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梦（猫鼠同人）》仙人的掌

13、第十三场 绝舞

　　几日之后，庄笙惊奇的发现下起了雪，白茫茫的飘着，到处都是。
　　“啊！好大好美的雪啊！”庄笙惊叹般的雀跃起来，忙急着从阁楼伸出手去接。
　　“那不是雪，这里从不下雪的。”多天不见的明月缓步从楼梯处走上来，眉眼间一片疲态。
　　庄笙回头看着神情落寞的明月，几日来把自己丢在这不闻不问的不满便消散开来：还是及早回去月宫救治以安要紧，便问道：“谷主，无事罢？”
　　却看见明月走至庄笙身旁，也向外伸着手，不一会，满空的白色便向他手心涌来，很快就掬得满手。——原来真不是雪。
　　明月脸上忽然露出奇怪的表情。
　　起风了，成片的白色从明月手心飘走，他着急而无奈的望着它们远去：每一年，每一年都这样啊，来了...又去了，它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它们此时对于存在者的意义，为什么就不愿意停留下来呢。
　　“它们都会去不同的地方，就算是在你的手上相遇，也会很快各自离去。猫儿，你会是它们吗？你也会这样吗？”玉堂曾经这样问他，因自己的沉默，他的目光有着微微的惆怅。
　　明月认为自己是与它们不同的，他会留下来。以前是找不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如今......
　　庄笙似乎也陶醉在那种飘逝的美中，喃喃的道：“要是永远的留得住这美景就好了......”。她赫然发觉明月又是掬的满手，不由开心的大叫：“好玩！”，不一会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月双手疯狂的捧着，目光狂热！
　　天啦，明月哥哥疯了！庄笙心惊胆战的看着。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明月这样放弃了，他仰头望着无尽的白色，茫然的眼眸里一片模糊。——“留不住的。”玉堂曾经说。
　　“呀，合住它们，快合住！明月哥哥，快把你的手合起来！”庄笙见明月停止了疯狂的举动，他仰头望着天空发呆，那神情落寞不已。庄笙心中不由亦泛起微微的难过，眼看它们又要飘去，不由急叫道。
　　明月回头望着这个欢快的女孩，双手下意识的合起来，紧紧地，紧紧地，握成拳头。
　　“明月哥哥，你怎么哭了？”庄笙吃惊的问，记得他们相遇的时候，他是那样的脱于尘世，无悲无喜。
　　明月眨了眨眼睛：“是风迷了眼......阿笙，你能答应明月哥哥一件事么？”
　　“嗯，明月哥哥你说吧，只要是用得上阿笙的，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阿笙也绝不皱一下眉头！”庄笙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道，“不过，杀人除外......”庄笙不好意思的笑着。
　　“以后......”明月又转向远空，缓缓的道，“别在谷主面前提起‘庄春生’这三个字，也别提到‘药王庄’的一切，好么？”
　　“为......嗯！”庄笙又想起那一天的事，“谷主哥哥，他真的没事了麽？”
　　“玉堂他没事，只是要休息一下，绝不会耽搁去救治你的青梅竹马。”明月回过头来对庄笙微笑道，“阿笙，你真是一个懂事的好姑娘。”
　　“嗯...呃？”庄笙怔怔地望着那梨花般的微笑。——相似的面容不一样的笑容，她不由有些恍惚。
　　突然远远的传来很轻的琴声，缓缓地如同雪花的飘落，一会便漫开来，宛如满天搅动的疾风......
　　“呀！”庄笙惊叫一声，原来就是前几天庄笙弹得那支曲调，只是音韵更加娴熟，声韵更加绵长。
　　明月人影一闪，急急的飘出阁楼。
　　“明月哥哥，等等我啊！就知道飘来飘去的，也不考虑一下人家...”庄笙又急又气，也不由提气追了上去，却终究是差了一大截，不由气恼的落地。只觉的肩膀一紧，原来是去而复返的明月，不由心底一热，便不再言语。
　　......仿若遗落于尘缘中的琴声，皎洁如冷月，澄清如寒水......
　　一股悲伤在其中缓缓流逝，那些曾经的与记忆相关连的东西，一起在苍茫的静寂里漫延......
　　茫茫的芦苇丛中，白衣白发的谷主正弹着古琴，神情怆然。
　　四周一片肃杀，气流压抑而寂寥。
　　......命运的开始，如水般寂寂流淌，淡雾淹漫处，是谁曾在那边，含笑的等待？夜幕如烟，不觉地青染眉眼，霜捋颊鬓，眸底酸涩之色，是谁失了誓约？霎间云起，如雪刃般锐利而冰凉，是谁迷失了自我？是风声，是雨落，是乌云遮盖了明月，过了、散了、没了......
　　琴音嘶哑，诉说着男子悲忿的哀伤。红雾里，冷然伫立的身影，熟悉的容貌已不再是熟悉的脉脉温情，是你吗？还是你吗？
　　琴音肃杀，由远而近的冰冷穿透肩胛，那刀是那样的熟悉，雪白的刀身反射着我眼底的悲切，你眼底忽逝的颤抖。那偶而的波动像深潭之下的鳞波暗闪，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琴音萧条，纠结着一段感情，几个人。一场风景，几多悲伤？抑或只剩下深深的一个幽叹？痛苦和清晰在回响，忘了吗？可此时冷酷无情的你，为何要流泪？......
　　清脆的男声“嗬”的一声长身顿起。是白衣白发的谷主舍琴而舞刀，那雪白的刀身宛如记忆中不经意的碎片，流光般地在喑暗水面急速掠过，便远远飘走......
　　刀破苍穹，流光越影。有一种绝世而独立的味道，如白色的雪山精灵，精妙而绝伦！
　　......气流发出颤抖、虔诚的和鸣。刀法纵横，招式廖旷悠远，宛如主人绵长而坚决地等待。破风而起的气流，反复变换方向，而那一两声的触琴音，恍若主人蓦然回首的轻笑，一瞬间涌动的，是水波？是人心！ ......这里不分空间，不再有时间的流逝......
　　刀尖点着飘荡的芦苇，那急急响着的，你听见了吗？那就是我寻找你的脚步，透穿了所有......最后的刀势急促，气流不断交织着、分离着，仿如黎明前争相开放的昙花，绚丽而悲凉.....
　　蓦地刀势、琴声嘎然而止，白玉堂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直直往地上倒去，宛如晨光破晓之时凋谢的昙花，一霎间支离破碎。
　　那么一刹那，庄笙仿佛看到倒在那里的是一只喋血的蝴蝶，那么冷艳，那么凄凉，就如这陷空谷般美丽而空旷。
　　庄笙抽泣地摸着自己的脸颊：我是怎么回事啊？明明不想哭的。心中却是一片空落落的，无所适从。
　　明月早向白玉堂奔去，那么快、那么急切。
　　庄笙凝视着渐行渐远的两人，庄笙有生以来感到不知所措，仿佛是要失去了什么，可又把握不住那是什么，心底被紧紧的压抑着，只有这不由自主流下的泪水才可以减轻一下心底的重压与不安。
　　庄笙就这样流着泪望着两个寂寞的背影消失在芦苇荡中。很多年以后，庄笙每回忆到此，都会有压抑着的悲哀，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也是懂得了一些什么，因而珍惜着身旁的每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写完这一章，我就在想，我们都是因为学会懂得了一些东西，因而珍惜着身旁的每一个人麽？哪怕他只是一个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