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载千秋》谢念

3、3

　　到了酒店已经小半夜了，匆匆和易载言道了晚安就拖着行李进了房间。其实我这个人很不适合远行，哪种交通工具都要不得，坐飞机身体不允许，陆上交通又熬不住，唯一可接受的可能就只有船了，可需要坐船的事情实在是微乎其微。

　　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和载言出去看景。因为其他相关人员都是中午到，我们也算是偷的浮生半日闲了。本来这闲闲半日我是打算继续休整的，但大牌要求真的是拒绝不得。

　　易载言一顶灰色低调的棒球帽遮住了小半张脸，临行前又拿出一顶给我戴上，互相瞧了瞧，我对我们出行装扮很放心，想这般大隐隐于世的装扮总不至于被关注吧。

　　易载言带着我去的地方真的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是一家规模比较庞大的打铁铺子。老实说我是没想到现今居然还有这么古朴的东西存在，但想想复古潮流如此风靡，就觉得真是合乎情理。

　　所以就逛打铁铺子这一事可以看出，易载言也是很敬业的。剧本故事里公子臣是属武林世家，刀剑之类的铁器是必不可少的，但我真没想到易载言会来感受实物，明明人家演戏都是虚枪花枪，假冒伪劣什么的。

　　铺子里挂了些短剑，长剑或者小刀什么的，表面看着还挺耐用的。跟着易载言进去因为好奇便凑上去仔细看了两眼，正准备伸手试试，后面有声音响起，“别乱动。过来。”

　　收了手转过头看见易载言站在另一屋门边看着我，我这才注意到，偌大的铺子竟然没见到主人。扯了扯帽子跟着他进了那屋，刚靠近就感到热的受不了，想了想里边可能是打铁的地方，走进去果然。有个男人正背对我们拨拢着火，上面烧着铁水，旁边的方形石桌上摆着些剑，唔，至少是剑的雏形。

　　我移了移步子打算近距离观察，又被拉住，“别乱走。”我很怨恼的转过头看他，既不让人看又不让人摸的，究竟是来干嘛的啊。

　　那男人听见声音回头朝着我道，“小姑娘别乱动，这里边的东西危险着呢。”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看到他正面，想，果然是魁梧有形那型啊。

　　“你们自己随便看看，小心些。”他说完就回过身，完全没有招揽生意的意思。我不知道易载言此行的目的，而我本来是没有目的的，但现在有了，就问，“你能打些什么玩意呢？”

　　那男人回过头反问，语气很自信，“你想要打什么？”

　　我仔细想了想，犹豫着问，“能打根钗子么？”

　　易载言闻言也转过头看我，笑道，“我听说过金钗银钗，还从没听过铁钗？”话一说完那男人也笑了。

　　我看了他一眼，吱唔了一声，“我这不是穷么。”

　　易载言盯着我看了会儿，半晌道，“既然来了，就打把匕首吧。”

　　我想既然打不了钗子，打匕首也是可以的，就同意了。纪念品么，是个东西就行。打铁是个很费时的东西，就算是把小匕首也要费些功夫。易载言那么忙自然没时间等，我也没时间，我要回去补眠。

　　说好过几天来取就出去了。一走出那屋子我就摘下帽子，湿透的脸完全暴露出来，全是汗水。我连忙找出湿巾，顺便给了易载言。他还是比较严实的姿态，也不知道热成什么模样了。我抬头看他，想我们这是可以回去了吧，毕竟花花草草什么的一路也见得多了。

　　易载言微微敛眉，擦了擦汗，很心有灵犀道，“我们先回去。”

　　到酒店快中午了，估摸着周喜一行人不久就到位，我连忙争分夺秒回房打盹，刚掀起纯白薄被一角就被里面窜出的一物给扑倒，一个不小心就狠狠地坐到了地板上，我惊叫都来不及就禁不住喊疼，那物跳下床朝着我道，“哈，姐姐我提前来了，高兴不？”

　　我扯过面前的布擦眼，“高兴，我都高兴的哭了。您这出场，我屁股都跟着欣喜万分了。”

　　周喜拉着我上床问，“哪去了？我都等老半天了，你隔壁也没人，我去敲过了。你俩一道？”

　　我转过身，埋头进枕头，正想开口，看到进来的人又被惊到。是易载言。他皱着眉问我，“怎么叫得这么……凄惨？”

　　我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瞪周喜，真是太让人丢人了。“……我不小心摔了。”

　　易载言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我突然想到一个早该想到但直到现在才想到的比较严重的问题，“你们都是怎么进来的？”

　　易载言又看了我一眼，半晌道，“你没锁门。”

　　我看向周喜，她第一次如此不配合我地点头，“就是这样。”

　　我，“……”

