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绾芯

22、第二十一章

　　好疼……
　　我睁开眼，看到的是沉遐焦急的脸。
　　“你别说话。”我的目光转向发声人，是芷颜。
　　她似乎正准备为我拔出飞镖，皱眉道:“这可伤脑筋了，你醒来做什么呢？这下你得忍着痛了。”
　　沉遐忽地站起来，一把拎起站立着那人脖前的衣服，另一手抡起拳头，怒道:“都是你个不辩是非黑白的人害得她这样！”
　　那人没有躲闪，定定地看着沉遐。
　　我不自觉地想抬手制止他，但右手一抬起就摔了下去，我不禁发出了一声低吟。
　　沉遐立刻松开了连岂，动作极轻地将我的手放回来。
　　连岂站在那里，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不想看着他，便转头，看到芷颜已经准备好了，她说:“事到如今，没办法了。沉遐，陪她说说话，分散她注意力。丫头，忍着点。”
　　我微惊，望着她。
　　她淡淡然地说:“就算庄主不说，难道你以为就你这样还能瞒过我吗？把头转过去，别看。”
　　我只好将头转回去，只看着沉遐。
　　“你怎么这么任性？要不是这里雪还没有化，顺着你的血迹和脚印找到了你，只怕我要发疯。”沉遐显得非常不冷静，但他尽量平和着语气。
　　我听到这话，不禁惨笑，说道:“连你也要像那个人一样教训我吗？”
　　连岂听了，终于没有再望着我，而是把视线投向别处。
　　沉遐倒是有点惊异，然后有点生气地望了望连岂，再转回头来道:“我是担心你，不是责怪你，更不是胡乱责怪你。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看到倒在雪地里的你。”
　　“倒是死了才好。”
　　“你别胡说。我不想失去，再失去……”沉遐的目光骤然黯淡，说起来，他跟青弘，也是兄弟一样的情分，如今……
　　“是我不好，不该这么说的。我才不会离开你…啊……”芷颜的动作已经尽力小心，但钻心般的剧痛，仍然是无法避免。
　　连岂突然走上前，用他的手塞住我的嘴。
　　他瞥开目光，没有看我，说:“痛了就咬我吧，我甘愿的。”
　　我忽地就想起他抱着昏迷的安岚对我的嘶吼，心里冷冰冰的。我将目光转向芷颜，宁愿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也不想看着他。
　　沉遐拉开他的手，再狠狠甩开，冷冷道:“要咬也是咬我，用不着你的好心。”
　　我道:“庄主，您可以出去吗？属下有沉遐陪着就很好了。”
　　连岂顿了顿，似乎看了我一下，才掀帐离开。
　　沉遐想将手伸过来，我笑着说:“不用的啦，这点痛也忍不住吗？我可是要做番大事的人啊。”
　　他像是很想勾出一个让我安心的笑容，但只是扯动了一下嘴角，眼神里的焦灼和担忧没有减退半分。
　　我则在疼痛难忍时紧咬下唇，咬出了血，尽量少发出痛苦的呻吟。不知几时，我睡了过去，虽然也可能是疼得昏了过去。
　　以致没有留意到，帐门外守了一夜的身影。

　　我醒来的时候，已过了一天。依然是沉遐略微苍白的脸出现在眼前，眼睛里已经布满血丝，应该是守了我一天了。
　　“你快去睡一觉。”我开口道。
　　“不行，药快煎好了，我得喂你喝下去才行。”沉遐固执的样子，还是那么让人讨厌不起来。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白未歌了？”我只好故意端出一副样子。
　　他闻言立即单膝跪下，低头，手放胸前，答道:“卑职不敢。”
　　“侍卫沉遐听令，本宫现在要你立刻去睡觉，不得延期。”
　　“公主，卑职……”他想反驳我，却对上我放狠的眼神。
　　“卑职……卑职遵命……”他站了起来，还站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退了出去。

