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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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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夏凉凉的武术比起从前,却是大有进步——至少她曾无缚鸡之力的手终于挥的起剑了。小孩子总是长得快一些,比起刚来的时候,现在显然的长高了不少,以往宽松拖曳的术士服现在穿在身上竟像穿了缩了水的小人装,长发披散在肩,一张素颜朝天的脸清新可人,在漫天沙场生活了如此之久,却依然保持着凝脂一样的肌肤,委实不可多得。
“可、可被你等到了……你的信。”这时,门口以为穿着藏青色短装的小厮喘着气把手中的信物交给夏凉凉,说道。
言幼辰已经离开这里有些时日了,似乎是被华誉派去执行任务了——虽与他们相处了那么久,她却依然没打听到华誉每日忙里忙外的到底在做什么!
“谢谢!”夏凉凉惊喜道,接过信就把它交给了王姬,“姐姐,帮我说信吧?”待她有一日识字了,一定不再麻烦她。
这一次言幼辰收拾的很彻底,莫约是不会再回来了。王姬没来之前,就数言幼辰待她最好,他要走的那天,她自然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肯松开他,若不是他再三承诺会来信,他现在一定还
未走成……
“去把脸洗干净我再给你念。”王姬收起信对她笑。
她本着急看信,可身子实在粘腻,只好扭捏着服从了王姬。而当她走后,那个面带微笑的女子敛起笑意,面无表情的打开了信封……
夏凉凉出来时,王姬已经坐在桌旁为她念信了。
信的内容无非就是已到达目的,身子安好,无需操心,自己在训练场要好生照顾自己之类的话语,明明如此普通,却被王姬念出来,软软嚅嚅的带着温暖。她甚至已经想象到,写信时他带着
笑意的嘴角是如何弯起。
又如此的过了几日,她终于在期待中,等来了华誉。
若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一定不会选择跟他走。
漫天沙场,那个以花为貌以鸟为声的男人踩着重重沙尘,含笑走来抱起她,“唔,重了。”
“师父!”她高兴的把头埋入他带着香气的胸膛,一举一动都在诉说着她的想念,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情,他哈哈大笑起来,放下她打量半晌,却道:“嗯,长高了。”
眉目虽未长开,却已经被这里许多男人心喜,一颦一笑虽不能动人心魂,却也是个眸含春水脸如凝脂的小丫头,如此小美人儿,却未得到自家师父夸赞容颜的肯定,自然是有些失望。但比失
望更多的,却还是欣喜。
——她的师父,终于要接她回家了!
她快速的收好了行李,即将别离,自然是对王姬与女舍的姐姐有些留恋,待她极好的官府家小姐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锦囊,递给她:“姐姐知你害怕鬼怪,此物辟邪,你带在身上总是好的。”
她有些感动的与他们道了别,带着欢喜跟着华誉,离开了这个她生活了一年数日的训练场。只是有些遗憾的是,她还未将王姬为她写好的信寄给远在别处的言幼辰。
一路上她都带着笑意的跟华誉说着这一年的糗事囧事,他面带笑意的听着,虽无耐心,却也不打断。
剩下的日子她过的很安逸,没有了晨日的奔跑,没有了凶猛的夺饭之争,更没有了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她住回了之前离开的闺房,依旧是珈蓝伺候着。华誉为她请了先生教书,而他
则在日落之后教她习武。
府中的人已经没有往日那么爱戴华誉了,问及此事,他们都惶恐的避之不及。在华誉面前,他们已经是安分的奴才,不会再因为主子的美貌而去亲昵于他。
这日她去找他,意料之内的,门口没有仆人,他孤身坐在院子凉亭,背对着她,似在喝酒。看着那寂寥的背影,她忽然的有些心疼……
她甚至跟了他如此之久,却连他的身世喜好都没摸清,身为徒儿,她最失败!
可是后来,她才发现她心疼他简直是多余!
静悄的走了几步,华誉便顿了顿,转头与她对视,沉默许久,笑开:“凉凉,你来了?”
“师父,少喝酒,对身子不好。”她点点头,坐到他身旁,大着胆子把他手中的酒壶夺走。
他倒也没多反应,只是有些疲倦的靠在石柱上,过一会儿,便有人来为她倒茶,这个是新来的小姑娘,莫约是听多了传闻,连给她倒茶的手都是带着颤抖,头低低的根本不敢多看她和华誉一
眼。
“抬起头。”身旁的人淡淡的开了口。
“是、是。”姑娘惨白着脸抬起头,放下了茶壶,却无意的碰倒了茶几上的茶杯,水哗啦啦的留着,侵湿了华誉的白袍,褐色的茶渍与月牙的白成强烈对比。
“奴才、奴才该死!”小姑娘这下可吓坏了,瞪大了眼睛的看了华誉几眼,跪下,带着响亮的‘砰砰砰’磕头。
他低下头,扫了一眼茶渍,“嗯,杀了。”语气漫不经心,彷佛说的只是平常事一般,面部连表情都没有波澜。
那姑娘蓦地仰起头,泪眼朦胧的望向夏凉凉,祈求她为自己说情。
听见华誉这样说,她心下一惊,靠近华誉,拉拉他的衣袖:“师父,请你手下留……”
华誉却转头,抿唇对她说:“任何人都可以为别人求情,唯独你不行。”她正想追问,却被姑娘泣历的哭声打断,再转头时,不知何时出现的侍卫已将她拖了出去,哭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
彼时,她才明白了众人避他唯恐不及的态度是因何而来,夏凉凉也终于懂了,有笑的人不一定有心。
她终于受不了,‘霍’的一下站起身就往凉亭外走去,但很快的她就被身后的人拉住,可是那人却只是拉了一下便快速松开。她面无表情的转头,却意外的看见了原本适闲的半倚在石椅上的
华誉此刻警惕的站在离她不远处,冷声问:“你身上带了什么?”
