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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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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青是一只小蛇,生于昆仑山,父母都是未开灵智的普通草蛇,在他破壳那天,西王母刚好出宫迅游,被灵光照到的他有幸成为了有思想的一条蛇。蛇是没有名字的,还是小蛇的敖青也是。虽说是开了灵智,但是他却因此无法和昆仑山上其他走兽很好的生活相处,父母也早在他破壳前,就不知去向。无处可去的敖青,索性就等在西王母宫的宫门口,每天听听门童说的道法,听听关于人间和天界的事。门童怜他,还会常常喂它一些吃食。
不知多久过去了。一日,敖青正在睡梦之中,猛然被一阵响声惊醒了。不远处,是一只翠绿色的钗子,他曾在门童姐姐的头山看见过。敖青爬了过去,卷起钗子,立起身,四处望了望,许久,才见一貌美妇人缓缓向他走来,并时不时停下,看看四周的草间,似是在找什么。敖青鼓起勇气,裹着钗子向着妇人爬去。
找东西的妇人,见一条蛇向她爬来并不惊奇,也不害怕,而是温柔的笑着,蹲下。看着小蛇试探性的又往前两步,她伸出了自己的手。接着小蛇轻轻地把东西放到了她的手里,那就是她丢失的发钗。妇人就是昆仑山之主的西王母,敖青,就这样和西王母结下了仙缘,并被带到了天庭,从此生活在瑶池之中。
时间流失,一瞬一眼,一眼万年,敖青成了西王母坐下的弟子,每日学习道法佛理,无忧无愁。也只有成长让他褪去的层层蛇皮和他蛟龙的化身,才能证明日子确实是过去了。敖青常年养长与瑶池之中,受上天庇佑,所以并未受过天劫之苦,雷劈之痛。又幸得玉帝赐名为敖青,他的好运另那些同为兽神的仙神们嫉妒羡慕。敖是龙姓,是纯种的龙族才能冠上的姓氏,青是他的本色,愿他成龙,且不忘本我,这是敖青名字的意义。
世间从不是公平的,如同敖青一出生就能得到西王母的仙缘一般,这世上也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敖青曾看着玉帝把自己的亲妹妹压在山下,又看着玉帝的外甥二郎神,如自己舅父一般,把自己的妹妹压在山下。看着曼珠沙华的花叶分时,看着嫦娥奔月,看着董永和七仙女的天人两隔,如今更要看着牛郎和织女只能鹊桥会……望着他们相隔两岸却依旧不变的笑脸。敖青不觉的抱怨起了王母的无情。
仅仅是无心之言,敖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因此被扁下了天庭,成为一方河湖的水神,管理雨水洪涝,鱼儿的数量,并为河化界,不让河上游的恶鱼到下游作乱。一开始他是开心的,凡间与天上不同,凡人的脆弱和坚强,这一切都令他唏嘘,向往……但是这也仅仅只是百年,日复一日的重复工作,几次与凡人友人的分离,残酷的被背叛,种种动都他伤心,憎恶。他曾想也许明日王母就会发现他知错了,带他回天,但那也只是想想。最后,他想通了,他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上天的错!
是因为天道不公,所以他才会因无心之言,被贬下凡。让他化界分鱼,也是老天在告诉他为了告诉他,小小牲畜敢与天争,只有死路一条!他的怨气一日比一日深重,一日比一日觉得理所应当,觉得毁掉这一切才是最好的选择。最后他做的,就是撤掉了分界石,放凶鱼到下游去,食鱼吃人。曾经他所珍视的人类,鱼儿,如今一文不值!有船出行,他起浪掀船,有人下水,他用水草缠死。半夜他化为鬼魅,百日他呼风降水。曾经美丽的地方,如今透露出的是恐怖与恶臭,尸体的,心的……
人间的百年过去的很快,战火纷飞,改朝换代,这些都和敖青没什么关系。却与生活在大千世界中的人们,密不可分。
端木戎殊是这乱世之中的一个小国的王子,他是嫡长子,却是先皇后所生。她的母后与父王,曾是一对伉俪情深的夫妻。但是因为他的姨母,也就是如今的皇后的介入,一切都不一样了。作为一国之母,作为大家族的长女,拥有自己的自尊与骄傲的母亲,怎么可能选择如娥皇女英一般的,姐妹共侍一夫呢?所以,为了保护陛下而死的先皇后,永远留在了陛下的心里,而新皇后则永远失去了笑容 。他也永远失去了母亲,或许应该说被因爱和被背叛而变得绝望的母亲舍弃了
失去了母亲庇佑的他要在王宫中生存,唯一能做的就是变强,变得更强,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得到父王的关注。他却不知,这样心高气傲,不知万事收敛,样样都要做到最好的个性,彻底犯了新皇后的忌讳。是,最终他成功了,他是本国史上最年轻的大将军,朝中对他的坐上太子之位的呼声,几乎达到了全臣上书。要是他有心帝位,那一定是个乱世枭雄,偏偏他无心,他所盼望的,是皇后的儿子,嫡次子,他最疼爱的弟弟的继位。
