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言喻》-舒-

1、第一章 婚宴

　　{当我第一眼看到你时，我才真正明白一见钟情的意义
　　虽然俗不可耐，但却已在不经意间震荡到那根从未颤抖的情弦}

　　闪亮的指甲片划过眉梢，在眉尾处轻轻勾勒着细细的线条，直到落下最后一笔。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青涩的眸色已不在，如破茧而出的花蝴蝶，灵动不失妩媚；眼角处悄悄浮出几丝暗纹，似在嘲笑着自己逐年递增的年纪。

　　嘟翘着早已点绛的红唇，有一瞬间的迷惑，从镜子里倒影出一张佯装娇嫩的面容，心中无奈，什么时候竟然连装可爱的权利也被莫名夺走了呢。

　　我，许耘，芳龄：26，事业一般，条件尚可。为什么会这么介绍自己，或许是家里人的催促；或许是羡煞旁人的条件；或许是亲朋好友早早步入红毯的事实。而自己也不得不沦落到遇见陌生男子，张口就来的开场白，敢情像个相亲大会。

　　在外人看来26岁是个随意挑拣的最佳年龄段，可每当收到周围朋友的红色炸弹时，我总会郁闷的想，是不是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了剩女的行列。

　　拿起手里滚金边的字楷，艳丽夺目的喜帖，男帅女俏的深情依偎，堪称幸福完美的pose，自己不得不无奈苦笑，又是一个花落他家！

　　悦耳的铃声从身边响起，看了看屏幕里闪动着今日主角的名字，深吸一口气按了下去，“干嘛？”

　　“你人呢？怎么还没到？”

　　漫不经心地打理着前额的碎发，懒懒道，“快了吧”

　　“许耘！你别给我一副我欠你钱的死样！老娘我大婚，你快给我滚过来！”

　　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结婚了不起啊，“是是是！今天你最大，我等等开车过来。”

　　“别！你今天有重要任务，不许开车，打的费我给！”

　　“丫的，我已戒酒多年了，不能轻易破戒！”玩味的勾起嘴角，坏笑的等着对方破功。

　　“靠！他娘的~戒毛酒啊你，你啥时戒的我咋不知道！我不管你今天是八戒还是沙僧，快给我死过来，听到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吼得太有力的缘故，竟然能感觉到听筒吱吱的颤音，但这些还是无法影响到我戏谑某人的心情，把玩着手里的美甲刀，眼看着美美的指甲已被自己雕琢的差不多了，伸手抓起床上的手提包，朝门口移去。

　　“我说你再多骂骂，等等新郎看到你这鬼样估计立马跑到民政局去，呵呵~看你上哪儿再找那么好的！”一想起新郎憨态可掬，任劳任怨的模范丈夫样，自己心里顿时觉得乱糟糟的。怎么人家就能找到好的，自己周围怎么到处都是苍蝇蚊子蟑螂的。

　　“哈哈哈！！”一阵嚣张的笑声夸张的从手机里传来，“不用去民政局了，以后的日子可能要多去医院走走了。嘿嘿，他呀！这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因为，我有他的血，他的骨，他的肉了！”

　　手拿的电话不由的一紧，心里顿时充斥着惆怅、欢喜、惊讶，如同一阵旋风席卷了全身，“你丫的！想当superwoman啊！超速懂不，你这叫超速！”

　　“呵呵！就知道你妞羡慕嫉妒恨，你放心，我已经帮你物色好了。等等介绍给你认识哈~”

　　听到这话，我实在忍不住对着手机装吐，“你给我收！恶心死了。结了婚的人真可怕啊，都已经提前进入欧巴桑行列了。”

　　“嘿嘿！你啊，就死鸭子嘴硬……”声音突然被什么人打断，隐隐听到断断续续的喧闹声，没过多久，“啊哟，你快来给我挡门啊，我这人越来越多了，我快撑不住了。”

　　“行！那先说好，红包都是我的！”

