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渴望痊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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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柳正瑞好像很忙，但是却坚持了每三日来看我一回。我忍不住问他，因为白天张知惠的话让我很在意，对曾经的那个我，感到万分好奇。
柳正瑞随口答我：“跟现在一个样，没变。”
“？？”我一脸问号的看着他：“能具体跟我说下吗？我什么都不记得，感觉飘得很。”
柳正瑞当时看我的眼神十分奇怪，万分不理解。最后却也什么都没有说，只牢牢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像是做了一个极艰难的决定，他缓缓的伸出手，指尖落在我的头顶，继而整个手掌贴在我的脑袋上。
有一瞬间的停顿，继而僵硬的揉了揉我的头：“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再怎么变，总归还是你这个人。”语气似是安慰，柳将军铁血硬汉，愿意用手掌摸摸我的头，已是难得。
我点点头，没有再追问这个问题。
这是个蠢问题。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结果第二天收到一枚手镜。我百思不得其解，照镜子照了好久，无论如何也记不住自己的脸，看的再久，脑子里仍然是一团迷茫。
从日出想到日落，我才明白过来。
当下就决定去找柳正瑞。我要告诉他，我不是在问自己以前长得什么样！结果刚出来左南园就被挡驾了，我原地急的跳脚。
“属下奉劝公子还是回去的好，安分守己些，北园的夫人们个个都盯着您呢。”这人冷嘲热讽的说完，又鄙夷的看了我一眼。
我想也不想，扬起巴掌朝他脸上拍去，却被人狠狠的抓住了手腕。我恶狠狠的回头看，见柳弈华强硬的抓着我的手腕，看也不看那两个侍卫，大力的抓着我带到身边同时抽身往回走，脸上仍然是笑嘻嘻的：“什么事儿发这么大脾气呀？”
我用力的想挣开他，却总是被他一股巧劲牵着，心里越发恼火：“你给我放开！”
我俩就这么一路离开了，路上被凉风一吹，忽然冷静下来。事实上当我做起这个动作时，我依然是不解的，不明白自己如此暴戾的原因。我忍不住问他：“柳弈华，你以前认识我吗？我是什么样的？”
“认识啊，你以前很厉害的。”柳弈华随意拿了一串葡萄出来开始剥皮：“不过也许是因为太厉害了，所以不讲道理的。嘴巴笨，说不过别人就会动手打人。”
我脸色一黑，没有说话。
柳弈华连着吃了三颗葡萄之后终于发现我的不满，伸手想揉我脑袋，我立刻闪开，厌恶的看着他：“你一手脏兮兮，不要碰我。”
柳弈华笑着甩甩手，接过旁边丫鬟递上来的湿巾净手。
“刚才那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胸中仍然憋着一口气，郁郁难消：“我姓戚，你们姓柳，那我的家在哪儿？”
这时柳弈华脸色一直带着的笑却不见了，他抬眼看我时，眼神里竟然带着几许怜悯，不容抗拒的抚过我的脸颊：“柳家就是你的家，不管是从前还是今后。”
听了这话，让我心里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却又固执的追问：“难道我没家？”
“……没。”柳弈华摇摇头，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
说不好我当时的感觉，有伤心，但更多的是茫然：“那算是你们收留我？为什么？他们说北园的夫人盯着我是什么意思？”
柳弈华的脸色有点儿难看了，他问我：“恐怕以你现在的情况，知道了你会受不了，你还要知道吗？”
我认真考虑了一下，还是点头了：“你说吧。”我做了个深呼吸。
“以前有个女人，叫来风，你听说过没有？”柳弈华问完自己咳嗽了一声：“忘记了，你怕是不知道，风荷亭听说过没？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这个我知道！”我重申了一下：“小崔带我去过。”
“那个亭子就是为她建的，她很喜欢荷花……”
我忍不住打断柳弈华：“我知道，这我都知道，我还知道她后来溺水死了。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柳弈华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半晌才幽幽的说道：“你……”他伸手指了一下我的脸：“生的与来风甚为相像。”
我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待明白过来后唰的出了一身冷汗，震惊的看着柳弈华：“可我是个男的！”
