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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师妹,小心被拐!(下) ...

  •   四、泣泪衷肠、以命为注

      这个夜里无星无月,只有山风送来源源不绝的血腥气。
      林添添追至山巅,在一棵枯木后寻到了夜熙虚弱的身影。
      “不想死就不要过来——!”那嗓音沙哑破碎,带着某种原始欲望的压抑,令人不寒而栗。
      谁想他的厉呵丝毫未能唬住她。
      不过一个风动的瞬间,林添添揉身而上,将夜熙扑倒在地,死死压制。
      夜熙尽了全力去压抑本能,本就没有反抗之力,一时间竟叫林添添按得动弹不得。
      半张俊面被披散的发丝掩住,他束手就擒,嗓音难辨喜悲:“你别犯傻,现在若走,还来得及。”
      “我不走!”林添添怒吼,直到这时,强忍的泪水才终于决堤,“你已这样,我又怎能,怎能抛下你不管。”
      夜熙气息已乱:“你没听到你师兄说吗,我就是扬州城的凶手。”
      “我不信。”
      “是我,对玉玲珑下的毒手。”
      “休要骗我。”
      “我还靠吸食人血为生……”
      “胡说!”她泄愤般一口狠狠啃上他的唇,舔咬间泣声呜咽,“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所以你现在所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信!若那些是真的,你现在就吃了我;若不能,就将苦衷全部告诉我!你说啊——”
      血气在齿间弥漫,旖旎的亲吻声丝丝入耳,独属于少女的柔嫩唇瓣更是毫无章法地在他唇上碾转,夜熙只觉血气一面冲顶一面下沉,引以为豪的理智终于灰飞烟灭。
      “你究竟是拿命在赌什么……”
      林添添清泪满面,又惊又羞,还想再答,腰间突然一紧。
      她被他抱着就地一滚,就被压到身下,刚要开口,鼻端又被他清凉的气息全全笼罩,嘴中蓦地滑入一尾冰滑活鱼,缠着她的舌尖兀自翻搅挑弄,无所不及。
      脑中仿若炸开烟花簇簇。
      一个濡湿长吻下来,她早已化作春水,男人冰冷的唇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到她白皙的颈间,喘息不定:“竟能将我逼至如此,也只有你一人了。”
      而后启唇,咬上。
      随着皮肉撕咬的那一阵痛,她的心尖也仿若被利刃剖开,抓着他后背的五指紧到极限,意识就那么被黑暗彻底吞噬。
      我赌错了……吗?

      再次睁眼,林添添呼吸绵长、神智朦胧,窗外天光微熹如梦似幻,而床边,守着双目通红的卫长风。
      “师兄……这里……”
      这场景何其熟悉,林添添一度以为自己回到上次险象环生之时,而那之后与夜熙种种,都是镜花水月、黄粱一枕。
      “添添,答应师兄,什么都不要再想了。”
      卫长风一脸不快,而林添添那时抛下他独去,本就问心有愧,此时哪还敢再辩。
      庆幸卫长风终究未曾追问。
      不问那夜她是否追上了夜熙,也不问她后来为何会晕倒在昆仑山庄门前。
      夜熙变成一个不能被提及的名讳,私藏在她如潮思念之中。
      四下无人时她举过铜镜探看,颈侧那个曾经被撕咬的地方,留下的并非齿印伤痕,而是一抹暧昧嫣红。
      夜熙,你选择不杀我,却又不愿以真相待,那便不要再回来了罢。
      她缓缓放下铜镜,双目低垂时,那瞳光却坚定无比。
      不要回来了。
      在我能亲手为你洗清嫌疑前。

