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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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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柯劭的别墅里正放着钢琴曲《梦中的婚礼》,他抱着抱抱盘腿坐在地板上,握着它的前肢轻轻拍掌:“七周年快乐!”他的面前是一个七层高的抹茶蛋糕,看起来极像一颗圣诞树,看着看着,他不由得想起有一次圣诞节向祝理表白时的情境。那晚,他约祝理去泰晤士河畔踏桥赏雪,约定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可祝理一练功就忘了时间,从剧团出来时已经是午夜十一点,寒风一吹她就打了个哆嗦,想着这么晚了柯劭一定回家去了,便步行回宿舍。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在敲门,迷迷糊糊起床去开门,见到的却是柯劭,准确来说是冻得唇齿打架的他。一见她,他就松了一口气,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有些后怕道:“还好你没事。”到点了祝理还没来,他心想她可能还在练功室,再等等吧,这一等就是两小时,他有些急了,生怕祝理是在来的路上出了意外,给她打电话提示已关机,忙用尽各种方法联系上她的舞伴,被告知她已经回了宿舍,这会儿见到她安然无恙,紧悬的心才骤然放下。
柯劭的身体凉如冰块,冻的祝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忙抗议道;“快放开我,好冷。”
柯劭怕冻着她,赶紧放开,随着她进屋,搓了搓冻得发木的双手:“快穿件厚衣服跟我出去。”
祝理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这么晚了我不想出去。”
“去吧,我给你准备了一个surprise,你一定会喜欢的。”
祝理很想拒绝,但看柯劭鼻子冻得通红,身上的衣服也几乎被雪花浸湿,脸上又满是希冀,只得点头答应。
到了大本钟附近时,刚好敲响午夜一点的钟声,柯劭牵着她走到一片空地,指着一处让她看,地上有520个小心形雪球摆放的一个大心形,全是他徒手捏的,从下午两点一直捏到晚上九点半。
祝理蹲下身,捡起一个小雪球,才不过握了一会儿便冷的直发颤,柯劭又是抱着怎么的心情捏成520个的,鼻头有些发酸:“你傻吗?”
“不敢傻,傻了你就更不会爱我了。”柯劭把祝理拉起来,指着大本钟:“现在是凌晨一点三分十四秒,我在这里起誓,柯劭会爱祝理一生一世。”说完就揽住她的腰,吻了上去,祝理想推开他,柯劭却不放手,唇舌纠缠着还不忘对她说话:“你逃不掉的,乖乖跟着我进围城吧。”
一个来电瞬间将柯劭从回忆中招回来,找到手机一看,是陆颂打来的。
“今晚怎么没找我喝个一醉方休,你媳妇儿在身边?”
柯劭苦笑道:“哪还有什么媳妇儿,我忘了给你说,我和她已经离婚了。”
“真的?”陆颂的声音里饱含着欣喜,笑道:“这么做才是对的,我老早就想劝你离婚,可你就是舍不得,你这会儿在哪呢,要不要出来,哥们给你找几个身材超级棒的小妞儿陪你玩儿。”
“算了吧,今儿我没兴趣。”
“怎么着,还对她念念不忘呢。我说句老实话,Icy除了那张脸还算过得去之外,其余地方没一个优点,要胸没胸要臀要臀,性子还怪的离谱,我还真不知道你究竟看上了她哪一点。”
“你能别评判我的女人吗?她好不好是我的事,这不劳你费心。”他知道陆颂是为了他好,可也不能说祝理的不是,声音不由得提高,略带不悦。
