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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以风为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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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弥岁和先生正品着香茗谈笑甚欢,旁人看过去霎时以为这两人是久别重逢的故交呢。听丫头来报奉青到了,弥岁笑着为奉青引荐先生。
奉青冷不丁地觑了一眼那位长相平平还一脸病态的先生。只觉得,甚是恶心到他心坎里了。他默默走过去,似是将那个活生生的人当做了空气。奉青气道:“好好的找什么先生!”
弥岁笑着抚摸他黑亮的发丝,摇摇头。他一拱手:“还请先生见谅幼子的无礼。”
那位先生还算客气,连连还礼说:“大人的公子生的好生俊俏,以后定会是名惊一方。”
奉青冷冷一笑,便是当对先生夸赞的还礼。弥岁处在二人其间略显尴尬,心里暗暗不解,奉青这是生的哪门子无名火。他招来丫头,无奈道:“带先生与公子去书房罢。”
丫头长得水灵俏丽,一看便是让人赏心悦目之类,更妙是这丫头察言观色称上一绝!丫头盈盈笑笑,音色悦耳恍若珠落玉盘,“大人何不先让先生与小公子熟络熟络感情呢。哎,大人莫怪婢子多嘴,您让小公子这副不情愿的嘴脸是摆给先生看呢?”
年轻的先生霎时红透了脸,忙辩解道:“没没有的事……”
弥岁经丫头点醒,也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之处,便想着中间好人做到底,免得奉青一气生出个什么好歹来。他莞尔道:“那请先生在府上留宿一晚,可好?”
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就是往祖籍上数十辈也还是默默无名的教书先生,哪有什么脸面子让别人说一句请呢。先生脸皮薄啊脸皮薄,“啊,那叨扰了。”
当晚,晚膳用的可谓是明里和谐,暗里硝烟。弥岁仍是夹在两人中间充好人,他不免暗自庆幸教书先生的大度海涵,要是换做有些心高气傲的肯定是二话不说摔门走人了吧。
几个丫头在一旁说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叹有趣。
深夜,先生早早就在客房里睡下了。满院人又只剩弥岁和奉青两人不眠。
那漫天乌云也似直到他俩夜里难寐,十分得心的悄悄散开,露出一抹清明的月光。似是能看到月宫里的仙子似的,弥岁不禁思念又加重几分。
弥岁低头对脸上已有困意的奉青道:“你先回去睡罢,我待会便回去。”
兴许是睡虫进了脑,心智便弱了些,奉青竟意外听话自己一个人一摇一晃走回卧房。
弥岁低笑一声,望着夜空皓天朗月,前方高林树影斑驳,且风掠起枝丫沙沙作响。
这时一道黑影闪过,起先时他还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弥岁眉头一锁,低喝一声:“谁!?”
静默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出来,弥岁长袖一摆手中骤然多了一把寒光凛冽的长剑。他一步步逼近墙边的阴影,心不知为何竟跳得出奇的快。
“出来!”他又低喝一声,可无奈自己身子单薄连喊句话也没有任何气势,“你出来我便饶你不死。”
仍是没有回应,弥岁心急右手高高抬起举着寒光渗人的剑就要朝那片阴影劈下。可就在剑要将那阴影劈成两半时,他蓦然止住了。
净可照面的剑身上映着素白的衣角,雪银的流云。
“弥岁啊……”
容澄笑嘻嘻地从暗处走出,脚步甚是轻盈仿佛是浮空而行。他凤眼一瞥弥岁手中的长剑,似是削铁如泥不由得心中一寒,嗔道:“你想手刃亲夫啊?”
弥岁恍然梦中惊醒,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这竟是容澄……
容澄眼中的笑意忽然不见,他右手轻拈住尖锐的剑锋,牵着慢慢向心口送去。
“不要!”他惊恐地松开手,长剑掉在地上。
下一刻,容澄已把他牢牢抱在怀里,任由他怎样挣扎也不松手。弥岁双手抵在容澄胸前,脸上的倔强固执越发显露出来。
“你不想我死是不是?”他伏在他耳边轻声呢喃着,眼中依旧往昔的柔情似水。
弥岁挣扎良久见无果终于放弃,他低首望着两人映在地上紧紧相依的影子,心中隐埋的悲伤越见刺痛着全身。他应该厉声叫他放开,可是话到嘴边竟变成了无用的哀叹。
容澄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摩挲着弥岁苍白的唇,又轻轻地将他的身子转过来面对自己。弥岁极力忍着不去看他,眼底深埋的倔强却早已被他发现。容澄轻笑,不免叹道:“都多少年了,为何还不能放下心结呢。”
弥岁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是殿下没有解开心结罢了。若殿下心中心结已解,自然不会再来找弥岁,自然过的逍遥自在,一如你我二人未相识时。”
容澄一手扳过弥岁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嘴皮子倒是利索起来了。”
后者刚欲反驳,却被来者的唇硬生生将话全部堵回嘴里。容澄的吻颇为霸道,一阵平息后又撩起新一轮的攻势。没有过往的缠绵缱绻,只有霸道,恨不能把眼前人全部揉碎的霸道。弥岁一时忘记呼吸,待他清醒过来时呼吸已是十分困难。他用未被禁锢的双手推拒着这霸道的掠夺,却不知,自己的行为竟撩起了容澄压制在内心的怒火。
容澄终于放下弥岁,他看着他耳根红透气喘吁吁,一脸隐忍悲戚的样子,心中更是怒火难当!
“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清高!”言罢,执手。
弥岁以为这一掌会十分干脆利落,不带丝毫情面地落下,却没有如他所想。
容澄的手就这么停在空中,弥岁看向他时才发现,他的眼眶红了……
眼前这人可是昔日能再天宫中叱咤风云的天界二殿下呀,那不论是外相还是骨子里都是骄傲倔强的二殿下何时眼红过?
弥岁不清楚,他虽和容澄相处了无数个四时岁月,他仍是不清楚。
他一直以为,平日里傲然不逊的二殿下是没有伤心这种情感的,亦或是他根本不懂得泪为何物……
可此时怎么,不是自己眼花。这人真真实实的是眼红了,却不见泪水。
果然,骨子里还是不肯放下那份傲气的。
“你……”哭了?
容澄惨然一笑,一滴在眼眶边徘徊的泪倏地落下……但弥岁没看见。
“我知道,在你眼里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他甚至可以骄傲到自负!
弥岁不语。
容澄望向灯火通明的里屋,“他是醒了吧?”
弥岁这才想起来他竟然将奉青一个人留在屋里,瞬间心被一双无形的手掐紧。他决然转身,只觉得身后一阵微风拂过,想来是那人走了。他看着奉青迷糊踉跄地迈着步子,赶忙上前去抱起他。
奉青眨巴着眼睛道:“弥岁不在旁边,睡不着。”
弥岁无奈一笑,温言道:“你如今也不小了,若再大些还要我在你身边陪着么,以后娶了妻呢?”
他突然一顿,问这些做什么!
“奉青以后不娶妻,只要弥岁在身边陪着就好了。”奉青如是说。
弥岁突然觉得心快要窒息,且作着几乎要将自己淹没的酸楚。他强笑着说:“傻瓜……终身大事,可不是你一句话就成儿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