      五、乔装打扮、引蛇出洞

      为捉拿所谓在逃的真凶,最终玉家毅然退赛。
      因为玉家弃权,林家堡直接晋级,最后对战的,是医武双绝的慕容世家独子慕容珏。
      慕容珏是个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柔男子,比起习武,似乎更是喜医的,所以才会在看见林添添无精打采时,主动提出替她看诊。
      “林姑娘这么聪明,一定听过心病还需心药治,解铃还须系铃人——”
      林添添忍不住喃喃:“慕容公子的意思是,我应该去找那个人?”
      “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吧,再这样下去,可是会憋出大毛病的。”
      许是林添添太需要有那么一个人鼓励她继续前行,才会跟慕容珏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她不明白为何仅仅是这样,就触怒了卫长风。
      “荒唐!明日就是和慕容家的决战,你怎么还能和他走得那么近?”
      卫长风从前并不是这么暴躁的人,似乎是从这次下山开始,到了扬州,她与夜熙亲近开始,一切都变了。
      她知道他素来将承诺看得很重,说了要帮她争取说服爹爹,就必须在试剑赛上胜出,而卫长风天资并不出众,压力致使性情变化也在情理之中。
      她便只好答:“师兄,慕容公子是正人君子,不会因为要赢得比赛使什么诡计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曾经的夜熙就是最好的例子。我不许你再私下见慕容珏!”
      林添添被这句话咽得双颊通红。一半羞辱,一半气愤。
      时至今日,她都不相信那些事是夜熙所为,自然也不愿意别人污蔑夜熙,即便那人是她最敬爱的师兄。
      但这次林添添学聪明了,她将心底打算暂压下来,不动声色地敷衍了几句。如今夺不夺冠对她已经不再那么重要,首当其冲,她要靠自己的力量为夜熙洗清嫌疑。

      或许是慕容珏无心恋战,又或许是卫长风一心求胜,总之林家堡最终出奇顺利地问鼎了试剑会。
      赛后众人分道扬镳,慕容珏却提出邀请林添添再在昆仑山庄小住几日——慕容珏与昆仑山庄主人熟识,也算作半个主人,如此提议倒也不唐突——更何况旁人心如明镜,只调笑说慕容林家好事将近了。
      却没人知道,是林添添拜托慕容珏这么做的。她要去找夜熙,还要背着卫长风,总要有个理由才行。
      谁知卫长风无视只对林添添一人的邀请,一道在山庄住了下来,林添添镇日被看得死死的,除了出门透气,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慕容公子,你还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也不知为了什么,林添添发现慕容珏最近笑容少了许多,和她说话时经常发呆——说是发呆似乎也不准确,那样的眼神,仿佛是专心致志时才能有的深邃。
      这无疑让她生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幻觉。
      那感觉,就好像夜熙还在她身边。
      “慕容公子?”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有些不乐意道,“慕容公子,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嘛!”
      慕容珏叹了口气,像是有所指道:“无论是什么事,你对真相好像特别执着。”
      “那是自然。”
      “可是真相,往往很残酷。”
      “我不希望双眼被蒙蔽,即使残酷,也会努力去学着接受。”林添添顺着风来的方向眺望远方,眼中带着希冀,闪闪发亮。
      她第一次见夜熙时,因为小摊上最后一笼点心和他大打出手,她自然打不过他,但耍赖总还算在行,故此乘空挡抢了点心,整个儿往口里塞,却差点被咽得断了气。
      那时候,夜熙及其没有风度地捧腹大笑起来,还亲手舀了一碗粗茶给她,嗤笑说她是打哪儿来的傻丫头。
      好像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喜欢上他和她说话的调调,没理由地想一听再听。
      最开始是一场闹剧,最后却变得荒唐无比。
      和她一起查案的那个他,反倒被说是杀人凶手。
      那夜里,那样短暂的对话,那样匆忙的诀别。
      他只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说她太过单纯,却从来没说,他骗了她。
      仅仅因为这几个字就坚信不疑,她是不是也太傻了点?
      “慕容公子不也教过我,至少要做到不悔?我只知道如果不查清楚,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为了他,也是,为了自己罢了。”
      “打哪儿来的傻丫头。”慕容珏突然轻笑出声,箍着她的腰一下跃上树梢,将她藏好,压低声道,“我之前诸多担心像是笑话,既然你心意已决,就在这里看一场戏吧。或许今夜过后,一切都有分晓。”
      他、他不是慕容珏!
      这种疯狂的念头刚刚闪过,却听院前一声怒吼。
      那个一向斯文的卫长风此时双目猩红,披头散发,仿若是从地狱来的索命修罗。