陆颂打了个哈哈:“行行行,算我多嘴。为了庆祝你脱离苦海,哥们改天亲自给你举办一场盛宴,各种美妞都给你找来,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得了,你有这功夫的话还不如找个靠谱的女人结婚呢,你妈妈都快为你操碎心了。”
“你还真别提这茬,想我陆颂是何等的风流不羁,居然被安排去相亲,真是丢脸至极,最关键的是老太太亲自坐镇,我不去还不行。”末了还重重叹了口气。
若是往常,柯劭还有闲情逸致和他斗几句嘴,今儿却是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给陆颂说了一句好自为之之后便挂了电话,抱着抱抱走到窗边,看窗外满天繁星,心里却满是空荡荡的,拉上窗帘打算回房睡觉,却不其然看见在楼下徘徊的身影。
祝理并没有登机,却是成功的把迟修打发走了,在机场外招停了一辆车,司机问她要去哪,她却迟疑了,只说随便转转,司机有些为难,祝理便说带她去C市著名的景点吧。
一整个下午她都坐在出租车上,直到司机说车子没油了需要去加油站时才把她放下下,祝理在苏格拉广场上找了个位置坐下,广场上有放风筝的老人,有跳交谊舞的老年方队,有谈情说爱的小情侣,也有奔跑嬉戏的儿童,他们似乎都很快乐,可这快乐不能传染给祝理,他们的狂欢只能更显她一个人的孤单,她只能像个雕塑一般看着广场中央的喷泉不停的喷洒心形水雾。
今天是他们结婚七周年纪念日呢,记得他们第一年的结婚纪念日,柯劭亲自做了粤菜等她共进晚餐,可她那晚有事耽搁了,回家得很晚,回去时柯劭已经等得趴在桌上睡着了。她轻轻趴在他的身上,吻着他的侧脸轻语道:“阿劭,我回来了。”
柯劭从睡梦中醒来,脸上写满了不开心三字,祝理放下包,拿起刀叉笑道:“我尝尝,我相信味道一定很棒。”
他拿过她的刀叉,收拾桌面道:“别吃了,都已经凉了,会吃坏肚子的。”
“生气了?我知道是我不对,明年,等明年我一定好好陪你。”
第二年,他们约好去关岛的情人崖度假,柯劭还特地提前一天去做好安排,可祝理却打电话给他说临时有事去不了了,因为她们团有一个女孩扭了脚,她得替她上台,他当时握着刚买的一对情人锁,直恨不得俯身跳下情人崖。
第三年,他不在家等她,也不在景区等她,他就站在她们剧团的门口等她,不信还不能和她过二人世界,可等到半夜也不见她出门,打电话问她,她惊讶的说:“你在那等我做什么,我现在在曼切斯特啊。”
柯劭忍不住发火:“你什么时候去那的,怎么没和我说。”
“下午四点出发的,因为行程很急,我们在车上都还在商量舞步,所以忘了给你说了。”
“宝宝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是礼拜三,有什么不对吗?”
“算了,你休息吧,我回去了。”孤清的夜晚,柯劭一个人在大街上走了许久,直到累极才回到黑漆漆的家。
第四年,他回国了,结婚纪念日那天,他没有主动提及,而她早忙的忘记了,直到收到他寄去的芭蕾舞鞋,她才打电话过来道歉。
第五年,她依然忘记,他送去了一只博美犬陪她,希望狗狗能无时无刻的提醒她,她应该留些时间惦记某个人某些事。
第六年,他倦怠了,拉着陆颂喝酒到天明。
第七年,她终于记起来了,可是已经晚了。
不知不觉中,她居然走到一个钻戒柜台,等她套上女戒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服务员的脸上是标准的亲切笑容,“小姐是要买对戒吗?那请问您先生的手指尺寸是多大,我给您选个号。”
祝理愣住了,她离开广场后想做什么来着,好像是要去格宇家接抱抱,可路过百货大楼时却被戒指的巨幅广告吸引住了,她居然想买戒指,柯劭不会再用芭蕾舞鞋来圈住她的灵魂,她便想用戒指去拴住他的心么?
