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爱敢死队》曾文峰

1、第一章 不要再折磨我了

　　（一）
　　八十年代初的一个早晨，初春的天气依旧还是很寒冷，阴霾的天空此刻正飘着鹅毛细雨。
　　一个女人的□□响彻整个村庄，让听到的人都不禁要毛骨悚然。她从半夜一直喊到早上，远处房子的烟囱上已经起了炊烟，她依旧用她那尖利的嗓子嘶哑地喊着。
　　门外等着一群人，有女人的本家也有男人的兄弟。他们等在外面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一直在为里面的女人提心吊胆。产婆进去也已经许久了，其间出来过几次，男人总是焦急地凑上前去询问。
　　“生了没有？”
　　“还没有，第一胎没有经验难免的。”
　　问多了，产婆就显得有些不耐烦。
　　“是你在接生还是我接生，要是信不过我当初就不要找我嘛，找我就要信得过我。”
　　“是是是，我当然信得过你。产婆，千万拜托你了，她可是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得罪的啊。”
　　“孩子啊，你就出来吧，别再折腾你妈了吧？”男人朝着屋里喊完然后蹲下吧嗒吧嗒地抽起烟来，一边抽一边落泪。其余的人看见男人这样也都低了头，不再发出一点声响，静静地听着屋里的动静。
　　女人咬着牙不再□□，她已经把堵在嘴里的毛巾咬破了，嗓子也已经哑得再也喊不出声来了。
　　“来，按照我的口令动作。吸气——呼气——使劲！好，再来一次。”
　　女人按照产婆的指示行事，不敢有所懈怠，虽然她已经被肚子里还没有降生的孩子折磨得筋疲力尽了。
　　“好，再使劲，就要成功了！”
　　产婆鼓励着女人，她的额头上也渗出了汗，这是她迄今为止遇到的最难产的孕妇，她开始为这孩子的命运担忧。根据她的接生经验，遇到这种情况，婴儿在子宫里停留的时间越久就越危险。这期间她也想过叫男人把女人送医院，但是遇上这天气再加上这女人的体质，实在是经不起折腾的。男人几次的询问让她感到非常厌烦，她不能容忍别人对她能力的怀疑。她这一辈子给人接生的次数也不下一千次了，失败的还少之又少，再说她这“金牌接生婆”的名号也不是浪得虚名，完全靠的是口碑。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从房间里产出，房外的人们开始骚动起来。
　　产婆熟练地剪断婴儿的脐带，用一套早已准备好的衣服把孩子包起开再包上一张厚厚的被子。女人已经被巨大的疼痛痛得晕了过去。
　　产婆出了房间，人们都围了上去。
　　“男孩，六斤八两，母子平安！”
　　人们四散便开去，等了一个早上肚子都饿了，他们要去吃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酒菜。
　　房间外只剩下产婆和男人，男人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钱用红包装着递给产婆，产婆递过红包打开看看满意地走了。
　　“产婆，不吃了饭再走吗?”
　　“不了，家里的孙子没个人照顾，得赶紧回去。你女人身子骨太弱，要好好给她补补。”
　　“好的，那我就不送了。”
　　男人刚说完已经闪进了房间，刚才他的女人在房间里的每一次□□都如刀子深深一般深深扎进他的心里。他觉得自己很对不住女人，自从嫁过来就没有让她过过一天好日子。站在门外，他就乞求着老天：老天爷啊，可怜可怜她吧。如果一定是要惩罚谁，就惩罚我吧。
　　可是这一切都于事无补，只能让他的心好受一些，男人一点都不能帮女人承担那份痛苦。
　　女人已经醒了过来，嘴唇上下已经血肉模糊，旁边有女人的妹妹在照顾着她。
　　“凤，让你受苦了。”
　　“胜，不要这么说，这是我应该的。快，把孩子抱给我看看。”
　　“男人轻轻地把在不远处摇篮里放着的孩子抱了过来，那个摇篮是他为降生的孩子亲手编织的，这期间他不知道被竹篾割破了多少次手指头，就现在的摇篮上依稀可见他的鲜血淌过的痕迹。
　　“凤，要是个女孩该有多好，像你一样漂亮，可惜是个男孩。”
　　“胜，你不是一直让我给你生个男孩吗，像你一样强壮的男孩，我给你生了，你该高兴才对。你看，他的鼻子高高的，多像你啊，还有他的小嘴唇。”
　　男人默默地流着泪，疼爱地看着女人。
　　“你受苦了，凤”，男人又低下头对着怀里的婴儿说，“你这个淘气包，躲在妈妈的肚子里不出来，看把你的妈妈折腾得够呛，看我不打你。”
　　男人说完作出一个要打婴儿的动作，女人伸出右手抓住了他，男人顺势把女人顺势抱在怀里。
　　“嗯，咳——”，女人的妹妹很不是时候地咳嗽了一声。
　　“胜，你在哪里？生了个大胖儿子，躲哪里去了？还不出来陪大伙喝酒？”男人的哥哥在门外叫喊着。