他自顾自的吃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提到：“原来柳府本不分南北二园的，自来风身后，姨娘们都嫌那地方晦气，加之大哥封将，圣上赐了宅邸一座，为避嫌旁人嚼舌头所以就劈出另居。所以顺便把府内格局改了。”柳弈华又开始兴致勃勃的剥葡萄皮，还问我：“你吃不吃？我剥给你吃呀？”
我当时就想一巴掌抽死他。
这几天我对自己的记忆力产生了怀疑，因为我总觉得自己没吃饭，可是他们偏偏说我吃了，还认为我上茅厕的次数太频繁。
每天苦思冥想的结果让我终于想起来一件本该被遗忘的事情。那时候我刚醒过来，但是因为躺的太久了，以至于不能立刻恢复健康，每天要被人搀扶着慢悠悠的挪动手脚。
那感觉简直糟透了，让我觉得我是个废物，脑内的空白一片更是时时刻刻刺激着我，让我忍不住想就此一死了之。
我一个人拄着拐杖沿着墙根走，走了十步不到，啪的摔在地上，我无论如何都爬不起来，像是一条虫子一样来回翻滚，内心深处的迷茫和恐惧扩到最大。
我是谁，我的亲人在哪儿，我的朋友在哪儿？我是孤独一人吗？
我不记得当时我哭了没有，只想起来那时候的惶恐。人，就像是一只被迫放飞的纸鸢，飘飘忽忽，没有着落。更可怕的是断了线，从此狂风会将我掀起，暴雨会穿透纸皮，我永远不知道何时何地才能脚踏实地。
后来柳弈华出现了，他一把将我拉起来，我仿佛牵住了那根紧要命的线死死的箍住他的身体，我一直喃喃逼问：“我是谁？我是谁？”
柳弈华的眼睛亮的像是天上的星辰，他一只手掌扣着我的脑袋把我摁在他自己的肩头，另一只手不断的拍打我的背：“我在，有我在，我还在。”
后面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好端端的躺在床上，身上半点儿痕迹都没有，让我忍不住怀疑那是一场梦。
今天既然碰到了柳弈华，那我就要鼓起勇气来证实一下，那究竟是不是梦，我深吸一口气憋着直接开口道：“柳弈华，你以前跟我说，你说你后悔了，问我愿意不愿意走，你是什么意思？”
柳弈华闻言捏爆了一粒水晶葡萄，果汁溅到我手上，一凉。
他说：“没有的事儿。”
他说：“你记错了。”
连着说了两句，柳弈华站了起来，总结道：“小崔说你最近总是分不清时间，是吗？过了晌午我会让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我点点头：“好，看看就看看，我也觉得我的时间被偷走了。”
从八月初七开始，我做的每一件事都用纸记了下来，所以跟柳弈华分别之后，我匆忙回去迅速抽出纸笔记下大夫要来的事情。
我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甚至放弃了午睡，一丝不苟的等着大夫来。
结果等来了柳正瑞。
见到是他，我又开始恍惚了，如果我没记错，那么他应该是后天才会来看我的。我突然就忍不住想去翻翻我的手记，认真核对一下，到底是我记错了时间，还是柳正瑞错了。
但是我不想让柳正瑞知道我记得东西，只好坐立不安的伪装镇定：“怎么了？”
“下人说你今天去找我了，我有客人脱不开身，这会儿得了空，就来问问你。”柳正瑞挨着我坐下：“你找我干什么？”
“？？”我不敢看柳正瑞的眼睛，但是也不敢避开他的视线，眼珠子乱转：“我没去找你，我今天只见了你儿子。”
柳正瑞又捉住我下巴，我被迫直视着他的双眼，这才发现他的眼珠竟然是琥珀色的，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我被这双眼失了神，没听到柳正瑞说的话：“什么？”
柳正瑞笑了一下：“你今天真没找过我？”
“没有。”我眼珠终于镇定下来：“不记得，我只见了柳弈华，他告诉我，下午大夫要来给我看病，我现在正在等。”
我没去找过柳正瑞。我怕他，所以我不可能主动去招惹他。
柳正瑞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许久，他拍我脑袋，很开怀的告诉我：“看你这两日气色颇好，明日带你去猎场打猎，若拔得头筹，定给你个彩头。”
我点点头：“好，拔了头筹，我想出去转转。”
柳正瑞陪着我一直等到大夫来，他问了我很多问题，我大部分都答不上来，终于在他问我：“你都忘记了什么事情”后，柳正瑞焦躁起来，破口大骂：“庸医！”
我很机智的喊来小崔，让他代为回答，小崔果然很得力：“公子记得时间，但是不记得短时间之前发生的事情。比如一天到晚都在嚷着要吃饭，其实已经吃过了，公子却全然没有印象。”
“哦，这个无碍。”大夫走笔游龙开单子，一边宽慰我道：“公子这是离魂之症，好生调养着，定然会痊愈。”
“什么时候能好？我什么时候能好起来？”我心急的追问。
大夫看了我一眼：“确定不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渴望痊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