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某猫偷偷滴猫过

4、【安】区障×虚假×嫁接

　　——生而为人的宿命。

　　她称不上喜欢，可也不会觉得讨厌。

　　生存或许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因为它总是充满着各式各样的无奈与弱肉强食的残酷，可是，当生存上升到生活的程度，即使它依旧具备着千奇百怪的旁枝末节，能够让普通的人期期艾艾地盼望着星期五的到来，但是，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在被自身家族所豢养的情况下，压根无须为此忙碌奔波与朝九晚五的她，或许，应该是可以够得上是享受的。

　　……尽管。

　　她们的生活就等于养病，疯狂，以及等死。

　　黑发少女临睡前的夙愿是期望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她睁开双眼。

　　从某种角度出发，她的期望确实已经实现，因为赤色兔子的的确确是与她来自于两个截然不同的宇宙时空。可是，在另一种形式而言，黑发少女的夙愿亦可视作是完全没有实现，因为她自杀时最想要得到的东西是全然的终结——

　　之所以，她会产生这种想法，倒也不是由于什么生离死别，又或经常与死神、梦神擦肩而过的缘故。勉强形容的话，她想，应该能与宿命与诅咒等等因素硬是牵扯上几分关系吧？

　　生而为人的宿命，她既有些讨厌，也有点喜欢，只是更多的仍然是疲倦。

　　若论真实意愿，黑发少女其实并不愿意前往其他的世界，可是，她也非常清楚，赤色兔子会在此时此地与她会面，甚至是不得不选择她的原因，也即代表着它绝不可能放任她自生自灭。而这，也正是她认为它比她更不幸的理由。

　　毕竟，要求一个性格中稍稍带有些固执偏激成分，同时也相当希冀着死亡的人发自内心的同意与它交换彼此从属世界中的存在位置，本就是一件非常强人所难，而且不太可能圆满达成的事情——

　　梦幻的粉色系空间，空气里尽皆充斥着甜蜜的香味。

　　“我还是搞不明白……”

　　赤色兔子心焦的蹦来蹦去，急躁得围绕着黑发少女转圈。它支支吾吾的说着话，可每每刚吐出几个字词短句，却又总是如同不知如何才好般的欲言又止。

　　“为什么你认为……我想让你穿越这件事，会与时空规则有关？”

　　就仿佛是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什么环节犯下了错，它拽着自己的长耳朵神色不甘的蹂躏，语态挫败的说着，“我应该没有表露出任何有关时空规则性质的言行……”

　　“这是第二个提问了，你欠我一个回答。”

　　黑发少女没有不依不饶地与赤色兔子僵持，反是在步步紧逼后又短暂的退开了一小步，选择替它解惑。“假设你在某一天被人告知，你成为了一名穿越者，而站在你面前告知你这件事的人是一只奇怪的生物，也即是它，想要让你穿越——”

　　清冷低哑的音质停顿了片刻。

　　墨色的瞳孔慢慢聚焦，转而投向了赤色兔子。

　　黑发少女驱散了自己的睡意，她揉揉自己额前的发丝，认真的答道：“条件一，你发现对方必须得到你的同意。条件二，你发现对方不得不选择你。条件三，对方在最初的时候甚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显著目的性，而该种态度具体则表现在——第一，对方没有要求你在穿越以后替他完成哪怕任何一件事。第二，对方告诉你，你现在已经死去，而他一度见过前世的你，也是因此，他能够再次给你一个重获新生的机会。第三，对方曾以替你解决你的个人烦恼为前提，试图以空手套白狼。”

　　于是，她首先测试的是，其他宇宙是否是可能存在。

　　其次，她以条件三中的第三项揭穿了对方能够为此做出一些让步却拒绝支付任何代价这点。

　　接着，在她顺着赤色兔子转移话题的契机戏耍它，并借此揣摩它针对于她的容忍程度以后，三种条件则可详细地表现或者转变为——

　　条件一，由于对方刻意与你见面，你发现对方必须得到你的同意。

　　条件二，由于对方给予你的容忍，你发现对方不得不选择你。

　　条件三，对方在最初的时候甚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显著目的性。以及，你前去穿越这件事，本身就足以使对方支付出一些代价。

