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之后》手撕菊花

10、再别重逢（下）

　　回去的路上宋启钊一直板着一张冰山脸，一脸高傲的表情好似在说他才是那个受害者，这让我感到很是不平。我反手费力的揉捏着后背，心里胡乱的想着，会不会衣服一脱我后心上就有一个黑色掌印，然后我活不过今夜子时就要七窍流血而亡……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想什么呢？”宋启钊啪唧又冲着我脑袋拍了一掌，姿势顺手的不得了，一看就是经常犯案的！

　　我被他打的脑袋一偏，差点从马上滚下去，震惊的眼珠子都要脱眶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宋启钊的时候，我就总是潜意识的觉得自己应该缩着，跟害怕柳正瑞不同，对于宋启钊，我就总觉得搞不好以前欠他钱的样子。

　　“手欠啊！”我一手紧紧的攥着缰绳，一只手轻轻的揉着被袭击到的脑袋，就低声嘀咕了一句。结果宋启钊眼也不眨的又啪唧冲我脑袋拍了一掌。

　　“诶嘿！！你还来劲了是不是啊！”我大着胆子伸手去拍宋启钊的脑袋，毫无章法胡乱下手，义愤填膺的高喊：“打人不打脸不懂啊你！我说你是不是琢磨着对着我脑袋来个大力金刚掌能给我记忆拍回来啊！你缺心眼啊你……”

　　我骂的正起劲，宋启钊一开始还还手，后来也不还了就一个劲的躲，双颊两片诡异的酡红……我下意识的停住手，难以直视的看了宋启钊一眼：“你该不会真这么想的吧……”

　　“是又怎么样？”宋启钊无所谓的点点头，脸也不红了，一脸欠揍的表情看着我：“我就觉得给你一掌你就好了呢。”说着伸出手：“脑袋伸过来，让师兄给你敲打敲打！”

　　我气的抬腿踹了他一脚，结果却被他闪开，一脚落空踹在马屁股上，那马儿撒开蹄子一溜烟跑了。我在后面跟着，瞧见宋启钊两个红通通的耳尖，不晓得为什么竟然也觉得自己耳颊燥热起来，伸手猛搓了把：“还是快点儿好起来吧！”

　　回程的路上宋启钊遇到荣显，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宋启钊脸色霎时凝重起来策马扬鞭跟着荣显一溜烟跑了，我反应不及，等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落单，茫然的往前行了两步最后决定还是先回镇间府，打算去看看仵作验尸验的怎么样了。

　　杨小六是个娃娃脸的年轻人，一脸喜气的样子跟我想象的仵作相错甚远。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吃东西，不知道是不是饿的狠了，两只腮帮子都鼓鼓的，含糊不清的说：“你，你肥来啦？”

　　我心情复杂的挨着他坐下，看他吃的那么欢，一方面觉得眼皮抽筋，一方面又觉得饿了……狠狠的摇了摇头，问杨小六：“那个，验的怎么样了？”

　　杨小六艰难的把嘴巴里的东西吞进去，然后喝了一口汤才道：“好了啊，没什么好验的。没有外伤，就是被砒霜毒死的。而且是服用了大量砒霜的，她一壶酒里放的砒霜甚至都没能完全溶解，尸体上也没有什么尸斑。”

　　“啊……”我也皱起眉来，随即舒展开来：“她怎么弄来那么多砒霜的？这个只要查药铺不就能查出来？”

　　“你怎么在这儿？”荣显大踏步走进来，打断了杨小六的话，直冲冲的看着我说：“宋兄到处找你。”

　　我慢吞吞的哦了一声。荣显挨着我坐下来，伸出手想摸我脑袋，亏得我眼疾手快的闪开了，瞪他一眼怒道：“你想干嘛？”

　　荣显也不觉得尴尬，依旧笑眯眯的看着我，闻言答道：“哦，我想看看你头上是不是有外伤之类的，宋兄托我帮你寻医。”

　　“没有。”我硬梆梆的回了他一句。对于荣显这个人，我从早上见到他开始，就不由自主的产生一股莫名却明显的恶感，无法压制，不想压制。

　　杨小六突然道：“你别看他那样，但也翻过几本医书的，大约也是个赤脚大夫的角色。”

　　“什么样！？”荣显不乐意了：“我哪样了？”

　　杨小六也不跟他争执，自己收拾了碗筷出去，边走边道：“有时间跟人家耍嘴皮子，不如进去看看尸体。你不是跟太子说好了吗，半个月不破案你就去刷恭桶？”杨小六顿了一下，神色古怪的看着荣显：“刀元元都快乐疯了，据说要一泡尿撒到三个恭桶里到时候给你……”

