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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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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星期的最后一节课,也就是星期五下午的最后一节,学校没有要求补课,所以只要上完下午就可以回家。
双手立在桌上,勉强用手撑着脑袋,不为别的,因为又想睡觉了。至于为什么这么困,归根究底就是为了范云的口粮,中午放学回到家,才发现菜没了,自己虽然能够煮面应付,但是如果带给范云的话可能才到半路面都干成什么似的,所以又火急火燎地去菜市场买菜,全部弄完差不多都一点半,自己吃完饭帮他包装饭菜什么的也就该上课了,我一般都有午睡的习惯,为了他弄东弄西都没眯过眼下午也自然没精神。
而范云呢,吃饱喝足丝毫不见我的痛苦,还在旁边不痛不痒地嘲笑我:“小庭你就是个猪转世吧,来学校成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你除了这两样还会什么,干脆别叫你小庭了叫你小猪吧,哈哈。”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话都懒得说,他倒还来劲,指着我翻白眼的脸一副快看快看的表情:“这就是猪仔被杀的样子,真是栩栩如生。”我白眼都懒得翻给他看了,有气无力地对他交代了一句“老师下来就叫我”然后睡去。
我和他坐在第三组的倒数第三排,位置刚好,不前也不后,想睡觉只要向对方招呼一声就OK。
不知过了多久,自己自然醒了过来只觉得浑身酸痛头也跳得难受,下意识地看了旁边,只见范云这小子一脸沉思地看着黑板,我也莫名朝黑板看去,以为老师出了什么题结果屁也没有,合着这他就对着一块啥字也没写的黑板发呆。
我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回神了。”以为他会说什么我睡得跟死猪似的叫都叫不醒之类的,没想到他看着我眼色闪躲又低着头看书去了。我嘀咕了几声也没放心上,只无趣地撇了撇嘴,拿出手机看时间,本来在自己口袋的手机跑到了位盒里,我看向他:“你动我手机了?”没想到他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
我被他弄得稀里糊涂,不知道这丫的在这么短的时间是脑子撞坏了还是怎么的,话都懒得说了,自己浑身不舒服也就不追问下去,扭了扭脖子,只等着放学回家好好休息,在教室睡觉就是不舒服,一睡整个身子就像要散架一样。
直到下课,我也没明白范云那样到底是怎么了,课后问他他又含糊地说些什么,我听了愣是没听懂,见陆昊等着我我也不好意思一直追问,只好星期天晚自习再来拷问这小子,接着对范云说了一句“走了”就闪出了教室。
放学期间,更别说是旁边不远处还有一个学校,一路上简直就是人满为患。
我和陆昊边走边挤开人群,终于走到了人比较少的回家必经之路,才重重地送了一口气。还没走多远,就碰到了贺冬贺新和表哥潘平裴,这仨成日厮混在一起,都不知道有什么好做的。因为陆昊的关系我和贺冬也算是路归路桥归桥,互不往来,这一碰到了,虽然不能热情招呼,但冲别人礼貌笑笑还是行了。
贺冬看到我冲他笑,可能觉得自己沉着脸不顾也不是个事儿,也只好皮笑肉不笑地回了我,我也不计较,只看着潘平裴,刚和陆昊走着收到了他的短信,因为人挤我也没回这回刚好碰到。
潘平裴见我看向他,也知我在等他说话,笑笑道:“周末你要去哪吗?”我想了想,只要不是下个星期就行,我摇了摇头,除了在家上网看书也没啥事了。
“那我星期六来你家。”
“恩。”
我习以为常地点了点头,潘平裴家里没电脑,所以要查什么就会来我家上网,我闲着也是闲着,所以也没什么。
事情也算交待完了,也该散了。
“那个,抱歉。”陆昊突然停了下来,神色歉然。我对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弄得有些昏,想了想才醒悟到他是为了我和贺冬的事道歉呢。
“你少在这自作多情,快走了。”我确实不怪他,我决定和陆昊走就知道会有这结局,相反,我还要谢谢陆昊,能让我和贺冬扯不上联系,因为我一早就说了,我讨厌贺冬这样的人。