　　“这沉遐，越发会违令了。让他立刻去还磨蹭这么久。”我笑了笑，喃喃自语。
　　“就算你是白未歌，我也不会听你的。”
　　我抬头，只见是连岂端着药掀开帐进来了。
　　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才好。于是便还是冷冷淡淡的，没有看他。
　　他坐到我身边，放下药，说:“是我错了。你也该消气了吧？”
　　“什么叫我该消气了？你意思是我又太任性，不应该生气吗？不过，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没有生气。”
　　连岂将我扶坐起来，舀了一勺药，吹了吹，送到我唇前，说:“不管你生气不生气，这药总是要喝的吧？”
　　是啊，当然了，跟你怄气没必要伤着我自己。我便一大口吞了下去。
　　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舀了第二勺，边说道:“那天我听到你推了岚儿，让她被砍伤，我就很生气，其实那天本来心情也不好。也不知道发什么疯，一见到你就说出了那些话，是我的不是。”
　　一听是她受伤你就着急了是吧？我努力想抬起左手推开他舀的药，一动就痛得我“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他立刻放下药，将我按着，让我靠着墙，说:“你又想干什么？还嫌跑到雪地里让人好一顿找不够麻烦吗？你中了镖上的毒，身体又深受寒气所伤，用不了力气，还是好好躺着养伤吧。”
　　“是！我就是个麻烦！你走！你去你的担心那里！不要管你的麻烦了！”我怕眼泪忍不住，便用尽全力躺回去，用被子蒙住头。
　　“诶！你动作小点！小心伤口撕裂！”他似乎有点着急地说。不过，也就这样而已，罢了。
　　“你快走！你快走！你快走！”我不顾他在说什么，仍不肯露出头。
　　“好好好！我走！你别乱动！”直到听到他这一句，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我才终于忍不住哭了。

　　那伙贼人被打败之后，我们住在离他们的山寨不远处，为了等待接应他们的人，查清楚他们的来头。
　　我也终于可以下床走路了，虽然双手都不能乱动，浑身也软绵绵的。但只要那伙同党来到，收拾完他们，我也可以骑马了的，不过或许会被要求和别人共乘一匹。在我多次跟芷颜和沉遐提起的状况下，沉遐护着我，让连岂没有出现在我面前了。

　　“白公子，祝姑娘找你。”
　　“哦？可有说是什么事？”我有些好奇，这几天好像没怎么看到梨襄啊。
　　“祝姑娘说了，让公子去那山寨旁见她，她有要紧事跟你说。”
　　“哦，好吧。”既是要紧事，那就先去了再算吧。正好沉遐去拿药了，也省的让他跟着。

　　我一步一步地走着，走到了山寨旁却没看到人。
　　“你来啦。”这略低沉的声音，是连岂呢。
　　“梨襄根本就不在营地里吧？你骗了我过来。”
　　“不这样，我就没有跟你说话的机会了。你的沉遐可是忠心得很呢。”他走到我的面前来。
　　“你又想做什么？”我冷冷地看着他。
　　“是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他幽深的瞳孔里映出我的脸，非常苍白，没有血色。
　　“我？我要你什么也别做。”说罢，我转身欲离开。
　　他一把拽住我的手，很用力，害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愤愤道:“好痛，放手。”
　　“我不放，你多痛我也不放。”他的目光黯然，“岚儿为了我曾经命悬一线，从此她身子便不好，我是对她太愧疚，那天反应才会过激。”
　　“是吗？那好，没事了，我真的不怪你。我不过是为她挡了一镖，是我心甘情愿的，与你与她都无关。而且，你们之间的事没必要告诉我。”说着，我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微微诧异，伸手为我抹去。“是镖毒，芷颜说你心情激动时便会发作，得过一个月才能全好。但是你真的救了她，这是事实。她腰间的伤已无大碍，但要是中了这种慢性的毒，心脉会受不住的。”
　　我伸手打走他的手，自己抹去唇角的血。
　　“不用客气，保护庄主您心爱的女人，是属下该做的。”
　　他完全愣住了，定定地看着我。

　　嗖的一声，风声疾速向这边窜来。连岂一转身伸手夹住了一支箭。他立刻抱住我的腰，用轻功飞跃而走。
　　飞到了一片雪地里，连岂才放开我，转而向追来的人问道:“来者何人？”
　　那三个蒙面人并未答话，其中一个盯着我顷刻后，直直向我奔来。
　　我惊讶地想闪躲，却浑身乏力，连岂大概是没有带兵器，要是对方都是高手，以一敌三，还要照顾我，胜算真不大。
　　可连岂还是挡到我身前，手里拿着支不知何时捡来的粗树枝，背对着我说:“别怕，有我在。”
　　我只是不知为何很想相信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另两人奔向连岂，但连岂先出手抵挡冲向我的那人。我紧紧贴在连岂身后，不敢跨出半步。
　　突然另一贼人一把将我拉出去，连岂一惊，转身打那贼人的手，却在不防中被击中后脑昏了过去。
　　连岂昏倒在我身旁，我立刻蹲下扶着他喊:“连岂！连岂！”

　　其中一蒙面人出声了:“歌儿，好久不见。”
　　这声音是……
　　我抬头，他拉下了面巾，说道:“跟我走吧，歌儿。”
　　果然是他……
　　司马墨存……

作者有话说

　　二十一章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