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了天下输了她》木河子

16、半醉半醒

　　柳先开再接再厉，翌日又找易深雪喝酒，这次有意支开路不平。
　　平生喝酒，除了自己的女儿柳金铃之外，他还没有被人喝趴过。英雄相惜，他对路不平这个小伙子大有好感，真想和他拼个三百回合。但是今日他要先把易深雪灌倒再说。
　　柳先开邀请易深雪到了后院的得月亭，满院都是顾夕颜亲自侍弄的花草，姹紫嫣红。
　　昨夜请他喝酒，今日又请他喝酒，这人若非酒鬼，必是有事相求，易深雪说：“前辈有事吩咐，不妨直说。”
　　柳先开不料易深雪竟会开门见山，让他精心准备开场白一句也用不上，但他也是一个直肠子，“易小兄弟真是一个痛快之人，那么老夫有话就直说了。”
　　“洗耳恭听。”
　　“敢问易小兄弟可曾婚配？”
　　“不曾。”
　　柳先开喜道：“这就太好了！”
　　易深雪已知柳先开请他喝酒的缘由，“前辈莫要为我牵红线吗？”
　　“易小兄弟真是聪明过人，一点就透！老夫确有一段大好姻缘要与易小兄弟说说。”
　　“多谢美意，只是我对女人没有兴趣。”
　　柳先开微微一怔，“敢情易小兄弟喜欢……”他又堆起了笑，“其实，老夫……嘿嘿……”挪了挪位置坐到易深雪的身旁，伸出粗糙的大手摸上他的大腿。
　　“我对男人更没有兴趣。”易深雪淡淡地说。
　　柳先开的手讪讪从易深雪的大腿收了回来，“易小兄弟，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老夫就不再多说了。来，咱们喝酒。”
　　这回没有路不平坐镇，柳先开成功地把易深雪灌醉，但他自己却也醉了七八分。
　　易深雪趴在桌上，挥了挥手，“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柳先开暗想：没学问的人和有学问的人果然不在一个等级，没学问的人醉酒都在撒泼，而有学问的人醉酒都在吟诗。
　　“易小兄弟，这是几呀？”柳先开伸出两根手指。
　　易深雪回答：“鱼叉。”
　　柳先开又伸出一个巴掌，“易小兄弟，这又是几呀？”
　　易深雪回答：“熊掌。”
　　答非所问，柳先开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易小兄弟，老夫现有一段姻缘要与你说说……”
　　易深雪摆了摆手，“前辈，你死心吧，我……我不会娶你的。”
　　“不是老夫，不是老夫。”
　　“是……是谁？”
　　柳先开笑道：“小女。”
　　易深雪醉眼惺忪地眨了一下，“小女是谁？”
　　“令爱就是金铃，只要你娶了她，嘿嘿，你就是我岳父了。”柳先开酒劲上来，也开始说胡话了。
　　易深雪想了一想，愣是想不明白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我又没有女儿，怎么会是岳父？”
　　“胡说，金铃就是你的女儿。”
　　因为顾夕颜心情不佳，躲在房间不肯出来，也无心思打理后院的花草，琬儿代她过来浇水，猛然听到柳先开这句话，不由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情况？
　　“前辈，你醉了，金铃是你的女儿。”
　　“是我的女儿吗？”柳先开想了一想，又摆了摆手，“不是，她是我捡来的，其实……你才是他的生身父亲。”
　　琬儿惊讶得嘴巴张成O型，抬眼看到柳金铃愤愤地出现在得月亭的旁边。
　　琬儿慌忙跑了过去，“柳姑娘，他们说得都是醉话，你千万不要当真！”
　　易深雪脑海朦胧，“难道她是我和酥儿的女儿，可是酥儿天仙也似的人物，怎么会生出这么奇怪的品种？”忽然锤桌大哭，“一定是她和别的男人生的。”
　　柳金铃一听“酥儿”二字，无明火噌地就冒了出来，特别易深雪话里大有侮辱和占她便宜的意思，更是让她火冒三丈。
　　一个箭步冲进得月亭，提起易深雪的后颈，一拳击在他的小腹。满想这一拳能够把他的屎尿打出来，不想却将他的酒菜打出来。易深雪小腹受创，连同胃部受压，于是刚刚吃下去的酒菜噗的一声，喷得柳金铃满脸都是。
　　柳金铃大叫：“易深雪，我要杀了你！”
　　噗噗噗噗，易深雪胸膛连受四记重拳，接着又中一记飞腿，整个身体摔出得月亭，登时昏了过去。
　　柳金铃意犹未尽，还想再打，柳先开大喝一声：“住手！”
　　“爹，他欺负我。”
　　“他要欺负你，那是给你面子。”
　　“爹，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
　　“是呀，现在彻头彻尾是外人了，我本来是想帮你说亲的。”
　　——说亲！
　　柳金铃忙抓父亲的手，“他……他……怎么说？”
　　“我们还没说到正题呢，他就被你打成这样，你说这亲还能说得成吗？”
　　“那你快点想办法呀！”柳金铃急得像便秘似的。
　　“这几天你在他身旁伺候他养伤，说不定他会被你的真情感动。”

　　被她伺候养伤，易深雪只会伤得更重。
　　琬儿端药来到易深雪门口，又听见房间传来易深雪的惨叫，接着传来柳金铃的声音：“我辛辛苦苦给你熬的粥，你竟然一口不吃，你什么意思呀！”
　　琬儿推门进去，柳金铃满脸的怒容和烟灰，桌面放着一碗黑糊糊的粥，散发一股浓浓的焦味。
　　“恩公，你该喝药了。”琬儿端药来到他的床边。
　　柳金铃忙道：“琬儿，让我来，让我来。”
　　“柳姑娘，你确定你可以……喂恩公喝药吗？”琬儿怀疑地望着她。
　　“我自己来！”易深雪抢过药碗，以光的速度将药喝个精光，“药喝完了，你们可以出去了，顺便带走那碗黑芝麻粥。”
　　柳金铃纠正：“不是黑芝麻粥，是血燕窝粥！”
　　“不管什么粥，撤走！”
　　“喂，这么好的粥，我用大火熬了整整两个时辰，你竟然……竟然一点情意也不领……”柳金铃相当委屈，这可是她平生第一次下厨房，竟然遭受这么赤裸裸的拒绝。
　　——大火熬了两个时辰！
　　琬儿终于知道这碗粥的真相了。
　　她在柳金铃耳畔低语：“柳姑娘，你这粥能吃吗？”
　　“怎么不能吃？”柳金铃愤愤舀了一勺奇葩似的血燕窝粥送进嘴里，那一刻，她连死的心都有。
　　但为保存自己的颜面，她还是硬生生地将那口粥咽了下去，然后灰溜溜地走了出去。
　　琬儿微微一笑，“柳姑娘真是娇憨可爱。”
　　“顾姑娘最近的状态怎样？”
　　“还是老样子，关在房间不肯见人。老爷怕她会想不开，每天都派家丁守在门口。唉，小姐吃得越来越少了。”
　　“我去看看她。”易深雪翻身下床。
　　“恩公，你的伤未愈，不宜下床走动。”
　　“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