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时间尽头 上卷 章七 ...
-
【H×H】相见×怀念×时间尽头（团咖）上卷章七
章七
生死一线之隔，于他本没有特别意义。
死亡唯一的恐惧是它没有明天。
有些生如同蜉蝣，因为没有欲望，自由快乐。
有些生命的痛苦大于对死亡的恐惧。
稍不留神，她就会去到一个他再也触摸不到的地方。
或许，9月3日的午夜，她宁可选择堕天也不肯死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已经再也触摸不到她了。
她生的痛苦，活得束缚，笑对死亡。她一如平常的说笑，游山玩水，虽然明明清楚大限将至。
看她站在松前独立的时候，他不知为何想起自己的密室鲶鱼对她熟视无睹的样子。
那时，无人能辨别她的念，现在，无人能识别她的气。
是不是失念之后，让他的敏锐降低了？为什么他面对她时竟无法察觉她的已经聊无生气。
即便近在眼前，也仿佛隔岸离空。
如果十天之前问他，这世间可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他一定会傲然回答绝无可能，他的书里根本没有『无奈』这个词。
但是现在，他竟不确定了。
回思刚刚和那老人的对话。
他问，“如果她已经死了，她为什么还可以动，可以说话。”
老头回答，“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渡念给了她。”
他微微眯眼，“你说的，是把一个人的念转移给另一个人么？”
这是种很古老的方法，鲜少人知道。
念力高深的人可以把自己的念渡给别人，那个人的念也能大增。
他有所耳闻，但是不知道渡念竟然也能续命，而且，能续多久呢？
老头掳须，“渡的念是死的，自己的才是活的。就算这丫头素质不错，也顶多再撑个三五天。另外，这种方法太凶险，如果不是念能极高的人，渡念给别人也会送命。”
他缓缓道，“如果不是之前有人渡念给她，其实她很早以前就死了么？”
他竟然不知道，她能走到现在，其实全靠别人的念替她延续。
而她，竟然对他隐瞒至今。
白老头点头，“还不止一人。她自己一定知道更加详细，你还是去问她罢。”
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她现在的状况？而他竟然是最后知道的那一个。
他当然会找她问个清楚。
听到后面极轻的脚步声，咖啡头也不回，轻快的说，“回答你的问题了么？”
听不见他的声音，她回头，扬眉以示询问。
库洛洛的黑眸凝望她。
怎会有如此一双眼眸，竟能黑的如此无暇。明明漆黑如子夜，那么广漠无垠，偏偏却闪着只有皓日才能拥有的炫目光芒。
一瞬间，她仿佛掉进了那漆黑的夜中，不觉得寒冷恐慌，反有丝丝暖意透过黑夜，轻轻涌向她。
“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他清冷的说。
她移目对上他的深眸。
就仿佛星空遭遇黑夜，表面平静无波，却暗潮汹涌。
她摇摇头，轻轻一笑，千回百转，柔柔的媚，淡淡的哀，浅浅的愁。
“……没有了。”
他的神色，深沉到旁人无法触摸。
——竟然……什么也没有么？
她在帕拉提的那夜听到歌声时，她在那天清晨离去前凝望自己的睡颜时，她在那份文件写下又抹掉字句时，到处都有她欲言又止的痕迹，可是她还是选择对他沉默。
如果不是看到那雕塑，他追到那座雪峰下的银杏林里，他或许就再也不会遇见她了。
然而，即便他逆天扭转制造这次相遇，她却依然对所有事情保持缄默。
她有摆不脱的出身，双手有洗不清血腥，可偏偏有一双异常澄澈清亮的眼睛，飞扬洒脱的气质，是这污浊凡尘间一缕无拘无束的清风。
她的看透和无谓，或许是他也不能及的。
“库，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就像，不是所有的相遇都有结局。”
*
登顶数千台阶是前人留下的。举头望去，根本看不到顶。脚下只有同样的道路再不断蔓延。
那时当地政府因为检修道路而封山，但这根本无法阻止两人。
一路果然一个游客都没有遇到。数千级石阶堆满落叶荒草，淹没了文明的痕迹。
有人说，只要没有人的存在，城市很快就会变成一片原野森林。
人类才是世界的细菌，城市则是地球的脓疮。
