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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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西夏与大宋交界，萧关附近。
两国之间的交界处从来就不是个平静的地方，大道上几乎每一粒沙子都染着人血，每个人都是急匆匆的，生怕前方就出现一群带着大刀的凶神恶煞的人——不管是士兵还是强盗，都不是好事。
不过有一队人似乎是例外，走得分外悠闲。
不过一看似乎也确实有横着走的背景——走在最后的是一长列着西夏士兵打扮的男人，并且身上的服侍等级比起一般的小卒要华贵得多。而走在他们之前的竟是几个着装统一的娇俏的女子，最首的是两名男子，一名俊俏非常，便衬得另一位，鼻子大而扁平，相貌甚是丑陋。
那身着白衣的俊俏男子弯了弯漂亮的桃花眼，“二哥，还麻烦你到这混乱的边境来接小弟一程。”
他身边身穿一身低调华贵的男子闻言憨憨地用手摸了摸头顶，笑道：“三弟你远道而来，来看望我，我高兴还来不及，你要从这萧关过，我听说这里可乱得很，还是小心为上。加上，我最近听说慕容公子在这附近，我正有要事相托。”
这两人，便是大理段氏段誉与灵鹫宫主虚竹。
段誉眨了眨眼睛，笑道：“原来小弟只是个顺便？”
虚竹一听，急了，“唉三弟，我不是这个意思！……”
段誉笑着摆了摆手，“二哥是什么样的人小弟还不清楚。只不过二哥口中的慕容公子……可是慕容复？不过慕容公子并不是很清醒的样子？”
段誉记得在大理天龙寺附近曾见过疯了的慕容复一次，当时段誉还对阿碧起了怜惜之情，想要让慕容复和阿碧两人一同回去，不过看两人都有些自得其乐的滋味，便没有出面。
虚竹笑笑，“这我倒也不清楚了。只是最近我偶然知道了件事关慕容公子的事情，必须得告知他才行，若是他清醒了，那便更好了。”
反正也没关他段誉的事，段誉便也随意地点了点头，听了便也过了。
“对了三弟，我听说你已登基，如何得空抛下了国事不远千里来西夏？”
段誉脸上的笑意一僵，说道：“二哥，这便无须你担心了。国事自有人代理，小弟么，可是无所谓了。”
虚竹并没有察言观色的本事，所以没有注意到段誉脸色的变化，而且神情似乎有些不赞同，不过突然皱了皱眉，与段誉对视一眼。
然后段誉问道：“前方有打斗声，怕是有人遇上了麻烦。二哥，我们过去看看？”
虚竹点了点头，“也好，莫不是有人遇上了强盗，我们能帮上一把也是积德之事。”
然而等两人赶到的时候，一切就便已尘埃落定。
十几个西夏士兵倒在地上，非死即伤。
而造成这一切的，竟是一地的尸体与血迹之间，站着的一名手握长剑的青衫男子，衣袍被刀划破了几道，青衫上也染满了鲜血，看不出来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几缕长发被风吹得扬起，薄薄的唇紧抿着，长眉入鬓，一对凤眸微眯，杀气四溢，整个人带着凌厉的美感。
正是虚竹要找的慕容复。
听见段誉和虚竹这边的动静，凤眸就往他们这边扫了过来，目光冷冰冰的没一点儿感情。
段誉竟反而被看得心头一跳，然后心跳都要比平常快上了几分，视线像是黏在慕容复脸上移不开去了。
段誉之前对王语嫣迷恋成痴，也曾对慕容复的俊美产生妒忌，但也仅止于此了。因为当时慕容复带着点不拿正眼看人的傲气，再加上之后的所作所为更是让段誉有些不耻。段誉还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因为慕容复的这张脸而面红耳赤。
其实说现在的慕容复也不能说是俊美，因为毕竟实在是狼狈，不说有些破烂的衣袍，而且全身都是猩红的血迹，甚至脸上也不能避免。只是慕容复整个人身姿挺拔如竹，握住剑柄的手指骨节分明，傲骨天成，全部的外在只衬出了异样的美感。
谁也没有想到清醒后慕容复整个人发生了这样惊人的变化。
看着面前修罗似的男人，段誉已经有些想不起当初轻摇纸扇的那个翩翩佳公子了。
段誉想起来，在大理无量山的无量玉璧下的石屋里，他其实不仅仅看到过“神仙姐姐”的玉像和她在秘籍中的画像。段誉那时候翻遍了石室，为了找一幅神仙姐姐的画随身带着，结果找到了一卷放在角落里的画卷，而让段誉失望的是，上面并非是神仙姐姐的画像，而是一个男人。
