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王爷的帝路》萧玉岚舒

58、落荒而逃

　　两方包围之下，宝临军仿佛是陷入圈中的羔羊，自乱阵脚之后，任人宰杀。

　　包将军连忙率领剩余士兵杀入重围，想要为陷在困境中的士兵们开出一条生路，但是有人趁机将依然熊熊燃烧之中的投石车推倒，拦住了去路。

　　“你们……”包将军怒得脸色通红，手里大刀毫不留情的斩杀涌上来的敌军。

　　“又是个领头的！”刀光一闪，话语随着人影杀至近前，“让我来会会你，看你与姓张的相比，如何。”

　　包将军眼瞥着刀刃将至，连忙仰下身子躲避，侧头看到一名胡子拉碴的壮汉正杀到兴奋之处，看衣装打扮似是普通百姓，手里的大砍刀耍的是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难道你就是杀害张炯将军的恶徒？！”包将军怒喝道。

　　铁辛叉腰大笑，“你甭管我是谁，我们先来过招吧！”说着，大砍刀又招呼过去。

　　身下骏马觉察到凌厉的刀锋，嘶鸣一声，马蹄胡乱的踏着地面，不安的前前后后。包将军一面勒紧缰绳，一面抵挡铁辛的刀锋。

　　漫天尘埃下，火光四射，激烈非常。

　　铁辛的刀势毫无章法可言，靠的是一股子蛮力一通乱砍，但纵是这般也叫包将军招架起来万分吃力。

　　忽地，铁辛高喝一声，竟是趁着一个空隙，拽紧缰绳，将包将军的马掀翻在地上。包将军来不及反应，滚落在一地狼藉之中，沾了满身的泥土和鲜血。

　　“哼哼，起来，再战！”铁辛打到兴头上，斗志昂扬不减。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巨响，着火的投石车轰然倒塌，恰好将正打算爬起来的包将军压在下面。滚滚浓烟、耀目火焰，将活生生的一个人包围吞噬。

　　铁辛愣愣的看着，直到背后有刀气袭来，连忙回身继续砍杀。

　　战斗一直持续到午后，宝临郡的将领最终杀开血路，带着还能走能跑的士兵们落荒而逃，毫无来时的嚣张气势。

　　蜀台郡的人马追了几步后，全部撤回来清理战场。双方的死伤者躺了一地，残破的旗子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浸着暗红色的血水，被来来往往的人践踏。到处都有尚未熄灭的火堆，散出黑色的烟雾，仿佛是死去之人的魂魄，盘绕飘荡在战场上空，不愿离去。

　　一部人将活着的敌方将士收押，并且派了大夫、守卫看顾。还有的人把己方受伤的人送去治疗，死去的则好好的安顿到城内空地去。另有一帮子人负责收拾被丢弃的兵器、马匹等。

　　铁辛一人扛着两名死者，大步往空地去，路上碰见徐岐，忙问道：“咱们是不是就坐等着将宝临郡收入囊中了？”

　　徐岐比较谨慎，模棱两可的答道：“大概是吧。”

　　“嘿嘿。”铁辛高兴的望向城楼，“柳弟兄着实厉害，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让腾河县的人倒戈。”

　　徐岐从地上抱起几支长戟，“这儿人多口杂的，等收拾完了，回到刺史府不就知道了？”

　　“没错没错。”铁辛更加卖力的干活去了。

　　懿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和血迹，顾不上被烟雾熏得黑黝黝的脸，兴冲冲往城楼方向去。一路上，有几个刚才被他搭救过的人纷纷致谢，他都一一草草的客气过，刚要爬楼梯，一道人影在眼前一晃。

　　“柳兄。”懿之笑道。

　　柳澹兮递过来一条干净的巾子，“尹兄英勇之姿，令在下难忘。”

　　懿之大喜，接过巾子，“多谢柳兄相助，否则这一次生死存亡之战，实在胜负难料。”说着，他恭恭敬敬的抱拳，向柳澹兮弯下腰，“在下鲁钝，虽心怀天下，期待太平之日，但身边无出谋划策之人，难成大事。尹某敬仰柳先生高才，恳请先生能为天下百姓着想，助我一臂之力，尹某永不忘先生之恩。”

　　耳边有风“呼呼”的吹过，有说话声从远处传来。

　　那些人仿佛说了好久好久的话。

　　一只温暖的手扶住懿之的手臂，温润明朗的话语从头顶传来，“尹兄何须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柳先生愿意答应在下了吗？”懿之想要逼柳澹兮尽快做下决定，而不是继续不置可否的蒙混下去。

　　“尹兄仁义，在下自然愿意。”柳澹兮点点头。

　　懿之只觉得悬在心头的巨石可以放下了，暗暗长舒一口气，直起身子，眸光明亮的盯着柳澹兮看，“多谢先生。我先去看顾伤者，晚些时候，在刺史府见吧。”他又晃了晃手里的巾子，“我会洗干净了还给先生。”