咖啡几乎没走几步就会稍稍停下，平复呼吸。越接近山顶，她的攀登速度越慢。
在特别陡峭的地方，库洛洛不着痕迹的扶持她，却不曾真正给过援手，也不曾催促。
他知道她骄傲任性，或许更是想看看——
她只要一息尚存，还能攀到怎样的境界？
于是，在没有他人的绝顶峭壁，两人缓缓拾阶而上。
此峰健骨竦桀，卓立地表，险峭雄奇，气势博大，在群峰中，最为雄伟壮丽。
走到登顶的必经之处，一处奇险之地。
自古此峰云水相隔，只凭这段石梁相连。
形颇似出没于波涛之中的鱼背，故名。
此石梁长10余米，宽仅1米，两侧千仞悬崖，深邃莫测。
如果堕下，定当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咖啡当先而行，库洛洛缓步而跟上。
当两人都身处绝壁石梁之上时，库洛洛突然在她身后开口。
“菲，你到底，对我下了什么约束？”
他话里的森冷，像是一层冰雾向四周扩散出去，瞬间抵达8米之外的咖啡背后。
她身形一顿，就仿佛和周围蓦然都凝固冻结了一样。
过了半响，咖啡缓缓挪动身体，于仅一米宽的石梁上旋身面对他。
此时，大雾弥漫山顶，遮蔽悬崖。
那段石梁被云雾包裹，像极出没在天界的鲫鱼背脊一样。
两人相隔十步之遥，就仿佛身在仙境一般。
好似堕下也只会跌落在云层之上，最富欺骗的陷阱。
就像，在这天外仙山般的所在，在她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忽略两人的立场相依，可是他日离去，他们，……终究不是同伴呵。
库洛洛暗墨般的眸子深深凝望她。就仿佛眸光可以穿透雾气一般。
咖啡面容像是冰雪雕琢而成，不染凡尘气息，清冷的回望。
“你对我，究竟下了什么约束？”
咖啡微微仰头，闭了下眼睛，随即轻笑。她那样的笑容，总让人好奇在那绝世风姿下，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心思。
突然，她嫣然，“约束我不会告诉你，但解除的方法也不是没有。”
她转身，身子轻飘飘的已经准备离开那石梁。
这是一阵疾风刮过，她一个恍惚，库洛洛已经从她身后急掠而至。
气流让她的秀发微扬，还未完全落定，库洛洛已经正正落在她面前了。
“说。”
只一个字却带一丝霸气，令人无法拒不回答，目光炯炯射向她，锐利得似可将云雾中的她看得一清二楚。
咖啡眸光千变，“自然是一个让你根本无法解除的方法。”
库洛洛不语，只是看着她。
咖啡微微勾唇，流露无邪与莫测，“就是对我说出那三个你永远不会说的字呀。”
库洛洛望着她诡计得逞的样子，几乎可以看见一条艳丽的狐狸尾巴在那里摆来摆去。
——被人小瞧了。
他声色不动，薄唇轻启。
“我……你……”
咖啡瞪大眼睛看他，看他气定神闲，出人意表的话，还有那该死的平静语气。
——可恶，可恶至极！！
他怎么能用那么混蛋的平静而丝毫不带感情的语气说这句话呢？
“你去死！什么我啊你的，你敢说出来我就废了你！！”咖啡跳上前去，伸手想要把他推下石梁。
库洛洛手下极快的握住她的双腕，这样，如果他堕落悬崖，她也无可避免的会跟着下去。所以，只要她停下，他也就会没事。
然而，咖啡不仅念力全失，伤势颇重，已经没有了以前的身手。库洛洛那一拽，让她收势不及，眼见两人就要一同坠落深渊。
库洛洛右脚点地，身子借力弹起，落在身后的峭壁上。
咖啡惊魂稍定。
“这样就能解除？”库洛洛没觉得身上有任何异变，虽然下约束的时候他也没任何感觉。
咖啡的笑愈发无邪却魅惑，“怎么会有这么蠢的方法？”
库洛洛凝视她，“骗我说这句话有意义么？”
咖啡语调轻快，身体就好象飞了起来，轻飘飘的下了峭壁，来到石洞前回眸——
“我就是高兴呀。”
*
那海拔1860米的绝顶，白云轻环绕，人烟绝迹峭崖，清风阵阵徐拂，在那孤崖的岩壁上有两道身形。
那里的锁链上也有同心锁，还有不少人在石壁上写字。
咖啡摇头，“到哪里都尿地盘，证明自己曾经到过这里，以为这样便能征服一起。”
库洛洛同感，“人类真是最最渴望权势的动物。”
手指轻抚岩壁，咖啡想了想，向库洛洛道，“匕首借我一用。”
库洛洛毫不迟疑抽出『死神之眼』，递给她。
她看也不看令世人惊叹的绝世兵器，只是抽出锋锐刀身，在一块大石上刻画起来。『死神之眼』何其锋锐，刀锋在石上回转，流畅仿佛宣纸走笔一般。
库洛洛踱去一看。
她用一种早就失传的亚美拉文字写了一段。
那种文字，当世能研读懂的，不会超过5人。
上书——