这男人的面容相对于男子来说有些太过女气了，但一对凌厉的凤眼，和里面蕴含着的杀气完全将长相的阴柔给遮掩了去，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像是把刀子，能直直戳进了人的心里去。
而看着眼前的慕容复，两对凤眸就像重合了一样。虽然两人的长相只是三分相似，不过因为一对一模一样的凤眸和相似的气质而像了个十成十。
慕容复只是扫了段誉和虚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他是认识这两个人，不过并没什么交情，所仅有的交集也不算什么美好的回忆，想必两人也不屑于和他说什么，于是也没什么好去寒暄的，收剑回鞘便转身走开。
“恩公！”草丛里突然钻出个抱着个孩子的妇人，跌跌撞撞地要去追慕容复。
“不必。”
慕容复脚步没停，只是转头对那妇人微微一笑，然后丢下两个字便要离开。他出手一是看不惯西夏士兵的为非作歹出手相救，二也是为了自己。
阿碧临死前的请求让慕容复咬着牙也要活下来，刚开始慕容复对自己将要怎么样活着完全没有想法，行尸走肉般地过了几天后恍然注意到这样活着也许与阿碧说的“好好活着”偏差略大。但慕容复二十几年为复国把整个人都付出了，连名字都是，从来就没有“好好”活过，自然也就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好好活着。于是慕容复只能去摸索，到了某日偶然出手救了几个被强盗抢劫的百姓后，看到那些人发自内心的感激时，慕容复想，就这样吧，不如去杀一杀这些败类。
那是慕容复第一次感到，自己这一身武功给自己带来的快乐，而不是压力。
所以如今他慕容复出手不过是为了“好好活着”这目的的，让人太过铭记而徒增烦恼那就没有必要了。
虚竹刚刚被慕容复的一眼给震到了，这时候反应过来连忙喊道：“慕容公子！在下有要事相商！”
慕容复眉头轻轻皱了皱，似乎有些不明白虚竹会有什么事情能跟他商量的。转过头来看着虚竹，等待虚竹的说话。
“此事说来话长……”
原来虚竹所言，为逍遥派的渊源。虚竹在天山的一本典籍之中看到，逍遥派始祖逍遥子便是慕容龙城，三位弟子一个在天山，一个在中原，一个在西夏，聚集三方之力以图复国。不过可笑的是三人后来全身心地进行了情感纠纷，把师父的遗命忘得干干净净。如今虚竹一看见，便想着要来找慕容复想要将这些势力交还于他。
慕容复听了，微微勾唇一笑，不过眼底却冰冰凉凉没有丝毫笑意，“虚竹先生不必与我说这些，这些连上一代的人都已忘记了，你又何必纠结于此。你已既然通过无崖子先生的试验，又已是灵鹫宫主，那便已是定居。这些与我慕容复，又有什么关系？”
既然当初他落魄的时候、没有出路的时候都没有找上门来，现在又何必假惺惺地前来做好人？
况且，那时候的慕容复心心念念想要的东西，并不是现在的慕容复再求的了。
听到慕容复这么问，虚竹面上露出了些尴尬来——支持灵鹫宫运转下去的，很大部分是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金银财富，而他太好说话，这些东西是一次比一次少，灵鹫宫的一群姑娘们又不知道如何谋生计，入不敷出之下，日子过得就有些艰难了。而虚竹虽为西夏驸马，但西夏朝廷也不可能白白养活这么多人。恰巧虚竹发现了逍遥派与慕容氏的渊源，想到慕容氏的生意做得很好，便想将逍遥派都交给慕容复。
慕容复见虚竹不再说话，便道：“既然虚竹先生没有话说，那慕容复先行离开了。”
“等等！”虚竹有些大声地喊道，“慕容公子，这可以助你复国，你也不多加考虑考虑吗？”
慕容复略微挑起了眉，“慕容复不过只求苟活于世，那些个大抱负，早已不再奢求。而且，虚竹先生慈悲为怀，难道就能眼见着战争纷起，百姓流离失所？”
“这……”虚竹噎住。
慕容复勾了勾嘴角，眼里闪过一道讥讽，转身离开之前还扫了段誉一眼。
段誉正沉醉于慕容复的挑眉勾唇的小动作，这时慕容复的一眼如同一盆冷水将他浇醒，于是讪讪地收回过于炽热的眼神，尴尬地对慕容复笑了笑。
慕容复只是感觉到段誉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但却没搞明白这眼神的含义，还依旧以为段誉是将自己当作情敌来看待。
段誉看慕容复头也不回地要走了，连忙喊道：“慕容公子，等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