　　“别说红包了，人给你也行！……”一记啪嗒，手机那边传来了嘟嘟声。

　　锁上屏保的刹那，闪过那张可爱甜美的笑颜，我怔了一会儿，才明白原来幸福是件那么快那么容易的事情，看着当初靠在自己身侧原本那个青涩娇羞的少女，如今也成为了今天的女主角，心里还是被一种莫名的酸甜充斥在心头，低着头，笑看着对手机屏幕上的人说，“乐乐，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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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菲花园酒店位于市中心的南侧，闹中取静的优雅环境吸引了无数新人们络绎不绝的前来观看场地。但真正能够在这家五星级酒店里办一场堪称豪华婚宴的却寥寥无几。原因无他，这个社会如果你没有着雄厚的经济条件外没关系，但如果没有强劲的人脉堡垒那就事事无成。

　　午后秋意的凉爽慢慢浇灭了原本热闹无比的接亲仪式，浩浩荡荡的一波人坐上了数台名贵轿车按部就班的抵达了酒店门口。

　　我哀怨的看着手里领着的全非属于我的大包小包，慢慢地跟在新娘的身后，再无平日的光彩，反而像个丫鬟似的紧跟相随，心里一个劲的吐槽，丫的，我又不是伴娘，凭什么受到这种待遇。想归想，放眼望去那完全沉浸在幸福爱河里的娇羞新娘，自己还是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远处，伴娘稀疏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从草坪那头缓缓走来，终于能松口气了，我微笑的将手里那些原不属于我的东西都一股脑的丢给了她，也不去看她眼神里闪过的尴尬，径直的朝着今晚的婚场位置探去。

　　一进会客大堂，绚烂夺目的甜蜜海报整个冲击着我的视网膜，看着男才女貌如此登对的两个人，幸福的笑容同时感染到了我的身上，不禁欣然一笑。

　　迤逦炫目的红毯直延往二楼的厅门，一路走来，处处都可见席卷一地的红色花瓣，可谓这次的婚庆是花下血本了。我怔怔的一步步往楼上走去，两边的扶手都被精心的花朵所点缀出一种华丽不失艳俗来，鼻尖似乎永远都微微萦绕着一股清新雅致的香味，顿让人觉得舒暖柔和。

　　小腿刚迈入大厅，就被眼前的金碧辉煌窒了窒。要不是亲眼所见，真的是无法想象这妮子到底是嫁了个多么有钱的富豪。

　　金色，皇家之色；夺目慑人，却不失高贵华美之感，结婚本就该喜庆，为什么要用金色做主场色？刚一想，心里顿时有了眉目，原来，这完全是按照新娘的喜好来布置的。

　　我无奈的摇着头微笑，喟叹这妮子还真是好福气，找了个有求必应的爱人，一边去寻找自己的位置。

　　放下手提包，眼下似乎没什么我要做的事了，只要等朋友来，一起疯闹就行。莞尔一笑，从包里拿起粉饼准备给自己补个状，就听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原本安宁的环境。

　　“我不管你什么事，快点过来！”……

　　“Kevin！你总是这样！为什么你总是让我一个人！我不管，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过来！”……

　　“花？花有什么用？花是你么！Kevin，我不要花，不要香水，不要包包，我现在只要你！”……

　　“快了快了，那是什么时候？”……“半小时？！不行！20分钟？！不行！！！”

　　我边补着装，一边默默承受着这位“大小姐”的噪音污染，中间我有好几次都忍不住翻白眼，还是硬生生的给忍住了，何必因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影响了一天的心情呢。

　　半响，终于旁桌的人挂了手里的电话，貌似目的达到般心情很好的哼着小调，全然不像之前一副骄纵跋扈的模样。这不得不让我产生一丝好奇，继而转过头看去，没想到真巧撞上一眸同样带着探究意味的眼神。我随即略去尴尬，冲着她点头笑了笑。

　　微微蜷曲的大波浪，染着今年最流行的巧克力色，自然又妩媚的披在了一席红色半露肩的礼裙上；朱唇微翘带着一抹可有可无的骄傲，细长的丹凤眼在昏晕的灯光下更似毒蛇的锐目，正朝着你一点点逼视。

