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反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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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请安过后过去没几天府里的众人就得知三夫人因为世子夫人管束延庆院内务不当,又纵容身边的二等丫鬟以下犯上羞辱一等管事妈妈,而插手延庆院的内务。世子爷要将身边已育有子嗣的通房丫鬟抬为姨娘，之后将慎少爷交由生母抚养。世子爷还派了身边得力的妈妈和管事告知府中众人，以后他和世子夫人在府中的称呼将按照排行叫，不得再以爵位和封号进行称呼。伴随着这几个重磅消息传来的还有四少夫人范氏卧病在床的消息。
一时间府里气氛紧张，那些有些头脸的管事妈妈和大丫鬟们倒还淡定。她们见多了内院之间的争斗，知道这是三夫人在出手教训儿媳妇，她们只要按照吩咐做事，那么这把火就烧不到她们身上。若是仗着自己的体面在此时向四少夫人投诚，帮着她和三夫人打擂台也好或者是落井下石轻慢四少夫人，将来都没有好果子吃。
而那些低等的仆妇，虽然议论纷纷但是她们人微言轻，又有上面的管事妈妈局着，到也起不了什么是非。唯一能做的不过是有些人想着这府邸到底将来时四少爷的，将来主持中馈的必是四少夫人，现在正是雪中送炭的时候到延庆院去献殷勤。或着看着三夫人要教训儿媳妇，想现在在三夫人面前显显忠心，在外面冷言冷语几句罢了。但是不管怎样这些人虽多，却都不在侯府内院要紧的位子上，倒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而外院的管事们则更是淡定，毕竟三夫人插手延庆院事，是内院的事与外院无涉。他们这些管事各个是人精，只认对牌办事，其余的一概不管。只是约束着自己家中在内院当差的子侄，好好当差按规矩办事，不要轻易得罪延庆院和三夫人任何一方，也就罢了。
所以府中的气氛虽然紧张，但是一时间倒也是风平浪静。少数真正有眼光的知道，自古以来婆婆要调教媳妇，这是天经地义的。四少夫人如果梗着称病不向三夫人低头，时间一长必定会被侯爷和太夫人厌弃。毕竟孝字大过天，孝又以顺为先。而且三夫人此番行事占据着道理，就算是侯爷太夫人不满也不能说什么。更何况三夫人嫁入府中这么多年，一直深得太夫人的看重和侯爷的欢心，这件事上只怕侯爷和太夫人都会站在三夫人这边。
不仅这些仆妇母对这事议论纷纷，侯府的其他主子们虽然安静没有表态，但是对此事也各有想法。
慈和院是永安侯太夫人所居住的院所。永安侯林纪宜事母至孝，府中一应的好东西都先紧着慈和院。所以慈和院的正屋布置的大气中透着奢华，一应的黑漆楠木的家具，博古架上错落有致的摆放着些古玩玉器。正厅和内室的门之间用一座八扇的黑漆浅浮雕红梅屏风隔断。
此时正屋的内室里，太夫人正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和身边最得用的房妈妈说这话。太夫人已是七十有四的人了，在如今可算是高寿。她的头发已经全白，此时工工整整的梳成了一个燕尾圆髻，发髻上插着一支灵芝竹节纹玉簪，有用琥珀发针在发髻的侧面做了固定，身上穿了件深蓝色绣福团的茧绸褙子。