　　“嗯，哥，我就去。”
　　（二）
　　对，那个把母亲折腾个半死的母亲就是我。
　　胜就当然是我的父亲，一个有些魁梧但是不很英俊的男人。村子里的人都很羡慕我的父亲娶了我母亲这么漂亮的姑娘，浓眉大眼唇红齿白活脱脱就是仙女下凡。
　　由于我出生时差二两就七斤，于是村里人都叫我七斤狗。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叫，是我们农村的风俗，反正其他家的孩子出生后也是这样，出生时的重量加个狗字地这么叫，一直叫到孩子成年。三岁时父亲给我入户口，户口簿上我的名字叫做曾国栋。
　　我出生时家里的经济并不怎么好，父亲三兄弟当中就属他生活比较差，原因很简单，因为母亲自从嫁过来以后身子骨就不很好，父亲是把家里大部分的钱都用在给母亲看病上了。我的出生给这个家带来的欢乐也没能持续多久，母亲的身体经我的折腾以后变得更加的差，“可恨”的父亲很早就让母亲给我断了奶。
　　母亲娘家的生活虽还算过得去，但是也帮不了我们家多少。舅舅们老早就闹着外公说要分家，外公是活活让那群不争气的儿子们气死的，在我没有出生的时候就死掉的。
　　虽然这个家并不富裕，但是我所受到的待遇却是比其他家的孩子要好得很多。这一方面因为我是独生子，父亲见母亲这样的身子骨死活不让她再生，我周岁的时候他主动跑医院去做了输精管结扎手术；另一方面是父亲母亲都非常疼爱我，给予了我多于常人的爱。
　　或许是由于当初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过，再加上我断奶的早，我十岁以前身体一直不很好。
　　据母亲回忆说，我四岁才学会走路，六岁才会说话。虽然父亲和母亲一族人都没有出现过什么有遗传病的子女，但是父亲还是怀疑我是不是有什么遗传病，带我去医院全面检查了不下三次，但是每次的检查结果总是给他以无情的“打击”。
　　“你的儿子很正常，没有任何的疾病。只要以后好好地补一补就会渐渐好起来的。”
　　“但是，医生，我的孩子没有病怎么会这样？他一定有什么病你们没有检查出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这么说来你就是不相信我们了，不相信科学了？”
　　“但是——但是，医生……”
　　“没有什么但是，你要相信科学！”，医生很生气地走了，留下父亲在走廊上发呆。
　　父亲无论如何不肯相信医生的结论，他无法相信自己儿子这样居然会没有病。
　　于是十岁以前，我每隔今天就要喝些苦得要命的中药，那些父亲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偏方怪方，但是没有一个药方能使他的宝贝儿子的身体好起来。
　　九岁那年，村子里来了个算命的人，从来不信什么鬼神父亲竟然把他请到家里来好生招待，像伺候贵客一般。
　　那算命的人大概在50岁左右，留着长长的花白的胡子，和他长长的花白头发挺般配的。他样子看上去很慈祥，但是我不喜欢他。老师告诉过我们不要相信任何的封建迷信，都是骗人的东西。我知道那个老爷爷是个骗子，我讨厌骗子。
　　那个老爷爷早我家里住了几天，家里的仅有的几只鸡也被宰得差不多了，于是他一抹嘴拍拍屁股重又提起那个布袋上路了。那天父亲一路把他送到村头，再看父亲回来的时候是是满脸笑容。
　　“凤，咱的孩子有救了。我说咱的孩子有病吧，你就是不相信。不过不管有没有，这回都有救的了。”
　　母亲不理不睬，依旧烧着她的柴火。
　　这几天来，母亲对那算命先生表现出了和我一样的厌恶，她不相信封建迷信，尤其痛恨那些算命的先生，当年外公就是因为相信了一个算命先生的鬼话外婆才会死得那么快。每次父亲让母亲杀鸡的时候她总是表现出极大的不情愿。
　　“你就会心疼你那你几只鸡，娃的命重要还是你这几只鸡的命重要？”
　　“这几只鸡是给七斤狗吃的，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在上学，需要很多的营养。”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难道咱的娃少吃几只鸡就会死？但是那先生一句话就可以救咱娃一条命啊！”
　　“你——”，母亲不想再争辩什么，默默地走进鸡圈去抓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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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每天更新一章，只要大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