　　虽然周喜提前报到，但拍戏这种事是缺一不可的，尤其是主角。很明显，这戏除了演公子臣的易载言，还得有人演百里家的两姐妹。本来看完剧本我都不太清楚到底百里长安和百里濯清哪个女主角，但后来一想到周喜是主演，而她要演的是百里长安，那真正的女主角自然就明了了。

　　演百里濯清的那人，是个最近人气暴涨的新秀，好像叫赵宜君来着。唔，这名字取得，真不好解释。你说你要是叫宜家或者宜室也行啊，好歹出自风骚的诗经，但叫宜君真的是让人不好深入理解。

　　这个赵宜君来的十分准时，然后听完座谈就转身走人，动作十分干净利索。我忍不住多看她一眼，但看到周围人都是不在意的模样，我想，果然明星都是各具性格的。而我这么没性格，难怪与当个明星那么无缘。

　　会散了，还没来得及跟易载言沟通,又被周喜拉住，她的理由是看戏服。我有些踌躇。大导会上有讲，因为明天的主要任务是定装照，今日不晚就会将各主演的戏服彩图发放。而我踌躇的原因，是易载言翩翩的纸上谈‘衣’与周喜那不用想都知道很美的实物之间的模糊对比。

　　易载言淡淡地看了一眼反复斟酌的我，转身和顾记小六走了。我心下着急，凑近周喜低声道，“你有一个晚上穿给我看，但他不用一秒就可以叫我滚蛋。你要体谅我啊。”然后追着他们的背影匆匆离去，相信周喜会明白我的。

　　其实有时候我也问自己，又不是一定要做易载言的经纪人，虽然借他上位速度很可观，但明显内里挫折重重，且还得面对自己的失败过去。压力委实大了些。但这种疑问问问自己可以，如果拿来问周喜，我就只能继续做个呆子不问世事。所以这个问题我对周喜的解释是，不想当易载言经纪人的经纪人都不是好的经纪人。我忠于职业，所以不忠于自己。我这么一说，搞的她着实接不下去。

　　托顾大经纪人的福，我看到了易载言的戏服。虽然只是彩图，但放大版的确实比图片来的动人的多。这么厚厚的一沓，都可以扎成一本画册了，我琢磨着要不要私藏一些，好留着和江江交换饭食。易载言突然出声，“要吃饭么？”

　　不知道他问的是谁，想着应该是大家吧，我侧耳左右都没听到赞同的声音，微微抬头看见顾记和小六都拿眼直扫图纸，完全没有要吃饭的意思，易载言还是不冷不热的样子，但仔细想想要是连我都拒绝了，那大牌的面子要往哪里搁？况且我确实有些饿了，那会上工作不多，大导的废话却是不少，早到了晚饭点。我点了点头，隐约看到易载言勾了嘴角。他示意我到另一张桌子去拿饭菜，我放下手中的图纸过去，本来以为又是盒饭之类没营养的东西，不曾想却是另一番模样。

　　西芹牛肉，红烧猪脑，还有一碟凉拌萝卜丝，一碗真菌鲜汤。我瞪眼，果然大牌连饮食都这么五味俱全。但看这分量，怎么也不像够给四个人吃的呀。我拿着木筷下不了手，易载言见我踌躇淡淡地说，“吃吧，我特地在楼下餐厅定的。”

　　盛情难却，何况能定餐一次也能定二次，顾记小六应该不会挨饿，再不济，他们费些气力下到餐厅，还会有更多选择。想着如此，我放心地下口。易载言气质闲然地夹菜，吞咽，坐在我对面，旁边是一面漆木的镂空花雕，将外面两人远远格开来，留下一方静谧。我在这样的静谧中忍不住开口，“你那戏服还真好看啊。”

　　其实这一个月来，我们经常一起吃饭，单独的也有，可能这次氛围太好了，总觉得别扭。他淡淡地点点头，没有说话。我在这持续的沉默中迅速地吃完，又投入到满目的纷杂图案中。

　　第二日，晴空万里，我在行李里左找右找好歹找出了一顶帽子，匆匆戴上脑袋，出门前瞟到镜子，唔，虽然大了点但权做遮阳了。然后径直敲响了隔壁的门，名曰，‘□□’。等了片刻，易载言整装出来，他看了我一眼有些飘惚，都往我头顶了，我隐约猜想估计他还将醒未醒。

　　这时，隔壁的隔壁出来两人，顾记和小六。我着实惊讶了一番，他们是一起啊一起。幸好易载言尊重女性，要是我也是男人，估计也得和他们两人凑一堆。挤挤倒是没关系，主要是怕破坏他们两人的和谐。他们看到我似乎也有惊讶，但我还没来得及惊讶他们的惊讶易载言已经开口道，“走吧。”

作者有话说

　　看文愉快。。。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