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尖上的温柔》林陈

18、第十八章

　　办公室所有女孩都围到靖雅身边，对她抱来的宠物狗爱不释手，这个好奇狗狗的年龄，那个问狗狗在哪里买的，靖雅对于诸如此内的问题一个也答不上，挥着手示意大家安静：“这狗狗是我男朋友的朋友寄放到他家里的，而他最近忙的不可开交，所以让我帮着养几天。”
　　一个女同事不停的抚着抱抱的毛发，“好可爱啊，我也想去买一只。”
　　另一个曾经养过狗的女同事说道：“这是博美犬，不贵的，几百就能买到，纯种的大概要两三千，而国内外那些知名犬舍里的那就贵了，动辄上万，据说还有要价上百万的呢。”
　　“呀，百万，岂不是比人还贵。”刚才说抱抱可爱的女同事忍不住吐舌说道：“那你说这只大概多少钱。”
　　女同事笑道：“这我可分辨不出来，得看它主人的腰包鼓不鼓。”
　　靖雅握住抱抱的前肢，笑道：“看不出来啊，你这小家伙本身也挺值钱的。”格宇并没有对她说这狗是谁的，但看他带回来的狗狗的玩具和衣服的品牌，她就能判断这狗的主人一定相当的喜欢它，而且还很有钱，不然谁闲着没事做给狗买件衣服都上千。
　　张兮走进办公室就发现掉在地上的狗毛，抱着胸沉声问道：“谁弄脏的？”
　　众人刷的一声都回头，这样也就把放在办公桌上的抱抱显现了出来，张兮的声音明显带着不悦：“这是谁带来的？不知道这是公共场所吗？”
　　女同事们都默不吭声回自己的位置，靖雅翻了个白眼凉凉道：“我带来的，怎么了？公司哪条哪款写了不准带宠物进来？”张兮无缘无故请假一月，公司里的人虽好奇，但也没有谁多事一问，倒是靖雅问过柯劭一次，柯劭只淡淡说张兮前段时间劳碌过度，身体有些不适，他给她一月的休假，靖雅不疑有他，但张兮假期休完后回到公司却似乎是变了一个样，对同事开始严格起来，大小事宜都要管上一管，俨然一副老板娘姿态，别人倒是服管，可靖雅却对于张兮意图凌驾她之上的态度不满，她能力再强也不过是个助理，凭什么管她这个设计总监。
　　张兮嗤笑道：“这需要明令禁止吗？我以为但凡有脑子的人都应该懂得。”
　　言外之意无非便是讽刺靖雅胸大无脑，她的怒气腾的冒了出来，将狗狗放到地上，走到张兮面前，她本比张兮高了一个头，气势当场就显了出来，“我就算是没脑子也比某些人把脑子用在不正经的地方要好！”说着还若有所指的瞥了一眼柯劭的办公室。
　　张兮爱慕柯劭，这在集团本就是未公开的秘密，这会儿被靖雅拉上明面，脸面哪里过得去，指着靖雅的鼻子就冲了上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正看热闹的同事看这架势，赶紧起身将她们隔开，生怕两人一言不和打了起来。
　　外面的吵闹声惊扰到柯劭，他正要出门一探究竟，手机却响了起来，没有任何备注，仅仅是一串数字，他却清楚的记得这是祝妈妈的号码。他的手机摔碎以后，张兮将他遗失的话号码找回来了七七八八，但是仅限于工作上联系的号码，他的亲属的号码她自然是找不到，服装厂出事后，他忙的没有时间给祝家二老打电话，又因为想和祝理离婚便把这事压了下去，这会儿他们是察觉有异了吧。
　　电话接通后，柯劭是一贯的亲昵口吻：“妈妈，好久没联络了，最近还好吗？”
　　“好，我和你爸爸都挺好。今天是你们结婚七周年纪念日，阿理有没有回来和你一起过？”
　　如果他们还没离婚，他一定会好好想想这个问题，但结果多半是他飞去伦敦找她或者忽略不过，而如今这个问题已是多余。听祝妈妈的口气就知道祝理还没把离婚这事给他们说，那就由他来开口吧，凡事总有个了断不是。
　　“妈妈，您或许还不知道吧，我和阿理已经离婚了。”他语气平淡的陈述这个既定事实。
　　祝妈妈哑然失声，半晌才一惊一乍道：“离婚？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阿理忙的冷落了你，没关系，我这就去教训她，非让她给你赔礼道歉不可。”