　　自然，黑发少女能够思考到的，最富可能的合理性答案，也至此偏向了与时空规则有关。

　　可是，这些都只不过是猜测，换个形式而言，它们的真实度仍需证实。

　　所以，也正是因此，她才会在赤色兔子的面前刻意地率先点出了时空规则这一含杂着笼统概念性的词语，甚至反复提及了关乎于对方是否能做出让步与及其他宇宙是否真实存在等问题——最后，还凭借着兔子一系列的反应来判断她自己经由条件三而做出的假设，也即是等量代换的穿越规则这一点究竟能否与事实相符。

　　黑发少女一边轻轻的微笑着，一边仔细的清点着自身言行以下曾经埋藏着的无数暗雷，平稳而毫无情绪起伏的口吻与措词在砸向赤色兔子的脑门以后，让它呆立的僵化着，并下意识地吸了吸它自己本还没有流淌下来的鼻涕。

　　“……我对你那个具有逻辑型情感障碍精神病的宇宙已经绝望了。”

　　“兔子先生绝望的样子真是可爱。”

　　黑发少女莞尔的回应，“然而，尽管您看起来非常可爱，我也是不会因此而刻意放水的喔？”

　　“老子才不需要你放水！还有！”

　　不耐烦的反驳声从赤色兔子的嘴巴里迅速地蹦了出来，毛绒绒的五官由于它内心中格外烦躁的情绪而统统纠结在一起。“老子一点都不可爱！老子分明是既伟大又威武的！”

　　“嘛，总之，兔子先生既伟大又威武的样子真是非常可爱。”

　　黑发少女愉悦地眯起了眼睛，缓缓的说道，“那么，兔子先生是否可以做出决定了呢？您是否会用最真实的回答，以作为我能够与您交换从属宇宙的回馈——我的两个问题分别是，其一，你能为此做出多少的让步？其二，您为何一定要前往我现在所属的宇宙？”

　　“……”

　　在黑发少女的开诚布公以下，赤色兔子踌躇了非常久的一段时间，久到了她几乎都快要被疲倦感淹没以致于再次沉入梦乡，它才终是深深地吸了口气。

　　“卧了个槽！碰到你就算是我倒霉！”

　　在爆出了一连串来自于数十种不同语系的冗长粗口以后，赤色兔子恨恨地瞪视着它的兔子眼，啰啰嗦嗦的咬牙道：“好吧，虽然约定过，这些都是属于不能说的范围……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也不想放弃巡视与观测的机会，打破约定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可恶！我诅咒在我之后选择穿越者的其他神祗圣兽全部都会碰到各种各样的变态！凭什么只有我不得不遇到不怕死的货色……”

　　于此说的同时，赤色兔子缩起肉滚滚的爪子，唯独伸展出位处于中间的指甲，朝着黑发少女比出了一个凸的手势。少顷后，它方才破釜沉舟的接连说道——

　　“听着！宇宙是由无数个世界组成的！”

　　“多数的，像是你这样子的卑微生物，也曾把宇宙当作是整个星空来理解。”

　　“但是，这种理解，在我们看来，是完全错误的。”

　　“在更多能够仅凭自身力量与智慧而利用宇宙规则的高中等生物们眼中……”

　　“宇为空间之总集，宙乃时间之总集。”

　　“而宇宙，则是指代着某种统一体，它足以囊括世上万物生灵，甚至包含着能量、物质，事件，时间与空间，还有能够演化出各种生命形态的整个本源。”

　　“屹立于万物以上的，既非神灵，也非草木，而是数以亿计宇宙中最初的本源。”

　　“最早的宇宙被我们称作是太空，最初的本源被我们比作是太初。”

　　“我是宇宙中的观察者。”

　　“与我具备相同职能的生物还有许多……”

　　“我们叫自己观察者。”

　　“因为我们是这无数个宇宙当中，唯一能够仅凭着与生俱来的本领，而跳脱于时与空之维度的生命体。若果只有世界或宇宙才能被称作是故乡的话，那么，我们这种生命体，根本就没有故乡——”