　　正当我僵着笑容时，她已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我身边的位置。

　　“有唇膏或口红吗？”冷漠的声音，如同一位尊贵的皇后，发出不得违抗的指令。

　　面对她如此自来熟的冷傲，我隐隐的感到不爽，没办法，谁叫我就是容易对人先入为主，且不容改变呢。要怪也只能怪她刚刚打电话的那幕让我产生一种排斥的厌烦。

　　眼神触到了她不可一世的面容，心里还是不由喟叹，算了算了，好女不和恶女斗。再次打开化妆包，客气的递给她，老天，我发现我的脸再这么笑下去肯定要成面瘫了。

　　我自然的揉揉略微僵硬的脸颊，打量眼前细细涂抹唇膏的女孩，大千世界，人来人往，总有你看得顺眼的和你瞧都不想多瞧的，缘分就是这么奥妙，短短的几分钟就能决定两个人是不是志同道合。我下意识的又瞧了瞧她涂唇的最后手势，不由暗叹，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就算挨得再进，注定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的。

　　“给你，我好了。”

　　看着递过来的国际奢侈品牌限量5000支的口红，我略挑了下眉，可笑的瞟了她一眼。被这样的人用过，即使排名再高数量再稀，自己也不稀罕，“我不要了，给你吧。”

　　对方明显一愣，似有被看低的恼怒，“我家里这东西多的是！干嘛无缘无故要你的？”

　　我仿佛被什么好笑的趣事给逗乐了，瞥了眼她手里的唇彩，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厌恶，“我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虽然可惜这支限量款，既然你不要就丢了吧。”

　　久久地，她僵持在原地，眼睛似乎牢牢的黏在了我的身上，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愤怒和针扎。

　　我自顾自的收拾起包，看来自己再呆下去，保不准身上会出几个窟窿。

　　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欠欠身，带着客气疏远的笑容，没有丝毫挑衅和害怕的从她僵直的身边擦身而过，保持着自己惯有的云淡风轻，无视着对方愤怒的情绪。

　　待我重返回到礼堂，已不似之前寥寥几人的清净，人浪的涌动，温馨唯美的伴奏乐，以及我那桌疯癫自娱自乐的朋友们，每当看到他们，我总是会像收音机般自动调频到“开心”，整个心情因为他们的存在而变得轻松愉悦。

　　婚宴在一幕幕温馨甜蜜的场景下逐渐尾声，朋友们开始不再受到拘束的大肆灌酒，我也在不知不觉中打破了戒酒的承诺，喝了7、8杯红酒。

　　红酒后劲大，所以等到新娘姗姗来迟时，我已经略微有些许醉意，滚烫的脸颊，对人就咧的傻笑，前后不一致的脚步，跌跌撞撞地一把抱住了今晚的女主角乐乐，嘴里呢喃着，“好开心，乐乐……幸福……生活……每一天！”

　　乐乐无奈的推阻着我，胸口的震荡让我知道此刻的她正在用笑声掩饰幸福的泪水，宛如曾经的她边骂着我不要为男人轻易掉眼泪边哄着我世上其实也有好男人。是的，你的好男人将在今晚之后和你共享人生潮落；而我的好男人，你又在哪里？

　　“你丫的就知道喝！我都还没来敬酒呢，你喝那么多找死啊！”

　　哽咽中佯装的怒意，瞬间让我心中一暖，是啊！今天是喝乐乐的喜酒，最好的酒还没喝到，自己干嘛先急着买醉。

　　我抬起快要烧起来的脸颊，冲着她露齿傻笑，“乐乐，来，我敬你！祝愿你与你的老公能白头到老，幸福美满！”

　　乐乐闪动着激动欣慰的泪光，似要说什么，却还是选择无言的点头。豪情万分的干掉了手里的调和酒，未待我一滴不剩，就拉起我的手就往隔桌走去。我还没来得及跟上她的节奏，猛然就撞上了一道黑漆漆的软墙。

　　眼睛一花，感觉自己的身体正瘫软的正有往下坠的趋势，慌乱中我被一双有力大手牢牢钳制着，正一点一点的往上提。等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才感激的看向对自己伸出援手的男子。

　　如果说26年以来我一直对“一见钟情”这四个字嗤之以鼻的话，那我此刻不得不说，我相信在这世间里，确确实实有这四个字存在的意义。我终于承认，那些只有剧情或者小说里最狗屎的情节已经在我身上产生了某些影响，即使我深知这感触如此俗不可耐，但眼前的人却已在不经意间震荡到我内心那根久久未颤的情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