      六、真相大白,世事难料

      这时候林添添已经猜到,自试剑会结束后的慕容珏很有可能一直是夜熙所扮,却不太明白他接下来说的那些话的意思。
      面对愤怒的卫长风,夜熙不徐不疾,耐心说着慕容家和林家不久之后就会结姻,至于卫长风,乘早死了心,不要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什么?师兄对自己竟……
      “不可能!你叫添添出来!”卫长风低声呢喃,忽然又冲天怒吼起来,“先是夜熙,现在又是慕容珏!还有谁!谁!林添添!你给我出来!”
      温柔的师兄,暴躁的师兄。
      资质平庸的师兄,武技出众的师兄。
      一个人,两种模样,在林添添脑中不停转换,自从到了扬州,自从接手了连环凶案,一切都不一样了。一瞬间,她想到了什么极恐怖的可能!
      院中二人拳脚相接,武功一直平平的卫长风突然狂性大发,一手剑像是带着无穷的暴戾和魔性,直刺夜熙。
      她就那么冲了出来,出剑架住了卫长风。
      曾经合璧的双剑,如今铮铮对峙。
      “师兄,够了!已经够了!不要再杀人了……”
      她心痛难忍,只可惜此时的卫长风早已感受不到,魔怔道:“我没有杀人啊,扬州城的那个女子本来已经奄奄一息,就算没有我,她也活不了了,何不为我所用?添添,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
      “照这样说,你的罪孽还要让她为你背?”夜熙冷哼了一声,揭下人皮面具。
      卫长风目光呆滞,忽又咆哮起来:“不是慕容珏,一直是他,从头到尾都是他……可是凭什么!为了赢得试剑,我不惜修炼魔功,现在卫长风已经一战闻名了,已经不再是天资愚笨不受器重的弟子,也可以回去向师父求娶你了!为什么!你要跟别的男子!不是你让我一辈子都陪着你吗!我愿意啊!愿意啊——”
      听卫长风供认不讳,夜熙沉声道:“吸食人血练魔功根本不可能有停止的一日,你也发现了吧?所以今夜才会狂性大发,所以那时才无法自控对玉玲珑下了杀手,正好还可以嫁祸于我。说什么血族吸血造成尸首枯槁,其实根本是拜你的魔功所赐!”
      林添添绝望得闭上了双眼。
      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真的,扬州城里无辜送命的女子,还有玉玲珑,都是死在师兄卫长风手上,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就是她自己。
      卫长风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存了男女的心思?
      “我一直,一直都将师兄当做亲哥哥看待……”
      “不对,你是爱我的,只是变了心!与其让你跟别的男人走,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
      “虽然无关情爱,可师兄对我有多么重要,师兄你怎么能不明白!”
      林添添没想到走火入魔的卫长风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也没有想过夜熙会快她一步将她护在身下。
      卫长风用尽全力的一掌劈在夜熙背上,夜熙猛地一震,一股血箭喷出溅了她满脸,粘稠的,温热的,糊得她睁不开眼。
      “夜熙——!”剜心蚀骨的痛将她淹没,看着满手鲜血,她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仿佛因为这样悲怆的哭声,准备再下杀手的卫长风怔在了原地,渐渐地,男子眉间戾气开始消退,左手猛地抓着右手,全身僵硬到颤抖不已。
      一半的他,因为屈辱要杀掉林添添泄愤。
      另一半的他,却拼了全力也要保护深爱的她。
      见林添添血染前襟,他误认为是迷失神智的自己重创了她,突然慌得手足无措,最后蓦地拔剑,手腕一翻便捅向了自己……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发生在一刹那。
      等林添添再反应过来时,身边躺着昏迷的夜熙,卫长风腹上插着利剑,热血淌了一地。
      似乎是疼痛让卫长风在最后关头清醒过来,眼中依旧闪烁着呵护了她多年的温柔:“任何伤害添添的人,都得死,就算是我自己……那也不行。”
      她抱着卫长风的尸首失声痛哭,眼前忽然闪现出寂寞不甘的儿时记忆。
      娘亲去世,爹爹不理她,她扑在师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嚷嚷着要卫长风发誓,说一生一世都要陪着她,永远都不许离开她。
      她怎么知道幼时的一句戏言,会终将她重要的兄长,推向无尽的深渊。
      又怎么知道是什么样的挚爱,会让卫长风在癫狂中清醒过来,毫不犹豫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俗世痴怒,红尘离苦。
      这样的真相,她究竟该不该去知道。