　　“不用了。我们的婚姻会出现问题，责任不全在她身上，其中也少不了我的原因。我想最根本的问题还是我们并不适合在一起。”柯劭的手指在玻璃上胡乱的画着圈圈，爱她吗？毫无疑问，合适吗？他不知。
　　祝妈妈苦口婆心道：“阿劭，你们都结婚七年了，这会儿给我说不适合，你觉得说得过去么？”思索了片刻又用商量的口吻说道：“这样吧，我去给阿理说，她要是不马上退役回C市，我们就和她断绝关系。”
　　柯劭赶紧说道：“完全没必要。”她还是最初的那个她，变的只是他。挫败的苦笑道：“你们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没坚守最初的承诺，是我负了她。”
　　“你就是什么事都纵容她，才导致她越发的无法无天。你先冷静冷静，不要把心思放在离婚上，我去找阿理要个说法。”
　　他已经很冷静了，自打离婚这个词闪现在他的脑海里后，他无时无刻不想着祝理会有怎么的反应，可等了近三个月她才回话，他已经等得心灰意冷，从最初的只是用离婚来吓吓她，到考虑是否真的要离婚，再到后来的不得不离婚，每一个阶段他都饱受煎熬，他没办法不回忆起给她打电话时冷冰冰的语音提示，以及坐在他们剧团的大门口等她出来时的失落。
　　外面的争吵声还在继续，间或夹杂着几声狗叫声，柯劭出去时，靖雅和张兮正吵得不可开交。
　　“你仗着自己能画几张手稿便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我那叫能画几张手稿吗？有能耐你去画啊，下个季度的品牌我就撒手不管，全权交给你，我看你能不能完成。”
　　“靖雅你别得意，你不要以为同心离了你，服装部就走不远。”
　　“我还就这么认为的。但是，同心离了你，Boss离了你，那是完全没影响，任何一个人，只要是活的，她就能取代你的位置。”
　　这话直戳张兮的软肋，同心不是非她不可，柯劭也不是非她不可，气得直接红了眼眶。想要说些什么话来反驳，却见柯劭正抱着狗在检查它的身体，小心呵护的模样让她眼前一痛。
　　抱抱起初还有些怕柯劭，但在他熟悉的抚摸下柔顺的像只小兔子，伸出舌头添他的脖子，柯劭痒的直笑，“小东西，谁带你来的？”抬眼扫视四周却不见祝理的身影。
　　靖雅举手道：“我带来的。”
　　“哦？你该不会以小狗作为下个季度的服装主题吧？”柯劭故意热络办公室压抑的气氛。
　　众人一听都忍俊不禁起来，靖雅却是定住了一瞬，一拍掌道：“这个主意不错。”说完便飞也似的跑回自己的办公室，咚的一声关上门。
　　柯劭知道靖雅这是灵感来了，扬声对办公室的同事道：“看来今年的世界动物日那段时日，我们会推出一款以宠物为主题的服装设计，大家要配合靖总监的工作，在她设计时不要打扰到她。”
　　众人异口同声回道：“是。”
　　“那好，大家各忙各的吧。”柯劭抱着狗狗回办公室，张兮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门一关上，不待柯劭说话，张兮就说道：“我对狗毛过敏。”刚才时还只是觉得这只狗很熟悉，这会儿一见柯劭对它的亲昵之态便百分之百的确定这是祝理的那只狗，不管祝理基于什么心理把狗送到公司来，她都要把它扫地出门，决不允许祝理亦或是一只狗打扰到他们的生活。
　　柯劭握着抱抱的前肢逗它玩，头也不回的回道：“那你这段时间就回自己家住，阿理脚受了伤在住院，那里不能养宠物，别人养着抱抱我不放心。”张兮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原来在他的心中她还不如祝理养的一条狗，努力调息气息才不至于对他发火，“那好，我暂时回家住。”
　　柯劭瞥了一眼张兮负气而出的背影，眼里有几分不满。她人流后他本对她是满心的愧疚，想着要弥补她，可她不应该得陇望蜀，那晚他提前回家，想着她近日休息的不是很好，便压低脚步免得吵着她，轻轻扭开卧室的门时，却看见她在剪祝理的照片。那些照片是他最珍贵的珍藏，每一张背后都亲笔写有时间地点以及他当时的心情。可此刻却被张兮无情的剪了，登时便冲上去抢过她的剪刀扔在一旁，大发脾气道：“别说你现在只是我的挂名女友，就算你是我老婆，是我孩子的妈，你也没资格剪阿理的照片。”