　　“滚你的！”荣显抄起手边的一个茶盏扔了过去。杨小六迅速的闪开，嚷着“打不着打不着”就跑远了。

　　荣显被气的不轻，猛的站起来对我说：“走！跟我一起去看看！”说着就扯着我进去，我冷不丁被他一拽，踉跄两步跟上：“哎呀，你先别拽我……”

　　惠姨娘的尸体就放在台上。荣显凑过去认真端详了一会儿，突然用拇指食指捏着惠姨娘的下巴左右转动了一下看，然后松开手看着我道：“这个姨娘受宠吗？”

　　我摇头：“不知道。”

　　荣显很明显的一愣，然后又问：“那柳府里最受宠的是谁？”

　　我再次摇头：“不知道。”

　　这次荣显恼了，愤怒的拍了一下台子问我：“那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说到一半，我将后半句吞了回去，指着惠姨娘脑袋旁边滚出来的珠子问他：“那是什么东西？”

　　荣显骂骂咧咧的转头去看，结果也顿住了，找了手绢把珠子捏起来仔细的查看，我正要凑过去看，荣显这个不中用的却没捏好，手滑掉到了惠姨娘的身上，我随手捏起来还给他……刚才那种触感却弥留在指尖，我下意识的又伸手去摸。

　　“哎呀要死啊！你摸人家干什么！”荣显啪一巴掌拍我肩膀。

　　我反手冲着他脸拍了一掌：“别动！”说完仍旧俯下身细细的抚摸惠姨娘身上的衣带，同时跟他解释道：“她衣服的这种料子是出了名的滑，穿在身上的时候犹如弱柳扶风，垂感特别好……可你看她的。”

　　我把荣显的手拉过来放在惠姨娘腹部的衣带上，同时问道：“你摸摸，是不是有些硬？这不对劲的呀！？”

　　……等了半天，荣显连个屁都没放。我纳闷的抬起头：“你倒是说句话啊？”

　　结果一眼看到宋启钊冷着个脸杵在门口，一对招子恶狠狠的盯着我……和荣显。我一瞅他这眼神，心里就下意识的咯噔一下，没什么底气的问：“怎，怎么了？”

　　这时候荣显反应过来了，唰的一下甩开我的手，还往后退了两步绕到另外一边去看尸体。跟我拉开了距离，又仔细摸了摸才道：“是真的有点儿硬的呢，我去弄把剪刀剪开看看！”说着三步跨出门一溜烟就不见了。

　　我紧张的只咽口水，眼睁睁的看着宋启钊一步步逼近过来，攥紧了拳头刺手心才忍住了没后退，细想一下我这回真没做错什么，顿时有了底气，挺直腰杆：“你……”

　　“你别跟荣显走太近。”宋启钊显然没兴趣听我的话，他甚至还好心的给我解释了一句：“荣显专门跟人玩心眼的，你的脑子到他跟前都不够看，小心被耍得团团转。”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不蒸馒头争口气！
　　我大声呵道：“你管的着么你！我乐意跟谁走得近我就跟谁走……”

　　“啪！”
　　宋启钊又没让我说完，这次不是口头打断了，而是又一巴掌拍我脑袋上，明明离我还有两步距离呢，不知道怎么的就扇我脑袋上了，阴恻恻的威胁道：“不然就把你脑浆拍出来。”

　　“我靠！”
　　又是一掌。
　　我抱着脑袋窜出去：“我说我考虑下你打我干什么？别打我了！别打了！你学功夫就为打我吗！？”

　　宋启钊抱着胸倚在门口，闻言竟然笑了一下，风轻云淡的说：“你想起来了？这套掌就是专门治你的。你是师父最小的徒弟，师父把你当眼珠子似的宠，惯的你无法无天。师父不舍得打你，于是研究了一套掌交给我，让我来打。”

　　我愣住：“什么掌？”

　　宋启钊轻笑：“降猴十八掌。”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又补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要不是荣显在这当口回来了，我感觉我能一口血呕死在这儿。

　　荣显小心翼翼的在惠姨娘的腰带上沿着针脚剪开一个洞，伸手进去摸了摸，笑了一下：“果然有料！”说完，又加倍小心的摸索着里面的形状小心的把腰带剪开，里面赫然又是一封信！

　　惠姨娘身上的“衣带诏”让我们大吃一惊，刚发现这个的时候心情十分激动，想来肯定是某个重要线索之类的，做足了准备打开来看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仅仅一张白纸！

　　荣显气的抬脚就把脚边的一张凳子给踹翻了。

　　一旁的宋启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扶起来。”

　　荣显的脸虽然憋的通红的像是一只炸熟了的虾子似的，但也没有爆发，弯腰把凳子捞起来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