太夫人年轻时出生高贵，嫁入侯府又很得丈夫和公婆的喜爱，过的十分平顺。可是到了中年时，高祖一朝政局烟波诡异，京中很多有爵位的人家都获罪被夺爵。而林家作为当时七皇子妃的娘家也是举步为艰。太夫人跟着老太爷小心翼翼的支持着七皇子夺嫡，又要维系家族的生存。好不容易到了文宗即位，丈夫和长子又在一年内相继过世，太夫人忍受着巨大的悲痛，支持三儿子继承爵位，远赴西北打仗。等儿子功成名又见疑于文宗，侯府为了意图将来韬光养晦，太夫人又帮着儿子安抚家中子弟。经历了风浪的太夫人其实是一个十分坚韧的女子，可是今天她的脸上却有了一丝疲惫。
“我从前支持葵娘逼着老三，给谆哥定了范氏为妻。没想到今天却哎……”太夫人有些伤心的看着房妈妈道。太夫人说的葵娘是林纪宜的嫡妻傅氏。当年正是她看中了范家门庭清贵，在朝中门生故旧遍布，将来可以成为林安谆的助力，在病入膏肓之际求着太夫人，让她定范氏为儿媳。太夫人想着她一片慈母心肠，而且范家又是书香门第想来教养不错，所以在林安谆和范氏年纪还小，又没有见过范氏本人的情况下逼着着林纪宜定了范氏为林安谆的妻子。
而范家远在乐阳，范氏在内宅长大。嫁入林家之前，林家众人对范氏也是了解有限。只是在范氏及笄之前来林家客居过半个月。所以太夫人这是在懊悔自己在林安谆的婚事上有些草率。
房妈妈自小就服侍太夫人，在太夫人身边服侍日久，说句僭越的话只怕太夫人的儿女陪伴太夫人的时间恐怕都没有房妈妈长。所以房妈妈最了解太夫人的人，也是太夫人身边最有体面的管事妈妈，就算是侯爷和三夫人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的叫声房妈妈。可是房妈妈心里十分清楚，不论她再有体面在主子面前也不过是个奴才。既然是奴才就要守奴才的本分，绝不议论主子的是非，只有这样才能长久的保有体面。有些话太夫人能说，而她绝不能说。
“四少夫人还年轻，难免有时转不过弯来，过阵子也就好。”于是房妈妈笑着安慰太夫人道。
“你也不用安慰我。这些年我看范氏是有些左性的，只怕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太夫人冷笑道。
这样的话房妈妈更好接，只得道：“太夫人是府里的老祖宗了，有些事也该宽宽心。这不是有三夫人在吗?正好有事媳妇服其劳呀。太夫人只管安安心，逗逗几个孙女和重孙。”
太夫人见房妈妈说的诙谐，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只用手点着房妈妈笑骂道：“你个老货，这是在说我老了！”
房妈妈见说忙凑趣的说道这些，太夫人还年轻着呢，还要给媛姐挑个好女婿呢等话。太夫人被逗的开怀笑了会又道：
“你说的也是。范氏是荃娘的媳妇，自然应该由荃娘教导。若是实在不堪教导了，我们偌大个林家也总养的起一个多病的世子夫人。就是荃娘要在辛苦几年，到安谆有了嫡子媳再将中馈交给她不迟。”
荃娘是三夫人的闺名，房妈妈听了太夫人这话，知道太夫人这是在给四少夫人最后一次机会。若四少夫人不受教，那么以太夫人性子只怕，就会对外宣称范氏得了重病，将其养起来.若范氏能生下嫡子那么还好,若不能只怕不几年便会让其病逝或给四少爷娶个平妻生个嫡子,将来再将府中的中馈直接交到四少爷嫡子妻的手里.这样的话房妈妈就更不敢接了.
正当太夫人和房妈妈在议论范氏时,四夫人也在清溪院内和贴身的妈妈议论着范氏和三夫人.
四夫人是安国公的独生女是御封的安平县主,是金枝玉叶.出嫁后嫁的又是林纪宜一母同胞的弟弟林纪宁,作为太夫人幼子的嫡妻也备受太夫人宠爱.所以也养成了她看戏不怕台高的性子.
四夫人梳着个回子髻,在鬓角簪了朵碗口大小的绢纱堆的红色牡丹花,又在发髻正中簪了只碧玺襄红玉海棠式样的发钗,穿了件浅红色的蜀锦褙子,斜躺在贵妃椅上一边吃着新鲜的西瓜,一边笑着对乳母江妈妈笑道:
“我倒是没看出来,我这个三嫂还是个有脾气的.我看着她这几年对范氏步步忍让,还以为她这火气永远也不会发出来呢.”