　　张兮被吼得委屈的不行，眼眶红道：“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你还留着她的照片做什么。”
　　“离了又怎样？离了我就该忘记过去的十年？你去睡客房，立马去，没我的允许不准再碰我的东西。”伸手捡起被剪碎的照片，心疼的一抽一抽的，幸好他来的及时，张兮才剪了几张，可她剪的正好是他最宝贝的那几张，比如祝理靠在椅背上睡觉那张，那是格安的婚礼后他们一起回伦敦，她很累又不想和他说话，所以飞机起飞后她就开始睡觉，他坐在她的旁边撑着下巴看她，忍不住用相机偷偷拍下她的睡颜，可是相机的快门声太大把她给吵醒了，她不悦的看了他一眼，而后翻身背对他。那张照片的背后他写道：第一次看你的睡颜，很美很恬静，想看一辈子。
　　另一张他笑的很开心而祝理却拉着一张脸的是他们第一次合影。那是他24岁生日，他想单独和她过生日，好说歹说才说服她跟着他开车去半山腰看星星，天黑后他开始给她讲鬼故事，祝理不算胆小，但也经不起他故弄玄虚还时不时大喝一声拍拍她的肩，他如愿的把她吓的缩进他怀里，按下快门的那一刻，他不禁哈哈大笑。那次他在照片背后下笔时笔触非常轻快：第一次抱你，第一次合影，第一次陪我过生日，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还有张祝理穿白衬衣红裙子的照片，她去德国表演，他也跟着去，新天鹅城堡里的小暖房里，他第一次向她求婚，被拒。他趁她不注意，拍了一张她欣赏人工钟乳石洞的照片，洗出后在照片背后写道：你今天的心情明明很不错，为什么要拒绝我的求婚？
　　...
　　还有她在病床上打点滴的那张，那时他们刚结婚三个月，祝理的胃口很不好，时不时伴有呕吐，他以为她怀孕了高兴的直抱着她转圈圈，结果去医院一检查，原来是她饮食不调得了胃炎。她在医院挂了一个礼拜的点滴，他便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在医院陪她，她睡着后，他握住她的手给她拍了一张，写道：只要你健康，不要孩子也无所谓，尽管我非常希望两全其美。
　　这些照片蕴藏了他过去的的酸甜苦笑，可如今通通变成了碎片，如同他与祝理的婚姻，他一时恍惚了，他明明那么爱她，拼了命也想得到她，如今为什么要把她拱手往外推。抱抱舔着他的手心，湿湿痒痒，低头看着它，见它身上背着胸抱式背带，这不像是祝理的作风，她一向不会给抱抱带什么铃铛项圈，最多天气冷时给它套件衣服，而这背带的风格别出心裁，一看就知道是出自靖雅的手笔，不过祝理怎么会和靖雅相熟到让她帮着照顾抱抱的地步？
　　抱着抱抱去敲靖雅办公室的房门时，惯性的不被理睬，招来文员用钥匙打开办公室门，见靖雅坐在地上，单手扶着画板正笔走龙蛇。本不想打扰她的灵感，但是他有太多的好奇，问道：“我的狗狗怎么会是你在照顾？”
　　靖雅随口把刚才对同事的回话又说了一遍：“这狗狗是我男朋友的朋友寄放到他家里的，而他最近忙的不可开交，所以让我帮着养几天。”愣了一瞬，奇道：“你的狗？你和我男朋友认识？”
　　柯劭也觉得有些奇怪：“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格宇。”
　　“哦，原来是他，如此一来我倒不好奇狗为什么会在你这。”可格宇若是和靖雅在一起了，她怎么办呢？柯劭少不得又要担心起来。他和格宇打了一架后，脸上又是淤青又是红肿，若这幅样子出现在下属面前未免有些失仪，于是有一星期没到公司上班。他知道她在医院，忍不住偷偷去看她，经常看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木椅上发呆，他的心里是很舍不得的，可他们明明才说好互不打扰，若贸贸然的出现在她面前，她该烦他的吧。本以为格宇会照顾好她，可现在看来他得重新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