“对了,你生日打算怎么弄?”我看他还想着刚才那事儿,就找了个话题。
“啊?哦,打算先去饭店吃个饭大伙一块热闹热闹,然后晚上就去夜桥看看风景兴致来了再去唱k。”
“恩,很丰富。”
“嘿嘿,那是。”
陆昊听到我这样说,立马得瑟起来。
夜桥不是一座桥,应该算是一块地方,那里是一个很大的空地,有很多小店宵夜,风景也不错,晚上还会在路边树上披上彩灯,五颜六色,绚烂无比,很是夺目,而这样的景色,也正是晚上才有。
陆昊家里应算富有,家里的关系网也大,想必也是这样过生日过习惯了,才没觉得有什么浪费,但我不喜,年纪轻轻就在饭店庆生,与其这样,我倒觉得还不如一起去一个小店拥挤地坐在一起吃吃火锅,这样乐趣比在大酒店爽快得多。
“你到时候可别突然说有事啊,我们可是说好的。”陆昊可能被我拒绝多了,生怕我突然爽约。
“你再说这些我就真爽约了。”我理都不理直接向前走去。
“真霸道啊...”陆昊看着我背影,抱怨道。
和陆昊道了别,刚进家门,就看见鞋架上一双黑色高跟靴,有些愣。
“你来了,今晚去舅舅家吃饭吧,好久都没聚一聚了,琪琪也吵着要见你。”
女人穿着棕色呢子大衣,包裹在黑色丝袜的腿隐隐若现,烫着一头酒红卷发,面容白皙姣好,丝毫没有四十岁的模样。这不是谁,是我多日不见的母亲,王莉。
“爸呢?”我点点头,淡淡道。
“他已经去那边帮忙炒菜了,我回来拿东西顺便叫你。”
“哦,打车去吧。”
“恩。”
虽然他们是生我养我的人,但论起感情来,我和他们的不深,一切都很淡。我们的对话也算是礼貌客气,就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可能是因为小时候他们老是出差的原因,我都是被寄放在外公或者奶奶家,现在渐渐大了,他们倒是没这么忙了,而我却因为上学的原因忙起来,性格都是这样,就算再想联络感情也为时已晚。
到了外公家,还没进客厅,就见一个小身影跌跌撞撞地冲我跑了过来,朝着她笑,蹲下张开双手抱起了投进自己怀里的小家伙。
“琪琪,有没有想哥哥啊?”禁不住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琪琪是舅舅的女儿,虽然她还小,但是已经能看见跟她母亲一样的美丽面容。我喜静,而且不喜欢小孩,但是琪琪是例外,从她生下来就看见她那双纯净迷茫的大眼睛,可爱到不行,琪琪爱哭,每次哭的时候大家怎么哄都哄不动,只有我一抱轻轻一哄就好了,都说我和琪琪上辈子绝对有不浅的缘分,我笑,也觉得这话在理,要不然为什么我明明讨厌小孩唯独对她爱不释手。
“琪琪很乖也很想庭哥哥,庭哥哥都不来看我。”琪琪撅着一张小嘴,假装生气地看着我。
我忍不住笑起来,这么小的孩子还会这种手段了,真是。
“哥哥不是来了吗?再生气就不陪琪琪玩了哦。”果然,她听我这话,立马紧张道,一双小手还揪着我的领口不松:“不要不要,琪琪要哥哥,哥哥要和琪琪一起玩小仙子。”
她喜欢看公主仙子的动画,自从看上了就彻底迷恋,玩具娃娃都是这类的,甚至还拉着舅舅他们买了不少玩具魔法棒,还要我陪她玩仙子救公主这类的游戏,开始我还不愿,到后来她干脆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我也不说话,这还了得,只好依着她。
看着她紧张得不行,摇摇头笑,她到底还是个孩子。
“好好吃完饭就陪琪琪玩好不好?”虽然她不大,但一直抱着手也会酸,只好把她放下来,摸着她的头温和说道。
“恩恩,我一定会快快地吃好饭饭。”她睁着一双大眼睛,露出无比的高兴。
我看着她,无声地笑了。
突然觉得自己在慢慢老去,不是面容上的,而是心理,有时候甚至觉得身体仿佛在一个无比黑暗的深渊游荡,一点一点被那种阴暗潮湿的空间所侵蚀,吞噬,然然慢慢融合,而灵魂却在遥远处看着身体慢慢沉落,就像看着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东西,和自己毫无联系,而最糟糕的是,我并不讨厌这样的自我厌弃,还非常享受。我时常想,自己是不是在慢慢变得神经质,变得疯狂,直到许多年之后一个人对我说这样的话:“曾温庭本来是个猛兽却被人拿当狗养,而你不放抗反而还画地为牢把你自己牢牢锁住,本来冷漠却还偏偏装无害老好人,真有你的,压抑自己这么多年,你就不觉得孤独吗?”
