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场 阑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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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之后。
经过一番思想挣扎，明月还是决定携同白玉堂一起出谷去月宫看看，这是最后的希望了！只是还不知道怎么去跟他说。
明月再次掀帘而入之时，白玉堂清丽的嗓音此时微微低沉：“终于是决定离开么？”
“玉堂，你是知道的，就算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不愿意放过！”明月走近掖好白玉堂脖颈处的被角，动作轻柔，声韵温润。
“猫儿，白爷爷是绝不会出谷！”白玉堂扭过头去道。
“玉堂，我们不是说好了白头偕老么？你如今的情形，我怕...我好怕......”明月修长的手指在微微颤抖，连带着手背上的青筋都显的清晰无比。
“......猫儿，那么你对之前的记忆有印象吗？哪怕一点点？”白玉堂沉吟半响又道，“你有把握回忆起来么？”
“玉堂，我会吃醋的。”明月叹息般的道，伸手溺爱般的拂过他额角的发丝，“...玉堂很在意以前的那个‘我’么？...就算是回忆不起来，我们如此不也挺好的麽？......”
“猫儿，既然如此......”白玉堂欲言又止，...我们...快没有时间了！......白玉堂凤眼潮湿，微红的凤眼里一片慌乱，两行清亮的泪痕如刀般刮过明月的心际，“白爷爷不愿意出谷，不愿意！......”
“玉堂......”
“猫儿，你实话告诉白爷爷...”白玉堂突然紧紧抓住明月的手腕，声音冽然的道，“倘若白爷走不动了......”
“我背你！”
“要是牙齿掉光了？”
“我喂你！”
“不会说话了...”
“我替你！”
“......要是我死了...”
“我陪你！”
有你这话就够了。“...白爷爷才不想要一只油嘴滑舌的猫陪着呢！...如果...果真变成那样......”白玉堂放开明月的手腕，声线颤动的毫无规律：果真变成那样，白爷爷宁愿像老鹰般自绝于无人的山涧......
“在下明月对天起誓，明月与白玉堂虽生不能同时，但愿死是同刻！”
“臭猫！谁准你死了！”白玉堂气急败坏的道，苍白的脸上不由泛上微微的红晕。
“玉堂是愿意与我出谷了么？”明月眼眸一亮，眼波中是阴谋得逞的狡黠笑意。
“也罢，是该有一个结果了，你去吧。”白玉堂忽而又苦涩的道，“白爷爷也累了，到底是......其实猫儿你也明白，白爷爷这病是万万治不好的了。你我都是懂医之人，难道还有什么看不透的么？”
“胡说，天下哪有治不好的病？月宫不行，师傅不行，我们去雪山找隐医，隐医不行；我们就去苗族，巫术不行；我们就去蓬莱找神仙......天涯海角，至自不渝！！”明月攒紧了手心，眼眸中有一种逆天的光。
白玉堂苦涩的道：“抓不住的就得放手，猫儿，难道你连这个道理都不能明白么？”白玉堂用力起身，明月急忙扶住了他的肩。——明月的双手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玉堂，你知道麽，我是多么、多么的舍不得你啊！
白玉堂苦苦的笑着：“那么，猫儿......你去罢。”
明月收紧了双臂，下巴抵在白玉堂的头顶上，声音决然道：“玉堂...不管如何，我已是明白该如何行事。”
猫儿...你要我拿你该怎么办呢？白玉堂平静了下来，他安静地闭了眼睛，嘴角挂着微微的笑意。
庄笙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静静相拥的两人。——一个曾经清雅如月，一个曾经耀眼如日。
三丈白发纠缠着两人蜿蜒着铺开，蓝衣黑发的明月，白衣白发的白玉堂，两个如玉般的男子，在寂寂秋风中静静的相依偎~~~~~~
——注定的宿命啊，轮回的灵魂啊，何时才能停止这痴痴地相思呀？苍白的誓约啊，幽暗的深渊啊，何时才能结束这寂寥地等待呢？寂寞人生，太长，又太短了......
谁的灵与魂将再次沉寂？——
......
约定的那天早上，晨光破晓之时，白玉堂失踪了！
白玉堂躺过的卧榻之上再也感觉不到他的体温，只有留言与一只透明的栩栩如生的鼠玲珑，还有......明月把头沉沉地埋在被褥之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梅花香~~~
~~~猫儿，你记忆恢复的那一日，便是我回来的那一天，不要让白爷爷等太久。...倘若，这鼠玲珑变成了深红色，你...便也不用再回这陷空谷了！~~~
看到这段留言之时，明月浑身轰然一震，便觉得头眼眩晕、手脚无力，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便倚在了窗棂上。
“玉、堂......”明月无助的眼眸中一片朦胧，他用力的握住鼠玲珑，像是要把全部力量、全部生命都注入进去。
......
如此便只留得他一人在这空荡的陷空谷，这是明月不曾想过的。然而，即便是万分不愿，他也势必得走这一遭。
“我会再回来的，很快！”明月用坚定的口气对着空荡荡的陷空谷喊道，声音如滚滚浓雷般荡开去、又荡回来~~~
明月站在陷空谷的边缘痴痴地望着，仿佛在看一个就将离别的爱人。微凉的风贴着树干刮过，隐隐约约中似乎带着迷离的古琴声，明月忽而释然的笑了。转身便头也不回的踏出了这他本永远不想踏出的陷空谷。
这一日，正是芦苇荡里芦苇花飘尽的时候......
——《卷一完》——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场 阑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