“……”
“扔掉!”
“什么?”
“扔掉!不要让我说第三次!”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带着碎冰一般,冰冷而尖锐。
她按紧了怀中的锦囊,负气离去。待她走远了,才悄悄转身,却意外的与他对上了视!因为隔得远,朦胧的看不清他的表情,华誉只身站在凉亭内,墨色长发披散在肩,穿着月牙白的衣袍,孤寂却美丽。
她冷哼一声,转身就回了房间。
却鬼使神差的,把锦囊塞到了枕头底下。这样一放,便不曾再拿出来过。
莫约有了今晨的不欢而散,日头完全落下了,她也未在院子里等到他的到来。珈蓝已不如从前那么爱戴痴恋于华誉了,大抵是害怕死亡,以后的日子便连提都未提及他了。
她叹一口气——虽然绝情,但师父毕竟是师父。她捡起地上的软剑,一边回想着他教的姿势,一边熟悉的舞动起来。
已经过去三日了,虽然那一日她的确对师父无礼了一些,但也不至于把她扔在这儿三天不加于理会罢?!
惹他不高兴了,她的日子也好生难过……
“那个主子……真的有那么好吗?”珈蓝规矩的站在夏凉凉身后,听见她第三次叹气时,终于忍不住开口。
她幽幽转头,半晌,最终笑出:“你不懂。”
珈蓝看见她如此颓败,气打不了一处上来,说话也毫无顾忌了,“是,我不懂!等哪天他杀死了你,你便对着阎王哭去吧!”
“他不会……”
再次见到他时,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与珈蓝道了晚安,她便郁郁寡欢的回了房歇下。或许是珈蓝临走之前忘了关窗,夜里风大的把她惊醒,哆嗦着起身关窗,却借着月光,意外的看见了颓坐在地上的华誉。
他浑身是血,双眼紧闭,轻微的喘着气,像是疲惫不堪,就那样一动不动,悄无声息,她也不知道他进她的屋子多久了。
她关好了窗,走到他身边,轻轻的叫唤:“师父……”几乎是立刻的,他便睁开了眼,盯了她半晌,却笑开:“是你啊。”若不是见着了他身上的血渍,听语气,她完全不会知道是他受了伤。
夏凉凉无奈半晌,道:“在我的房间,不是我是谁?”
他低垂着头,未再回答她。她也顾不上还在气他杀人如常,心疼道:“师父,疼么?”
他却只说:“让我抱抱,就不疼了。”语气带着漫不经心,却又不像开玩笑。
很快的,燥热便由心升起,红透了她整个脸颊:“才、才不要!”
听见了他叹息的下一秒,她便被一股力道快速一揽,待她回神,已经在他的怀中了。碍于他身上有伤,她也不好乱动,只得梗着脖子僵硬的任由他拥着。
你看,珈蓝是不会懂这种感觉的,明明身边这个人杀人无数名声恶坏,她却依然明白,他不会杀她,她甚至明白有他的保护,她会很安全……
不知过了多久,她微微动了动身子,轻轻挣脱开来:“师父,我为你上药。”
他摸了摸已经空了的怀,闷闷的‘嗯哼’一声,便任由她去了。学武之人难免会受伤,珈蓝便在她的房间准备了一些简单的疗伤药物,她洗净了手,提着药篮子走回他身边:“师父,地上凉
。”他似乎真的很累,连应都没应她一声,她只好自作主张的把他扶起,带到床榻上。安定好了一切,她才红着脸脱他的衣袍。
所谓美人儿,应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看着他精瘦而白皙凝脂的肌肤,她心中不禁暗暗艳羡,师父可比她还美许多……
她终于明白,美丽是不分性别的。
如此炙热的目光,他虽不喜欢,但对方既是他的徒儿,那便让她看个够罢。
他伤在左肩,口子不大,却深。她有些心疼,也顾不得女子礼仪,骂道:“是哪个崽子下了如此狠手!”
他怔了怔,笑出,若她知道了他杀了多少人,便只会骂他活该罢。嗯……现状对自己不利,他还是少说话为妙。
为他上药的时候,她几乎是细心到小心翼翼,如此伤口他经常会有,久而久之便习惯了这样的疼痛,可是看着她一脸心疼,他委实想逗逗她,偶尔倒吸一口气,她便急的快哭出来:“师父,还是找大夫吧!”
如此情况,他却故做无谓的说:“不痛……”莫约是逗她太好玩,待她真的哭出声了,他才轻笑起来,把她搂进怀中抚慰,那样子,倒像是受伤的人是她。
待察觉自己在他怀中低泣时,她已经涨红了脸推开他后退几步:“师父,天色不早了,您好生歇息。”
他不满的招招手:“过来。”
她踱着步子缓缓挪回他身旁,还未说话,便在天旋地转间躺到了里侧,他的身旁。估摸是年纪还小,加之无父无母依赖性强,她倒也未多反对,只当他是亲人。在他身旁蹭了蹭,找了个不会
碰见华誉伤口的位置便舒服的睡下了。
他定定的看了她半晌,笑出声:“这丫头……”
即使一夜无眠,有美人相伴,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唔,虽然这美人儿,年纪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