江妈妈是四夫人的乳母,看着四夫人长大自然知道四夫人的脾气。知道她从来任性张扬，哪怕现在做了外祖母了，这脾气一点都没有改变，而且看戏不怕台高。四夫人出嫁时老公爷就嘱咐过她，要看着四夫人。江妈妈见四夫人这样说，也笑笑道：
“三夫人是个宽厚的性子。自然没有夫人爽利。只是三夫人到底是做继母的，贸然插手嫡长媳房内的事，只怕人家会多想。”
“呵~~~继母也是母亲，看着媳妇行事有偏差，也该教训其更改。没有的站在边上看热闹的。我看若不是我们这位世子夫人实在闹的不像，我们贤德的三夫人还不想管呢。”四夫人冷笑道。
“难道谁都能像您这样，在家时嫡女。出嫁了又是原配嫡妻不成。三夫人也不容易。”江妈妈知道四夫人和三夫人性子不同，虽然没什么矛盾但是四夫人看三夫人行事总是觉得她畏畏缩缩的不对胃口。而四夫人的脾气只能顺毛摸，不然只怕要生出故事来。
四夫人知道江妈妈话里的意思说，三夫人在娘家时是庶女，嫁入了林家是继妻。这两种身份就要求她凡事谨慎，不敢行错一步路。自然在面对身为嫡长媳的范氏时不能理直气壮了。四夫人知道江妈妈说的有道理，撇了撇嘴不再说什么，又用了小银叉从水晶碗里叉了快西瓜块，细细吃起来。西瓜才了吃了一半，四夫人不知又想到什么，笑起来。
“不过，我先头那位三嫂，若是知道她挑的好媳妇，这样行事不知道会不会气的跳起来。”四夫人又笑道。
“哎呦~~~我的祖宗哎。这逝去的人也是好议论的？”江妈妈听了这话不由瞪大了眼睛道。
“这有什么。这几年有这样想头只怕不只我一个。”四夫人满不在乎的道。
“再说，这范家是乐阳大族，书香门第祖上又出过数位进士。这范氏怎么会被教成这个样子。我看这些书香门第的教养也不过尔尔。我挑儿媳妇可不能从这些人家里挑。”四夫人不等江妈妈再说什么，又道。
“这些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姐，不免有些傲气。”江妈妈道。
“傲气？我看是贪心。这范氏不过是看着我们侯爷的几个儿子都成器，而安谆呢是个敦厚性子，一心只喜欢做器具，侯爷又没有给他谋个职，早就担心丈夫爵位不保。再加上其他几个妯娌都是府里长辈们娘家人，只她一个不是就更不安心。后来又死了儿子，年过二十也只有个女儿就更心虚其来。所以这几年才会这样行事。可她也不想想,她一进门就是正三品的世子夫人,她那些妯娌可到现在都还是白身.侯爷还在世,世子爷要谋什么职?不是打人眼吗?将来整个侯府都是他们夫妻的,还有什么不足的?她老是看不见自己有的,只看到自己没的,这日子怎么过的好.”四夫人冷笑道。
“这世上的人那里都能像夫人这样事明白的.”江妈妈知道四夫人说的话有道理,人往往就坏在个贪字上.只是这些话四夫人说得,她可说不得,于是只能笑笑凑趣道.
“我只可怜明姐,有这么个娘.好好个孩子只怕是要教坏了的.不过这个人有个人的福气,说不定我那三嫂会代为教养呢.”四夫人冷笑道.四夫人这话说的是,平安朝女子的教养全靠母亲言传身教.有什么样的母亲只怕就有什么样的女儿.范氏这样的性子,明姐将来只怕也是眼孔小的.
江妈妈笑笑叫了小丫鬟又拿了些水果点心来,不再接四夫人的话.四夫人也无所谓的笑笑.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反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