一女，名曰轻风。她自有办法。”
　　站在一旁的老六高木生大大喘了口气道：“哎哟妈呀，清明敢情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心脏给你折腾的一上一下的，要命的！”
　　五师叔午训也点头附和：“就是，一开始就说去找那个轻风丫头不就好了，绕那么大个弯子！”
　　陆乘风“噗嗤”一声在底下偷笑了出来。他家这个老头子，要么就是默不作声半天闷不出一个响屁来，要么就是跟你七拐八绕兜圈子。真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他本身的恶趣味。这个关节骨上居然还能这样不紧不慢地绕弯子。他这个做儿子的真是佩服佩服！
　　徐正这时终于发话了：“好了，事不宜迟，赶紧派人去蓬莱山找那位轻风姑娘吧。”说罢转头看向左清明，“八师弟，这趟还得劳烦你跟着同去，一来你与医仙夫妇是旧识，若提出医救之请也方便些。二来听说蓬莱山上设了许多仙障机关，只怕弟子们道行浅不易对付，你去的话方可放心些。而且掌门的身子也不易久拖，你可速速请来医仙二人。”
　　左清明点头称是。遂回房收拾了些简易行囊准备动身。
　　徐正扫了眼堂下弟子，眼光落在了陆乘风身上。陆乘风早已跃跃欲试地探出头来表现自己。他小子可是耐不住寂寞的人，这次有机会好好下山出去见见世面，怎可错过。
　　徐正却撇开了眼神，又看向了子玉。陆乘风这一个心有不甘啊。
　　“子玉你也去收拾下包袱，和你清明师叔一道去。”
　　于是大会基本接近尾声将要散场了。陆乘风仍不死心，高举右手大喊：“大师父！弟子乘风愿随大师兄和义父一同前往。”见众人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讪讪摸摸头不好意思道，“人多有个照应嘛！嘿嘿。”
　　徐正面目和善地微笑了下，道：“乘风，你还不算本教弟子。”
　　这一句话把陆乘风堵的是面红耳赤，毫无回口之力。
　　这时左清明从内房出来，肩头挎着一藏青麻布的包袱，手提一柄青玉柄银龙缠绕的宝剑，身子飘然，有种羽化登仙的感觉。正好看见陆乘风憋红脸不知所措地立在那里。于是对徐正道：“大师兄，不如让乘风与我们一并去吧，他虽顽皮了些，但也分得清是非，而且有我在，不会让他出什么乱子的。”
　　一旁的老六高木生也应和道：“是啊是啊，就让他去吧，年轻人是该多出去闯闯见见世面。”
　　高木生可不是为了陆乘风着想，他是为了他自己着想。陆乘风平日里就没给他少添乱了，这掌门倒下了，左清明又走了，唯一两个可以制服的了他的人都不在，这陆乘风岂不是要猴子称霸王了。
　　陆乘风感激涕零地看着高木生，第一次觉得六师叔是如此高大伟岸的形象。却把高木生看的心里发毛，浑身不自在。
　　徐正叹了口气也不再阻挠，只吩咐道：“你们速速请医仙来，不可多耽搁。”
　　三人点头，拜了各位师父便策马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