我甚至还能记得当时他看我的表情,嘲讽古怪,就像看一个怪物,在他面前我就像一个被剖开的白鼠,一切都能清清楚楚的展现在他面前,无地自容,无处躲藏。
这顿饭吃得很和睦,饭桌上都在谈论着彼此的日常生活,偶尔也会有一些哪些哪些人贪污受贿亦或者是其他,人类就是这样的,用这些来当饭后杂谈,只要活跃气氛就行。
吃饭完和琪琪玩了一会游戏就打算回家了,因为我不喜这里,莫名其妙地不喜欢这里。和外公舅舅他们告了别,父母和我就回了家,除了来外公家吃饭我们能聚在一起外,其他时间基本都是各吃各的。
洗完澡倒在床上,手机电脑也不想碰,直接睡了过去。
也许范云说的没错,我前辈子就是一头猪,无处不犯困的猪。
只知道吃和睡的猪。
...
......
如果真的是这样,该多好啊。
星期六,父母一个因为加班一个和朋友同事出去玩乐,依旧只剩下我一个在家,一起床看时间都已经将近一点,洗漱完就接到了潘平裴的电话,我应了一声,不慌不忙地下楼给他开了门。
“好家伙,你还真是能睡,之前打了这么多电话都不通还以为你出啥事儿了呢,没想到是你丫的还在会周公。”潘平裴一见我开了门就走上来打趣道,我只笑不语。
我和潘平裴的关系自从那次事故之后也应该算好,他从小就像我的小跟班一样我让他往哪就是哪,小时候我还叫他表哥,等大了一点觉得这样叫丢人,就干脆直接喊了他名字,而他也改变了不少,不像小时候缠我,但当我要买什么又不想动的时候,一个电话他还是会屁颠屁颠地跑去商店帮我买来。
因为是小县城,所以楼房都是一幢一幢的,我家二个门面三层,对于我来说,只大不小。我和他上了楼,坐进了火箱中,一手拿起沙发开着机的笔记就上网起来,我坐在他对面,也玩着笔记。
家里没有安装空调,不是没有那个经济,不知是因为他们忙得没时间去看还是不想安,我也随他们,反正自己不冷就好。他们都有笔记本,我的房间还放有一台电脑,不过我喜欢笔记,小巧又能移动,所以经常在他们不在的时候坐在火箱里面上着网,别提多惬意。
我看着对面盯着屏幕目不转睛的人,也不去打扰他,点开企鹅图标鬼使神差地登了那个小号,看到范云的图标亮着,把企鹅缩小,就打开了网页随便逛逛,但过去了快一个小时,范云的信息还没来,我有些疑惑,一般我登录这个小号他都是不到三十秒就会发信息来,就算自己是离线的他也会问在不在之类的,但是从昨天开始就没收到他的信息。有些奇怪,在小号的页面点开了他的聊天框,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自己先打声招呼,以往都是他发过来,只是停顿了几秒,就爽快地敲打了键盘。
怕什么,现在和范云聊天的是个女人,不是曾温庭,我一再地麻醉自己,乐此不疲。
喜欢你的眼睛:嗨,做什么呢?
我看着自己打出的一行字,心里就像有什么东西撞击似的,跳得猛烈连续,可是过了好久,聊天框都没有响动。
他没有回我。
也许不在,也许在玩游戏,也许有事也不说不定。
我对着自己这样替他解释,也许等一会再来找他,我还刚这样打算,就看见他的图标变成一片灰色,死气沉沉的灰色,就像失去了什么。
看着一动不动灰色的图标,心一点点沉下去,胸腔被什么堵住似的不舒服。
他在,一直都在,我一发信息他就下线了。
他不想理我。
这就是我在呆愣时得出的结论。我有些气,范云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像云一样让我摸不着触不到,丝毫不能了解他抓住他,前几天还对着自己撒娇但现在看见自己的信息就闪躲。
闪躲?
脑海里蹦出了那天的场景。
“你动了我手机?”
我看着少年,少年闪躲的眼神。
闭着眼,一幕一幕地回忆,手机...手机...
原来如此,他应该是知道了吧,我的手机里面只登过这个小号,还不小心点了记住密码,只要一点那个企鹅图标就会自动进入,想来,他应该只是无心点进去却意外地知道了那个号,那个他老是叫着“美女美女”的人就是我。
想到这,禁不住笑了出来,自己还真是...不小心啊。
潘平裴听见我的笑声,朝我看了一眼,挑眉戏谑:“笑得这么开心,在看什么呢别是什么不健康的吧?”
我懒得理他,只是看着灰色的图像,心里有一种失落,但也不打算找他道歉,如果他不说出来,那我也会一辈子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不懂这种心情,我讨厌此刻的自己,变得有些阴暗邪恶,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却越发不可收拾,甚至还乐在其中,等真正被人发现时,还会觉得不过瘾和难过。
看着屏幕隐约透明的轮廓,里面的人眼神疯狂冰冷。
你说,
我们...是变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