　　柳澹兮看着懿之走远，不知是喜是忧的叹口气。

　　颛孙懿之这个人，确实是可以辅佐在旁，各取所需的。关于这一点，从前的听闻到这一年多的相处，自然是可以判断出来，但是……

　　柳澹兮看了看指尖上的几抹脏污，这是刚才扶懿之起来的时候，蹭到的。

　　拖了这么久，他要的是颛孙懿之真正的将自己放在心上，放在重要的位置。

　　否则，将来的道路会很难说。

　　柳澹兮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想着堵截宝临残兵的人或许快要有消息了，放下心思，带着腾河的人，去找荆将军。

　　傍晚，埋伏在山谷上的人马传回好消息，上上下下无不欢欣鼓舞。夜幕降临之后，处理完手上事务的众人聚集在刺史府正厅。

　　腾河县那边是由县丞左琥亲自赶过来的，老泪纵横的对懿之和荆将军连连拱手作揖，自责道：“在下糊涂，着实糊涂啊……自以为可静观其变，不会惹祸上身，谁料想宝临的人竟是那般凶狠残忍，多亏二位将军仗义提醒，否则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他说着，连连叹气。

　　懿之和荆将军双双看眼静静坐在旁边的柳澹兮，前者忙伸手搀扶起左县丞。

　　左琥絮絮叨叨了快有半个时辰，双手奉上县令的符印和书信，表示腾河上下将与郡城上下一心，共同抵抗外敌。

　　懿之接下符印和书信，左琥的目光略微妙，但是没有多问什么，跟着差役去客房休息。

　　徐岐这才开口说道：“清理过城门上下之后，所有人马都去休憩，明日必定能以最好的状态出发去宝临。”

　　荆将军点点头，“这次宝临军死伤惨重，又丢弃了许多的辎重，想要再杀回来难上加难。而且，宝临郡再往南是汎江，一道天堑在前，其它郡县若是要来打，必得先造战船，可是自从四十年前剑南道一带平定，早已将战船废弃，除了必要的一些守军，其余等一缕放回家园，耕种田地去了。”

　　“可我们想要打过江去，不也难了吗？”铁辛不解的抓着脑袋。

　　荆将军无奈的摇头，说道：“拿下宝临郡之后，依我们的兵力，还远不足以跨江而去，图谋更远的地方。”

　　懿之同意荆将军的说法，“当务之急，是拿下宝临郡后，稳定根基。”他说着，望向柳澹兮。

　　柳澹兮指铺开的地图，缓缓说道：“北栈道以南，汎江以北，区域虽小，但土地肥沃富庶，是厉兵秣马的最佳之地，之后方可长远计划。北边共有两条栈道，一条早年损毁废弃，通往帝都的那条务必要留下一截暂时不要修，今后会另有用途。至于东边的栈道，一直会有人涉险过来，都是乱世之下逃难求生的百姓，正可以征召入伍，我们的队伍，决不能只有本地人，否则哪日就算光明无限，也会被思乡之情拖累。”

　　“嗯嗯。”懿之认真的听着。

　　“如今要做的，便只是这些。切莫被外界的纷争所干扰，不管争斗是怎样，我们现在想要去分得一杯羹，仅是送死罢了”柳澹兮收回手，纤长的手指搭在青衣上，神情温润美好。

　　众人应声，看没有别的事情了，都起身回去休息，准备明天好好打一仗。屋内，只剩下懿之和柳澹兮两人，摇曳的烛光让落在地上的人影微微颤抖，几只小虫子在四周肆无忌惮的飞来飞去，而他们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门外明月，在宁静的夜，照耀天地。

　　柳澹兮倒了两杯温热的茶水，将其中一杯推到懿之面前，“你现在忧心一件事？”

　　懿之瞥眼柳澹兮，坦然的笑道：“先生好眼力。起义之后，我去了一些地方……虽然做了一年的宜方县尉，有许多人脉与名望，但事到如今，却觉得远远不够，尚不及卓县令。”所以，在旁的人眼里，都以为卓县令才是这次起义真正的带头人。

　　“你知晓卓县令只是想协助你而已。有的事情，需要顺其自然。”柳澹兮意味深长的说道。

　　懿之笑了，向柳澹兮抱拳，“先生之意，我明白了。”

　　有时候，心里是明白的，但仍是需要旁人来说上一句，才安稳。

　　懿之心想，他确实无须操之过急。

　　心头郁结解开之后，懿之眉头舒展，“明日需要前往宝临，改日我请先生喝酒，请勿推辞。”

　　柳澹兮也抱拳，“一定，一定。”

　　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