服务员取出一排钻戒让她慢慢挑选,送上一杯蓝山咖啡后,含笑道:“您先生怎么没陪你一起来买戒指呢,一般来说,单人来买戒指的话一定是男士,买来都是用于求婚的。”
“求婚?”祝理喃喃念着这个词,若是她捧着戒指去向柯劭求婚,他应该会答应吧?一想到这里心情顿时好转,在服务员的介绍下,她买了专柜里最贵的一对戒指,出了商场时,外面已经漆黑一片,打车到柯劭的别墅后,她却有些犹豫了,那种心情就好比近乡情怯,刚才只一股脑儿想着和柯劭复合,这会儿到地方了才记起柯劭是和张兮同住的,她作为前妻好像不应该打扰他的生活。
别墅外的路灯突然被打开,晃的祝理赶紧捂上眼睛。
柯劭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脚上汲着一双拖鞋,单手抱着抱抱,另一只手顺着它的毛发,通身给人一种温暖闲适的感觉,可他的心情却并不轻松,“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祝理抬起头,拿开遮住眼睛的手,神情有些无措,正好抱抱见到她兴奋的直在柯劭的怀里乱动,伸手把它接过来道:“来接它的。”这完全是见机说谎,她根本就不知道抱抱在柯劭这里。
柯劭皱眉:“怎么挑了这么个时候来接,来了也不给我打电话,就在这傻站着。”以往他们在伦敦时,无论祝理多晚出剧团,他都要去接她,女人走夜路总是让人不放心的,更何况漂亮女人。
祝理顺口就答:“这不是怕打扰到你吗。”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来这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抬杠。
柯劭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转身往大门方向走去:“就我一个人,进来吧。”
祝理愣了片刻,最终还是一手抱抱抱,一手提着箱子跟在他身后进屋。
一进门她就踟蹰不前了,这个家她总共住了不到三天,对于布局不算牢记在心,但也知道绝不是现在这幅模样,她不喜欢粉红色窗帘,不喜欢米白色墙纸壁纸,不喜欢拼块地毯,不喜欢蔚蓝色的家具...而这一切柯劭都是知道的,他曾说得给她建一座水晶宫,里面是光可鉴人的墙面地面,能照出她的影子,确保她随时保持优雅的仪态,大厅里面一定要有一架黑色三脚架钢琴。而现在她视线所及的是一个嵌入式水族箱,里面五彩斑斓的鱼直晃得她眼晕。
柯劭没发现她的异样,拿出一双自己的拖鞋走过来:“没找到新的,你就暂时先穿我的吧。”
祝理一动不动,直盯着水族箱,抱抱挣扎着从她身上跳下去,跑到水族箱面前,张着嘴又想吃箱里的鱼又想和它们一起玩。
她抬眼打量这栋别墅,已经将她生活过的痕迹完全抹除,如果不是柯劭和抱抱在这里,她会以为走错了地方。原来一切都不一样了,所谓人走茶凉,物是人非也不过如此,更何况还是物非人亦非。
抱抱不停的在水族箱面前打滚,博美犬本就爱掉毛,这会儿一调皮少不得弄脏地面,祝理喊道:“抱抱快过来,别弄脏了别人的地方。”
柯劭又是无奈又是气馁:“你这说的什么话。”
“心里话。”抱抱听话的跑回来,祝理弯下腰抱它抱起来,顺着它的毛发笑道:“房子都翻新了,是快要结婚了吧,恭喜啊。”
“你...”柯劭被她的风凉话一刺激,顺口就回:“是打算结婚,而且我把婚期定在我生日那天,等明年我35岁,也就是爸爸了。”见祝理一脸寒冰,又说道:“我结婚那天,你可记得来捧场。”
祝理咬牙切齿回道:“来,我一定来,而且我还会送你一份大礼。”用余光狠狠扫视他,而柯劭也是一脸怒气的瞪着她,四眼相对,没有缠绵,只有怒放的火花,时间好像就此定格,他们就这样怒视着彼此,谁也不肯先移开眼,好像谁先收回目光谁就输了。
抱抱突然‘汪’了一声,他们同时低下头看着它,可眼皮一往下,他们就不约而同的湿了脸颊,可他们只当长时间不眨眼眼睛泛酸而已,怎么可能是因为心痛。
祝理拖着箱子抱着抱抱出门后,房门被风一吹自动关上,发出砰的一声,极像是东西破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