　　“具备着数以亿计星河海面积的世界被称作是全位面，不具有数以亿计星河海面积的世界被比作是半位面。全位面的形状就如同是你们世界上的足球，是一个由五边形组成的十二面球体，它的空间是一种近乎无限的有限，它的形态是一种有限但无边的空间……因为全位面就像是你们的地球，呈一直线行走的话只会绕着地球转圈。”

　　“而半位面的形状则仿若你们世界中的刺猬坚果，它是长满着了尖刺的球体，正处于数十个全位面之间，形同于你们所认为的时空夹缝，既可被视作是碎裂的位面，也可被称作为成长的空间——因为位面都是持续运动着的，它们会增长，会扩大，会从半位面发展到全位面，会从无生命繁衍到有生命，会形成崭新的世界——”

　　“时间为点，空间为圆，命运为线，轮回为环。”

　　“规则衍生于本源。”

　　“每个位面都具备着相应的运动规则，这种运动规则，囊括了物质、事件与能量的不同差异。换句话说，这些运动规则，也发展出了四类不同的宇宙典型——”

　　“以你们的方式来说就是……”

　　“在第一类典型当中，第一时空与第二时空的物理基数相同，但是它们的粒子排列法不同；在第二类典型当中，第一时空与第二时空的物理定律大致相同，但是它们的基本物理常数不同；在第三类典型当中，第一时空与第二时空的基本情况完全相同，但是它们的差别就在于由一件完全相同事件所滋长出的不同后果；在第四类典型当中，第一时空与第二时空最基础的物理定律截然不同。”

　　“值得特别注意的是，这四类宇宙典型，只是在罗列了所有物质，事件与能量的不同差异再组合以后，位面的运动规则所能够呈现给我们的一切可能。”

　　“越近于太初与太空的生物，就越是高等与强大。同时，他们也越擅长把握规则……”

　　“运动规则总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产生变化。”

　　“以你们的话来形容，地球上现在的物理定律与粒子排列法极可能在几千亿万光年后随着恒星的运动而彻底的改变。同理，现在遵循着科技规则的世界，在很久很久以后，说不定也可以由于宇宙的运动规则慢慢转变成魔法规则。”

　　“而在数以亿计的宇宙时空里……”

　　“唯有三种最极致的规则，具有统一性，不变性，与及全然的共通性，它们被高位面生物与半位面生物奉为宇宙三要则——”

　　“造数演物的演化数则，宇宙运动的平衡法则，等量代换的守衡定律。”

　　“我们是观测者，在宇宙与宇宙之间的膜中诞生，没有故乡，以位面为单位到处流浪，又在世界与世界之间的膜中死去，我们生长的地方，既非全位面也非半位面，而是从维度上来说任何生物都最不可能触及的边缘——始终都包裹着时空与时空，一直都维系着位面与位面之间隔的……”

　　“区障之膜。”

　　赤色兔子慢慢地从身后掏出一根胡萝卜，叼在嘴巴里充当雪茄。

　　“但凡是观察者，都必须遵循守衡定律。因为，我们并不是那种能够在一方宇宙中，再划界开世以作天地的强悍生灵。守衡定律是我们足以利用平衡法则的根本，换句话说，我们之所以能够徜徉在各个全位面之间，做到那些即使是最强悍的生灵也无法做到的事情，就譬如替换你与我的存在位置，就譬如倒置两个时空的任何事件、物质与能量这些，完全是因为我们……”

　　“出生时稀奇的身份以及生物种的天性本能？”黑发少女紧接着补充。

　　脑后瞬间暴起一个十字，赤色兔子蓦然丢出胡萝卜咆哮道，“在你彻底理解一个物种的生活习性还有特殊本领以前，不要随便替他们做出总结！”

　　“好吧，兔子先生。”

　　黑发少女淡然点头，“容我提醒您，您迄今为止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先前询问的两个问题。”

　　“知道了！知道了！乃真是烦死兔子了！”

　　赤色兔子撇撇嘴巴，迅速的低声嘟囔道：“那是因为我在赛跑。”

　　“抱歉？”

