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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黄金舞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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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
乌古拉卡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满是泪花的小眼打量着一室熟睡的男人:“唉,这群懒蛋,这副德行怎么娶公主哟喂。”
说罢兀自捋了捋满头小卷毛。
安瑞很快也醒了。他迅速着装完毕,正襟危坐地坐在床畔等待公主召见。
尼尔睡眠极浅,在乌古拉卡有动静的时候就已清醒。
不过她依然躺在床上,一点也不想动弹。
整个小室,就只有尤塔一人依然呼呼大睡。
隔壁的寝殿已有动静,公主们陆续起了床。
不一会儿,隔间的房门被轻轻敲响了三下。随后,一身紫色长裙的奥菲娜立在门边。
“昨夜休息得如何?”奥菲娜笑意盈盈。
安瑞恭恭敬敬地答:“很好,谢谢殿下的款待。”
奥菲娜扫视了一圈小室,目光在尼尔身上作了短暂的停留,继而锁定在了尤塔身上。
“士兵先生还没醒么?”她看上去有些惊讶。
安瑞从鼻孔里出了一口气:“要等他醒来,估计没这么快。”他对尤塔的印象极差,既懦弱又懒惰,吊儿郎当邪乎得很。
奥菲娜捂唇轻笑:“那么就不打扰诸位了。”说罢提起裙裾行了一个优雅的宫廷礼。
直到奥菲娜和其他十一位公主都离开了寝殿,尤塔才懒洋洋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大家都起得这么早?”他一边打着呵欠一边问,“你们检查过公主们的鞋子了么?”
乌古拉卡如梦初醒,蹬上靴子就往隔壁寝殿跑去。
半刻钟不到,乌古拉卡怪叫着跑了回来,面如死灰:“鞋子都破了!十二双舞鞋都破了底!”
安瑞额冒青筋,霍地站了起来,大步往隔壁走去。
不一会儿,骑士大人绷着一张脸回来了。他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尼尔讥诮地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乌古拉卡哭丧着一张脸:“那怎么办,我们去哪里找公主的秘密?她们明明就睡在隔壁,哪里也没去。”
尤塔摸了摸下巴,道:“你确定她们一晚上没出去?你一早就睡死过去了,哪里来的保证?”
乌古拉卡呆了呆。
尼尔忽然笑了,撑着下巴慢悠悠道:“这十二位公主每天晚上都参加一场盛大的地下舞会,跳舞跳得疯狂,因此把鞋子磨破了。”
在场三个男人均是一愣。
尼尔笑得越发玩味:“这个猜测你们信还是不信?”
听罢乌古拉卡迅速垮了肩:“只是猜测啊……”
安瑞松了一口气,再度挺直了腰板。
尤塔双手枕着头,笑眯眯地看着尼尔。
尼尔斜过眼觑他:“看我干什么。”
尤塔笑意更深:“没什么,觉得你好看。”
尼尔:“……”
乌古拉卡和安瑞争辩了一早上也没有想出找出公主秘密的办法。
一行四人漫无边际地在城堡里乱晃。
城堡走廊两侧挂着历代王室成员的画像,尼尔边走便看,聊以消磨时光。
几人越走越偏僻,不知不觉走到了没有人烟的耳堡。
“你们看,这是什么!”乌古拉卡的声音。
尼尔百无聊赖地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只一眼便愣住了。
落满灰尘的老墙上挂着一幅半身油画。
画里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白皙的皮肤似冰冷的初雪,一双红眸如最甘醇的红酒,长长的红褐色卷发蜿蜒至腰际,一双纤手微微屈平,食指上停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画眉鸟。
美,太美了。乌古拉卡微微抽气。
然而抽气声未止,叹气声又起。
美人的画像自双眼以下脖颈以上俱被石砺划花,根本看不清真正的容颜。
乌古拉卡不免吹胡子瞪眼,什么人这么缺德,把人家的画像毁成这副德行。
未看清全部的五官便已叫人心神俱迷,这位女子的全貌该有多美。
乌古拉卡搜罗着满肚子的赞美之词,激动地表达对画中美人的爱慕。
尤塔看着画像,若有所思。
“这位是卡特莱斯的公主?我怎么没见过呢?天呐我一定要把她娶回家……”话音未落,乌古拉卡感到后脑勺一阵剧痛,转头一看,只见尤塔双手插兜站在自己身侧。
“你打的我?”乌古拉卡狐疑。
尤塔淡淡地瞥了身旁的小卷毛一眼:“有事?”
乌古拉卡莫名地觉得一股寒意爬上了脊背:“没事没事啊哈哈哈……”
安瑞凑近画像,半晌后道:“这位看样子并不是法兰汀家族的人啊。”
乌古拉卡巴上去一看,惊道:“还真不是,她的名字……艾菲妮·纳塔利安?”
“艾菲妮·纳塔利安?!”
乌古拉卡惊呼:“纳塔利安王族的长公主!西大陆第一美人,尼尔莫斯的玫瑰!她的画像为什么会在这里?”
