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之远》卡箩

6、Chapter6

　　晚上他如期而至，说是收拾，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

　　坐在他的副驾驶位上，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我旁边的这个人，几天前和我相遇，昨天成了我的男朋友，还有那个微微触碰在额头上的吻，现在还留有温温的触感，想起来额头就一阵酥麻。我偷偷看他，他微微抿嘴，几乎毫无表情地目视前方。

　　当初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面瘫呢？

　　此刻面瘫同志幽幽地转过他的脑袋，猝不及防地我对上了他的眼睛。唔，赶紧转过头看着窗外。嗯，N市的夜景不错，以后可以出来逛逛。啊，那里有一对老夫妻在江边散步，掌心相扣，步调一致，时不时相视一笑。好羡慕。

　　“以后我们也会这样的。”毫无起伏的语调响起，但是嘴里吐出的话让我心漏跳了好几拍。他这是在跟我说话么？

　　我转过头去求证似的看他，什么嘛，还是一副“开车中，闲人勿扰”的样子，刚才不是我幻听了吧。完了完了，肯定是发烧烧坏脑子了。

　　恰好是红灯，他停了下来。

　　仿佛知道我的想法，他回过头，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宣告了他的毋庸置疑。

　　“以后我也会陪着你在江边散步，听着你絮絮叨叨说着无关紧要的话。这样就很好。”明明是平淡地听不出感情的语调，却听得我心下狂跳，脸颊也微微发烫。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思绪早就已经飞到了天外。

　　这样想来，和他再一起的时候好像从来都没有镇定自如过。

　　“嗯。”我听到了自己的回答，同样毋庸置疑。

　　我迷失在他的眼睛里，这双眼眸，我从前怎么没有发现竟然可以包含了如此多的情感。在他的眼里，我可以清晰地见到我的倒影，其中再无他人。我也可以想象得到，此刻我的眼中也没有其他。

　　不过我们都能忘了车里还有一个人，更是为了向我们证明自己的存在一样出声了，吓了我一跳。
　　“咳咳，绿灯了。”三儿戏谑的声音从后座传来。

　　完了，又要被笑话了。我干咳一声，正好对上他上扬的眉。他倒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丝毫不见尴尬。

　　什么嘛，好像从来就只有我一个人想傻子一样被他牵引，我不是不应该态度强硬一些？

　　车在路上稳稳开着，不快也不慢，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是谁说的一个人的车技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既不是性格浮躁狂奔疾驰，也不是懒散无聊开得慢慢拖拖，正如他的性情一样。

　　我有些庆幸自己跟着三儿去了那场招聘会，然后在烧烤店遇到了他。是不是一开始我们就不该错过那几年，不过幸好来得及，他还要我。

　　手机响了，嗯，有短信，是……陶欣？我皱了皱眉，不是说清楚了吗，现在还有什么事？

　　“周宁，你看都要毕业了，咱俩什么时候吃个散伙饭吧。”

　　他说得坦然，我却不能当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过，心里已经有了疙瘩，要怎么去强颜欢笑粉饰太平。

　　“对不起，最近都有点忙。”我说得很疏离，好像以前从来都没有用这种口吻，为什么我和他之间会变成这样。明明之前还是朋友，现在却比陌路还尴尬。原谅我的偏激，我真的不能克服那种病态心理。

　　何况，我现在有他就够了。

　　一路平稳。

　　他没有把车开进学校生活区，我又一次被他的细心感动。天知道大学寝室里下停着一辆车有多么让人遐想。

　　他停下车，三儿马上就开车门奔下车。

　　“那啥，我有事儿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哈。”说完就撒丫子跑了。这丫头，运动会的时候也没见她手脚这么利索啊。

　　只剩下我和他两个，车里气氛微妙，我刚想打开车门下车透透气，他就先下了车走到一边替我开门。大概是在床上躺了太久了吧，头微微有些发昏。我扶着他的手下了车，腿软得差点站不住。我靠在他身边，可以闻到他清冽的气息，不像是香水味，倒像是洗完澡后沐浴露的清香。有哪种沐浴露可以保持这么久的香味不散的吗？

　　“头还晕吗？”他侧着头问我，呼出的气息在我的额头，我的脸有些发烫。不知道是不是夜色撩人的缘故，此刻他的声音低沉，听起来出奇的温柔。

　　“还好。”我轻声回答。

　　“自己可以走吗，要不要我背你？”

　　“咳咳。”我被吓到了，气一个不顺就咳了起来。这个人，还真是一天不秒杀我就不安生啊。

　　“看你吓的。走吧。”

　　“嗯。”

　　我走在他的左侧，右手被他拽在手心里，放慢了脚步。这样的安静，真是难得。我有点不想和他分开了。

　　“顾远，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我既不温柔又不能干，性情也冷淡偏激，这样的人会有人喜欢吗？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一下子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我。我抓着衣角，生怕从他口中听到我不想听的话，但又忍不住不问。

　　很长时间都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我垂下了头。原以为他至少会安慰我几句。

　　“算了，我随便问问的，你不回答也没关系。”至少现在，我们在一起，这样就好了。

　　感觉到手心被捏了一下，我不解地看着他。

　　“周宁。”他缓缓吐出我的名字。

　　“嗯？”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我被惊了一下，他怎么知道？我记得我从来都没有跟别人说过这件事。原来他早就知道了，那几年还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果然，是不喜欢我吗？我苦笑了一下。

　　“记不太清了，大概是高中入学看你在台上做欢迎新生的致辞，还是你在运动会上意气风发，或者是看到宣传栏上你的名字位居榜首。”想到那时候，我心里有点苦涩。默默喜欢一个人，对方却可能都不知道我的存在。这样的感情持续了多久，自己都无法估量。只是这一两年，我越来越少想起他。现在看来，原来只是藏得太深。

　　“周宁，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以后不许你再质疑我对你的感情。你听着，我喜欢你比你早。”

　　什么？

　　“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大概还没有注意到我。或者说，你注意了，但是一转身就忘了。所以周宁。”他顿了顿，长臂一伸，猝不及防我就被他拥在了怀里。

　　我还来不及消化他之前的话，他接下来的话又瞬间把我拍飞。

　　“我爱的比你早，比你久，比你深。所以，你以后要好好补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