和kafe·krutch于X年X月X日X时，在此地决定不永结同心。
库洛洛看完，看向她。
她笑意盈盈，似乎在说，本来就是你的主意，签字画押吧。
库洛洛接过匕首，手起刀落，刷刷两下，在咖啡的名字前的空白处添上自己的名字。
千万年后，或许这一带地壳变动，山体沉入湖海中。
这曾经冠绝天下的山峦或被海水覆盖。
说不定会有人潜入深海，发现石壁上这段失传文字。
若能研读懂它，便会发现，原来是数千年前，有两人自山顶绝壁上留下的『不永结同心』的誓约。
……
“虽无人，却到处都有人迹。”咖啡的口气不无遗憾。
库洛洛伸手揽过她，脚下一点，带着咖啡站到最高的一处石头上，那里地势危险，石壁陡峭，显然没人到过。
由于雾气太重，伸指就能触摸到云层，仿佛天地间只有这处孤峰伫立，上面只有他们二人。
“天气如果好点该多好。”咖啡轻声道。
能欣赏到云涌奇景，却错过了百丈深崖。
“看。”库洛洛指过去。
咖啡顺过去一看，只见下面有一处云雾散开了一条缝，隐隐可见下面的翠绿农庄。
“我的天。”咖啡忍不住低呼。
库洛洛心中也同样震撼。
道路几乎看不见，仅能看一块块小小的农田。
人间，此刻距离他们那么的遥远，那么的不可及。
他们就像站在天上俯视世间。
所有的前尘往事都能瞬间被丢诸脑后了。
咖啡掉转头回望，秀发在风中飞舞，容频清妍，双瞳发出光芒让人不敢逼视。
“那么，团长大人，此时此刻，你要不要……”
她的语调柔媚而有着不易察觉的挑逗，一根纤细的食指抵在粉唇上，舌尖隐隐。
“要不要在这块你未征服的土地上，也加印盖个章？”
以男人的劣根性而言，不管是否需要，总是喜欢掠夺美好的东西据为己有就是了。
库洛洛凝视她的双眼。
目光相遇，皆是平静坦然。
仿佛是一个静谧无痕的湖泊，一个恬然慵懒的夏空，隔着时空静静相对，空灵纯净得能映出对方的一切。
然后，他左臂一伸，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右手穿过她的秀发，扶住她的玉颈。
稍稍加力，他们之间的距离瞬间消失。
后颈微痛，这男人对她一向很舍得用力。
咖啡苦笑，在他唇前喃喃低语，彷佛无心的撩拨，如兰的气却无误地逸入他唇缝，“这样也好，抓紧我，免得我飘到无影无踪的地方，让你再也找不到，那时你就会后悔当初放手的太轻易了……”
他们额头相贴，瞳孔映出彼此，气息交融，甚至可以听见心跳。
他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很轻，就好象蝴蝶轻轻振动翅膀一般。
不知不觉间，他的动作也小心翼翼起来。
仿佛她随时都会在山顶化作一阵风飘走般。
清风拂开她脸上秀发，那如雪花般澄明的脸庞现在也仿佛雪片般脆弱，曾经灼然的眸子却黯然的看着他，眼眸深处隐藏着一丝哀愁，那样深幽而魅惑，似乎有无数的话藏在其中，又似什么都没有的空明。
她微微一笑，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合拢时，像是羽毛刷过他的肌肤。
他的薄唇也慢慢贴近那双一直诱惑着他的粉唇。
……
突然，她的头垂了下去。
然后她身体的全副重量完全放在他的右臂之上。
怎么了？
他有瞬间的茫然，身体姿态维持不动。
怀里的人为什么突然悄无声息。
他疑惑的低头审视她的表情。
她脸色沉静，呼吸均匀，气息平伏。
——她竟然累的睡着了？？
库洛洛竟然有片刻的怔忡。
只好苦笑着把她抱下大石。
立在绝顶上，他继续抱着她站在那里有些无措。
后山比前山更加陡峭。如果他念力尚在，定能负她下山。
然而现在，他除了等她睡醒，竟然别无他法。
“你这家伙，该不会是偷懒不想下山吧？”他好笑的看着那张孩子似的睡颜。
没有回应，她像是因为上山耗费太多体力，已经完全睡沉了。
背靠大石，他坐在那边时而看书，时而临风眺望。
她坐在旁边，螓首一直枕着他的肩膀，睡得很沉。
风起云涌，光影变幻。
天地之间仿佛只有孤独的他陪着沉睡的她自开天辟地伊始枯坐到沧海桑田尽头。
后来，他孤身远去万里，回首前尘，终于幡然醒悟——
那日在绝顶上，两人之间那未果的吻，便是这场有始无终的相遇的最好印证。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06章 时间尽头 上卷 章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