安瑞皱眉:“这位已经过世了,西大陆的第一美人是奥菲娜公主。”
“美人过世了但是头衔还是抛弃不得的。”乌古拉卡苦口婆心地教导安瑞,“况且这位公主天赋异凛,通兽语,晓天机。”
自三个男人对着油画品头论足起,尼尔便没有说话,只压低帽檐别开了脑袋。
尤塔走到了她的身侧,状似无意地开口:“这位公主很特别啊,感觉和你有些像,你觉得呢?”
尼尔面无表情地开口:“哪里像,我顶多能和鸟儿沟通几句,比不得画上的那位通兽语。况且,要是我晓得天机,那我现在还在这里干嘛?”
尤塔笑意更浓:“我不过随口说说,你那么急着撇清做什么?”
尼尔:“……”
夜幕再度降临。
四人抵达卡特莱斯的第二个夜晚。
美人酒依旧灌醉了安瑞和乌古拉卡。
午夜钟声敲响时,尼尔睁开了眼。尤塔已等在门边。
赤魇将两人放在了某个耳堡的走廊。
尼尔看着尤塔,道:“今夜我要进舞池。”午夜时分,城堡里的所有人均聚在了那扇铜门内,她要找的那个人一定也在其中。
尤塔上下打量了尼尔一眼,慢吞吞道:“你确定你要这个样子进去?”
尼尔皱眉:“怎么,你有意见?”
尤塔举手投降:“没意见,一点意见也没有。”
两人又来到了昨夜潜进的房间。
尼尔熟门熟路地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挑选礼服。
挑了半天才想起身后还杵着一个男人。
她微窘,解释道:“这个房间里没有男人可以穿的衣服。”
尤塔立刻就懂了。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没有关系,我去其他房间找件能穿的衣服。”说罢跃上窗台,消失在了夜色里。
尼尔盯着衣柜,微微出神。这里分明不是尼尔莫斯,却与尼尔莫斯有着一样的建筑,一样的房间。房间陈设不变,连衣柜里的裙子也和她当初离开时一模一样。
到底是谁建了这样一座海上王城,还把父亲的头颅储在了她的房间内?
很多年没有着裙装,尼尔站在镜前有些不适应。
镜中的女子红眸红发,一身月白色的礼服衬得她纤腰细细,颈项婉转。
她戴上了半截面具,推开门走了出去。
铜门内,灯火通明,黄金舞池早已人声鼎沸。
尼尔尾随着一位贵妇穿过了铜门,此刻正在舞池边缘徘徊。
很久没有处在这样热闹的环境里,她心里升起一丝局促。
纵然父亲在世,依他勤俭的作风,王城里也不可能有这样奢华的盛宴。
这样的舞会,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参加。
因此,局促是必然的。
音乐已响起,舞池内男男女女翩跹起舞。
尼尔退在舞池边,冷静地打量着每一个人。谁会是那个杀死父亲,将她绑走的人?
当年,她并没有看清那人的容颜。但她记得那人的气息,到死也不会忘记。
那诡秘的带着沼泽湿气的气息。
不过几刻钟,尼尔已对整个舞池以及舞池中的人有了初步的判断。
这里没有她要找的人。至少初初看来,那个人并不在这里。
目光逡巡中,她一眼便认出了奥菲娜。
虽然每个人都带了面具,但要想认出奥菲娜实在不是一件难事。
高傲的,最吸引男人眼光的,最出风头的女人。
纵在这样奢华的舞池里,也就只有一个。
奥菲娜抛却了白日里的温柔与端庄,放浪形骸地穿梭在各色男人间。
像一朵带了毒刺的夜来香。
尼尔讥诮地勾了勾唇。
那个目空一切的愚蠢的女人。
突然,音乐毫无预兆地停了。
整片舞池陡然静了下来。
人群中却逐渐传来了欢呼。欢呼声越来越大,几乎要掀翻这里的屋顶。
尼尔蹙眉,顺着人们的视线望向了舞池正对着的高台。
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铁血色的礼服,赤红色的半截面具,一头银发披散,薄薄的唇珉成了一个凉薄的弧度。
纵浑身沐浴着阴冷的气息,这个男人依旧英俊得令人窒息。
尼尔的心脏忽然紧了紧。
她听到身边的女人掩饰着激动对着同伴道:“今夜,哪一个幸运的女人会被尼尔莫斯选中?”
那同伴压低嗓子道:“也许又是卡特莱斯的长公主。”
两个女人不约而同地轻叹了口气。
尼尔莫斯的王?尼尔在听到这声称呼时已绷紧了神经。
什么人,胆敢自称尼尔莫斯的王?
高台上的男人一步步迈进了舞池。
人群自动为他分开了一条道。只见他朝着奥菲娜的方向走去,在奥菲娜倨傲中夹杂着几分欣喜的神色中与她擦肩而过,最后,停在了舞池的一个角落。
停在了尼尔的面前。
尼尔挺直了脊背,与那个男人对视,右手以不动声色地握住了盘在腰间的银鞭。
男人又走近了一步,一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同时制住了她握鞭的手。
他凑近她的耳,轻轻笑道:“好久不见了,艾菲妮·纳塔利安。”
她酒红色的瞳孔骤然紧缩。
这熟悉的声音……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