所以他为他扫平前路,四处征战,他为他驱除鞑虏,平定边疆,他为他深入敌国,刺杀敌皇,甚至是为了他篡改父王的遗诏。最后却也栽在弟弟,哦不,是太子殿下大婚之时的一杯酒上。他清楚的听到,在他倒下时,弟弟说的话。他的争强好胜,他的人际威望,他的狂傲不羁,甚至是他对弟弟的腻宠等等,带给弟弟的却是屈辱,是嫉妒和痛恨。武功经络被废时的痛,掩盖不住心中的委屈,后悔,不甘,自嘲。第二日,一纸军令状,将他派往了死亡之地,一个有魔物作怪的地方,要是以前的他,现在定是豪情万丈的出发,可是现在……他只希望,弟弟这么做,不只是为了名正言顺要他的命。随便牺牲自己身后的这些,为国家付出了无数的心血,留下了无数伤口的将士们。
狂风大作,波高百丈,耳边除了水声,还有的是人在面临绝望之时的哀嚎,求救,和绝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的尸体,满满当当的堆在岸边,血水染红了清澈无瑕的江河,最后的时刻,他却意外的平静,望着不断靠近的海浪,他竟然笑了,如三月的旭日,耀眼灿烂。他想,下一世,一定要奉行中庸之道,且不可在事事强出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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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青也不懂自己为何要带他回来,在那群绞杀自己的不自量力的凡人中,这个人是领头的,明明没什么力量,却不肯放弃抵抗,直到最后的最后,在他掀起巨浪,打算淹没这群蝼蚁之时,他竟然笑了!开什么玩笑!这是在嘲笑他吗!笑的如此碍眼,让他不住的怒火中烧,于是他把他从浪中提了出来,带回了自己的洞府,然后……然后呢……让他睡着自己的床上,自己却傻傻的在一边等着他醒过来。敖青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于是他越想越气,正想把那家伙丢到床下,却听见那人的轻微的嘤咛。
知道这人要醒了,敖青慌忙站直了身,换上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漠且可怕的表情。果然没多久这人就睁开了眼,迷茫的眸子,视线散乱,该是不能适应他洞府的昏暗。于是敖青“体贴”的在自己的指间,燃起了一缕绿色的鬼火。阴深深的开口问他,你醒了?
端木被吓得不轻,醒来时周围一片昏暗,空气冰冷潮湿,令他一瞬间以为自己魂归故里,下到了阴曹地府,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并不是,因为他身上有薄却带着自己体温的被子。只是下一秒,猛然出现的绿光和询问声,让他又不得不怀疑,这确实是阴曹地府。
敖青很高兴,眼前的男人现在的反应,才是见到他以后应该出现的反应,这样的充满着恐惧,戒备,厌恶,愤恨……咦!为什么……没有……都没有,上面的这些都没有,他只有人在来到了陌生的地方之后,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所带来的肌肉紧绷。这个人为什么……和其他人的反应不一样。
端木借助鬼火,总算是看清楚了声音的来源地,一个很邋遢的男人,头发好像很久没梳过了,结成了团,一团糟的团在头上,衣服也是暗沉沉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还很破旧。眼睛下面有很浓的黑眼圈,像是很久没睡过好觉了,手上的指甲也长的很长,甲缝里尽是些黑色的污垢。鬼火也……鬼火竟是从这人的掌中平白无故的冒出来的。
端木飞快的思索着前因后果,想来除了那个人也没人有能力把自己从大水中解救出来了吧。思及此,他稍稍镇定也放松了,这“人”要杀他轻而易举,没必要把自己抓回来,以自己目前的情况来看,碰上他好过于碰上任何人。
敖青看着本来还有点儿紧张的人,居然还放松下来了,微微有些惊讶,在人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胆大的人。但是接着敖青又十分的不满。也许这人仅仅只是不知道自己是谁才会如此镇定的,毕竟他现在用的是自己人类的表象,并不是蛟龙,不然,这人应该早就吓得给他跪地求绕才对。更何况,他还见识过自己的力量……如是想着的敖青,开始施展法术,令自己人类皮肉下的龙骨开始显现。
如他所愿,端木的眼中,刚才只是略微有些邋遢的人,已经完全变成了怪物,冷汗划过,心中擂鼓齐鸣,面上却不可有半点泄露。略略镇定心神后,端木笑着对他说道“再下,现在只剩下孤身一人了,已无法对河主做出任何不禁之事,河主既然刚才没要在下的性命,如今却不知为何而动怒”
敖青挑了挑眉毛,停下了法术,这人知道他是谁,既让如此,又为何没有丝毫恐惧呢?敖青活了千年,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问题,该做如何的回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才对呢。还是该什么都不说才好?敖青的心思写在脸上,他想不动声色的却不知是“原形毕露”一脸呆傻。这样的他令端木彻底放松了戒备,如今还是保命要紧。经历过打劫之后,他也算是重生到了下辈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