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魔颜》青曼

3、白羽殿（上）

　　十五的夜晚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而坐落在东街的鼎玉府，便是花雨城城主白桠天的府邸。
　　“小姐回来了！”
　　一个白衣女子刚跨进府邸的门槛，就有一个人影从花丛里跳出。
　　“呃……嗯？”白衣女子被惊了一下。
　　“琴儿等小姐和少爷好半天了，咦？怎么就小姐一人回府，少爷呢？”这个探头向门口张望的人正是鼎玉府千金白晓瞳的贴身侍女。
　　“呃！哥哥他还有点事情，我先回来了！”白晓瞳有些含糊的回答。
　　“哦！”侍女乖巧点头，紧接着说：“那小姐赶紧回房换件衣裳，老爷刚还派人叫你和少爷去趟正殿！”
　　“知道了！我这就去！”白晓瞳听闻便立即动身。但没走两步，便回过头对紧跟其后的侍女说：“琴儿，前面有些黑，你走前面带路！”
　　侍女一听，捂嘴笑笑，道：“小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怕黑！”说罢便走到白衣女子前头带路。
　　闺房内，淡淡的香薰包裹着此刻正对镜梳妆的女子。
　　女子褪去了一身白衣，换了一件粉色纱裙。
　　“琴儿觉得小姐还是穿带颜色的衣裙漂亮，老穿白色的，太素了！”侍女一边比划着发饰，一边笑盈盈的赞美镜子里略施粉黛的白晓瞳。
　　“是么？”听闻夸赞之后，白晓瞳冲镜子里的自己鼓了鼓嘴。
　　“看来小姐今天心情很好啊？”
　　“为何这样说？”
　　“因为琴儿从没见过小姐这样！”
　　“哪样？”
　　“就是刚刚小姐扮鬼脸啊！琴儿今天可是第一次见呢！所以觉得是不是小姐心情好，才会这样。”
　　“我以前心情都很差么？”白晓瞳侧脸疑问。
　　“不是！琴儿不是那个意思……琴儿只见过小姐对蓝少爷笑过，至于其他人……”琴儿欲言又止，似乎在介意什么。
　　白晓瞳听后并没有立即追问下去，而是淡淡的说了句，“我们去正殿，别让爹等急了。”
　　琴儿乖巧的点点头，搀扶着小姐出了房门。
　　鼎玉府正殿之中，一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坐于殿堂之上。而他身下的座椅乃纯金打造，扶手两边雕刻的羽翼图纹，凸显出此人尊贵无比的身份。
　　“荒唐，简直一派胡言！”
　　中年男子此刻脸色深沉，怒视殿下单漆下跪之人。
　　这个中年人便是花雨城的城主——白桠天。
　　恰巧这一幕被正殿门外的主仆两人撞见。
　　“小姐，我们要现在进去么？我看老爷似乎在发火。”侍女琴儿伏在白晓瞳耳边悄声说道。
　　“当然不进去了，先听听爹为何事动怒再说，过来过来！”白晓瞳眼珠一转，示意琴儿和她一起躲在离白桠天座椅最近的一个窗户底下。
　　殿内此时气氛颇为凝重。
　　“鬼娘，你说的这些可有凭证？我白桠天作为花雨城城主，就有义务和责任保护城中子民的安全，你最好调查清楚再说。”
　　“回禀城主，鬼娘说的千真万确，若日后查出有半分虚言，任凭城主发落。”此时跪在正殿之中的女人双手抱拳，言语恳切的望着羽翼金座上的白桠天。
　　这个女人骨瘦如柴，眼窝深凹，黑眼球居然占据了整个瞳孔。顺着她那双干枯的手指望去，长而弯曲的指甲呈现黑色。
　　距离女人两侧分别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白发老翁，一个是碧眼的金发男子。
　　白桠天眉头深锁，眼神转向另一侧。
　　“御老夫，你能否给我算算，到底是否有鬼娘口中的妖星转世？而这个妖星又是谁？”
　　“老夫遵命，请城主稍等片刻！”
　　只见接受命令之人上前一步，走到跪在殿中的鬼娘身旁。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
　　此人白发苍苍，看上去已经年过花甲，而他正是栖厥大陆唯一能够通灵和预知未来的奇人。
　　被打开的锦盒之内盛有一只看上去像发簪的物体。而此物体就是御老夫通灵所用的圣物——灵簪。
　　一个椭圆型带有凹槽的簪头连接着细细的簪身。老人微微颤抖着手拿起盒中圣物，对身旁女子道了句：“鬼娘，老夫要取你一滴血。”
　　鬼娘听后点点头，用自己黑而卷曲的指甲在指尖轻轻一划，将一滴暗红色的血液滴进圣物那椭圆型的凹槽内。