　　“那是因为我们在比赛赛跑。”赤色兔子掀了掀嘴皮，又是非常迅速地说了一遍。

　　“您是说，正因为您与我的存在量临近相等，才导致您不得不在众多地球生命中选择我。同时，如若您想要穿越到其他的宇宙时空，就必须为此寻找一名存在量与您相等或临近相等的生命体。而您之所以企图与我交换时空的根本理由，是出于……你在与其他，像是您一样的生物们，一起赛跑？”

　　少女的声音非常沉静，可微微停顿后的嚼字发音里却隐隐蕴含着某种咬牙切齿的成分。她蓦然微微瞠大了杏眸，诧讶的问道：“……不可思议。莫非，兔子先生，您是在暗示我，我必须离开我原本世界的因素，是由于您正在进行一场长·途·赛·跑？”

　　“那、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赤色兔子小心翼翼地后退一步，色厉内荏的说道：“我们能活很久啊，既然能活得这么久，总得找点事情来玩玩……更何况，率先抵达终点的前十二名观察者能够入选新一轮的十二生肖，甚至进而到其他正处于创始阶段的宇宙空间里兼职守护神……信、信徒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这样我们也就能够更有机会前往太空，靠近无数个宇宙的中心，参详太初中蕴含的演化数则——”

　　“我对这个充满着‘新一轮选拔！位面制边观察边赛跑！’的梦已经感到绝望了。”黑发少女有些失笑的闭合上了眼睛，低声自语道：“该说果然不愧是我造的梦么？”

　　“喂！不要拿我先前的言语模式来挤兑我！”

　　赤色兔子甩动耳朵，“还有，这才不是你做的梦！虽然，我确实是通过梦境的形式，才能与你见到面……总、总之，我可以答应你四个条件，因为我现在的跑步排位是第四名……那、那个，你就与我交换吧？呃，不、不要这么看着老子……那，那个，其实你现在从属的宇宙空间也极有研究价值，就从生存环境方面来说，比起我以前见过的地球更具有玄幻与武侠的特色……大、大不了我免费附赠有关于你家族诅咒的缘起始末？”

　　“……成交。”

　　正在游离的思绪倏然收紧。

　　纤长的羽睫颤抖了一瞬，然后释放出深陷于黑暗的瞳孔。

　　她斟酌了少顷，又道：“那么，兔子先生，我的第一个条件是，不管您使用什么办法，请把第三类宇宙典型中的另一个安远幽拖到这里来，给她制造一段虚假的记忆，然后把她的存在等量率先与我进行交换，再凭借虚假的记忆，以此为诱导手段，让她与您交换……这个，您能做到的吧？”

　　“卧槽感情缺陷的你对自己……喔，不，不对，应该是……”

　　赤色兔子连忙趁机朝着黑发少女再次比出中指，“卧槽感情缺陷的你对另一个自己也太狠了！”

　　“您回答过于迅速了，这似乎有点反常。兔子先生，您就连这个也会答应我么？”

　　黑发少女不由地抬起眸子，这次，她凝视了赤色兔子许久，直到它的神情变得有些闪烁为止，方才收回了颇具审视意味的目光，出其不意的说道——

　　“也就是说，我这次的猜测也是能够成立的吗？”

　　闻言，赤色兔子不禁杯弓蛇影的后退了一大步，顿生出某种难以形容的悲怆感。

　　“不论是那个，所谓的，您曾经见过我的前世。还是，您对于安家诅咒了若指掌的自信程度。该不会……兔子先生啊，您是否曾与第三类宇宙典型中的某一个我谈崩了？”

　　“这、这怎么可能嘛！？你就是太多疑了！哈哈哈哈……”

　　“同时，这也就是象征着，一双存在量完全相同——换个方式而论，假设这里站着两个人，他们分别来自两个不同的宇宙，但是，这两个宇宙的差异，从根本程度而言，就像是第三类宇宙典型中描绘的第一时空与第二时空，那么，倘若他们要交换彼此的从属空间，甚至从今往后都完全生活在本该隶属于对方的世界里……兔子先生，如果情况是这样，您就根本不需要他们各自的同意，是吧？再或者说，您必须与我见面，甚至，您必须得到我同意的原因，恐怕也是由于我与您的存在量并不是全然的相等？”

　　“捏桀桀桀桀，捏桀桀桀桀……”

　　面对黑发少女若有所思的神情，赤色兔子只得冲她报以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