      尾声

      夜熙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昆仑山庄的少庄主,外出时从不喜以真面目示人,而他和慕容珏又是生死之交,故此对方才会愿意将身份借他一用……这些事情随着卫长风的死,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卫长风真正的死因并无几人知晓,他被林添添安葬在林家堡的后山,那里满山开着粉白的乡野小花,风一吹,空气里都是甜甜的香气,是他们幼时玩捉迷藏的好地方。
      夜熙的伤花了多时才调理好,当他带着昆仑山庄拜帖求见时,诧异地发现林添添竟还是记忆里中那个活泼快乐的少女。
      “我还以为卫长风的事之后,你不会再见我了。”
      林添添抱膝坐在花丛中,享受轻风拂面的感觉:“不,正好相反,师兄去世后我想了很多。他一定也希望我还能和以前一样,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只是直到现在,我偶尔还会后悔,想着如果能早点发现他的想法,早点和师兄说清楚,便也不至于……”
      她哽咽得无法继续,随后被他轻轻揽到怀里。
      夜熙如同宣誓般低念:“以前那么多年,都是由他守护你,以后的日子,就全部交给我吧。”
      二人相互依偎,直到星河高悬,林添添边打着呵欠边往回走,笑着说不戴帷帽的夜熙,让她好生不习惯。
      “还骗我说是杀人凶手,什么以食血为生……为什么偏要这么说?”
      “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信我一切。”夜熙顿了顿,答,“那夜后我对卫长风已存怀疑,故而不便再现身。”
      “可你体温怎么那么低?莫非是昆仑山庄的特殊内功?”
      “算是吧。”
      “所以我会在玉玲珑的灵堂碰见你,也是因为……”
      “因为所有人都在大肆追捕我,不免想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林添添一拍脑门:“是啊,我也不想想,昆仑山庄什么地方?要不是你身份特殊,怎么能不分白天黑夜,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她大步流星负手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高声道:“你知道吗?有那么一刻,我竟曾经真的怀疑过你是血族,以人血为食。我真笨诶——世间怎么可能真的有血族呢?那可是几千年前栖身西域的种族,就算有,也早该灭绝了吧?你说呢?”
      而林添添不知道的是,昆仑山庄艳动四方的女主人,也就是夜熙的生母,便是从西域密地远嫁而来的。
      “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夜熙低声附和着,在林添添看不到的地方,银色月光下他一双美到极致的眼中眸光湛蓝妖异,低笑时,一双獠牙就微微抵在唇边。
      她不知道,每月十五族血发作时他都会躲到山中强忍过去。最初若不是妆师刺破她的颈项,他也无法遵循血香,赶去救她。
      而她追至山巅寻他的那个夜里,他是克制了如何澎湃激涌的冲动,才不至于对她下口,尽管那时他需要的不过只是一点甜头,也根本不会要她的命,最终还是怕吓到她才会落荒而逃。
      真是个傻丫头。
      这个真相,还是暂时再保密一阵子好了。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师妹,小心被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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