　　随后，白桠天和碧眼男子也各捐献出一滴血。
　　紧接着，御老夫将盛有鬼娘血液的灵簪举过头顶，同时挥起另一只手，将两只手指立于眉心处。
　　老人嘴里低声念着咒语，将举过头顶的灵簪瞬间笔直的插入头顶，继而迅速将手移到眉心处，与另外两只手指正反贴合。
　　如此的触目惊心另在窗外窥探已久的白晓瞳瞪圆了双眼，大气不敢喘一下，深怕错过下一幕的精彩。
　　只见御老夫原本浑浊的眼球突然大放光彩，两只贴合的手指缓缓在眉心处分开，指尖分离之际，老人大喝一声：“天眼开！”
　　一道白光猛然从老人眉心水平射出，在他身前扩散成一面半透明的光墙，而光墙之内居然有灵动的画面出现。
　　“光墙内会出现日后妖星的模样，请城主看仔细了！”御老夫提醒白桠天注意光墙之内闪现的每一个景象。
　　因为此通灵之术，天眼一开，施术者本人处于完全看不见的状态，而除他之外其余献血之人都能看见。
　　这也就是为什么通灵者拥有通晓天地的本领，却依然只能做大地苍茫中平凡的一粒尘埃。
　　经御老夫着重提醒，窗外窥探的白晓瞳此刻也伸长了脖子，凝望殿内那一面神奇的光墙。
　　此时光墙之上，先是呈现出一片茂密的树林，随后变成涓涓流淌的溪水，继而开始出现几个模糊的身影。
　　“城主，这几个是？”
　　这时，另一旁迟迟未出声的碧眼金发的男子忽然出声，且神色惊讶。
　　不等碧眼男子说完，白桠天立即做了一个让该男子住口的手势，继而瞪大了眼睛看着光墙内的影像。
　　光墙内逐渐清晰的人影让白桠天大吃一惊。
　　一共有四个人，其中三个他都再熟悉不过。那便是他的儿子白净一、女儿白晓瞳、还有他的义子蓝鹰，至于蓝鹰身旁的女孩，白桠天看了又看，确无半点印象。
　　“琴儿，你能看见么？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此时白晓瞳光是看见殿内的一股气流形成的光墙，至于御老夫口中的影像却丝毫未见。
　　琴儿摇摇头。
　　白晓瞳叹了口气，有一些不甘心。
　　“御老夫，画面之中一共四个人，到底哪一个才是日后祸乱的妖星？”先前跪着的鬼娘缓缓站起身，询问道。
　　御老夫收起天目，拔出头顶的灵簪，小心放回锦盒内。他的脸色稍显疲惫，脸上的皱纹仿佛又多增了几道。
　　“恕老夫能力有限，只能帮城主到这里了！那四人之中究竟谁才是日后真正的妖星转世，老夫也参详不透！”御老夫惭愧的摇摇头。
　　“御老夫莫须自责，如今总算有些头绪，总好比大海捞针的强！”白桠天见御老夫脸色稍显难堪，立即宽慰了几句。毕竟御老夫年事已高，加上通灵之术需要强大的灵力，显然他的能力已大不如从前。
　　“今日之事，只有我们四人知晓。若稍有不逮走漏了风声，恐怕觊觎我城池已久的那个人会借机生事。以那个人狠毒的形式作风，就怕到时候我城内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白桠天说完，眼神之中透出难以捉摸的目光。
　　“请城主放心，我等必定守口如瓶！”殿下三人齐刷刷地向白桠天起誓。
　　“城主，既然现在有了目标，那接下来要怎么做？”碧眼男子询问。
　　“刚才画面中那个女孩的容貌大家已经看清，接下来就由鬼娘将她暗地捉拿，之后不用我说，九影你也该知道怎么做了吧？”白桠天应声望向碧眼男子，意味深长。
　　碧眼男子微微点头，回答：“九影定当不辱使命！助城主铲除妖星！保护城中百姓平安！”
　　“好！”白桠天一掌拍在金座扶手上，沉重的脸色终于稍显舒展。
　　“等等！”鬼娘突然打断，乌黑的眼球突现一道光亮。
　　只见她那干枯的手指微微一动，仿若指尖连接透明引线一般从她宽松的黑袍之中拽出一个不足一尺的木偶。
　　不！说是木偶，但它的头和关节却能如同真人一般自由活动。
　　“城主，阿离刚才一直在我怀中打哆嗦。它向来对邪魔之物非常敏感，我知道它开始兴奋了。以往帮花雨城周边去除妖灵的时候，它总会有特别的反映，但都不及这次强烈。阿离从未说过话，当它破天荒开口告诉我这个秘密的时候，必定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所以……城主，仅凭九影和我的能力只怕日后不足以对付这个横空出世的妖星……”
　　鬼娘将地上兴奋打转的木偶抱于怀中，如同疼惜婴儿一般抚摸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