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维维的马甲

62、掩人耳目（上）

　　我身上这件长袍本来就是比较朴素的颜色和修身的样式，单穿的话还能看出是女款，但是如果在外面套上一件就不一样了。
　　我挑的是一件雪白色的无袖敞开型锦袍，长度大概到我的小腿肚，和我身上这件刚好搭配。
　　袍子在肩膀、领口处都镶了一层柔软的貂毛，再加上袍子里面续了一层薄薄的棉花，哪怕它没有扣子可系，穿着它的人也不会感到寒意，更不会显得臃肿。
　　更为重要的是，这件衣服刚好把我的身形隐藏起来。忽略掉头上的发式和脸上的妆容，旁人乍一看恐怕很难发现我是女的。
　　换好衣服后，我松开了盘好的发髻，自己一个人胡乱地梳理起来。
　　“主子，你别急。我来帮你！”小柔胡乱地穿好自己的衣服，就凑了过来。
　　她选的是一件黑色的长衫，外加一条灰色的宽腰带。虽然腰带还没来得急系上，但是这件衣服也非常完美的隐藏起了她那凹凸有致的身形。而那条腰带，恐怕只能起到收腰的效果吧！
　　这店铺老板果然好眼光，竟然找出这么合身的衣服给我们！
　　“主子，咱们这是要干什么呀？”小柔还记着我之前的沉默，这次询问的声音更加低不可闻。
　　我扭头看了看门口的软帘，从外面时不时传来说话声。
　　“咱们这是要掩人耳目，详细情况我晚点再告诉你。”
　　“哦！”小柔闻言点了点头，问道：“主子，你要弄成什么样的发型？”
　　我想了想，说道：“给我弄出上官秋那样的发型吧！”
　　“啊？！”
　　我轻笑着转身，看着小柔惊呆的表情，轻声说道：“不止是我，你也要弄成那样的！”
　　小柔为难地看着我，迟疑了片刻说道：“主子，那是男子的发型啊！你怎么能”
　　“嘘！”我伸出食指拦在她嘴边，说道：“你只管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可是，主子”
　　我叹了口气，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男子的头发和女子的长度不同，小柔弄不出来啊！”
　　我愣了愣，下意识地伸手从颈侧勾了一缕黑发，放在面前看了看。
　　这还真是我的疏忽！平时头发都交由小柔打理，一般也就盘成发髻而已。时间一长，再加上对这种细枝末节的疏忽大意，导致如今我竟然产生了这样错误的观点。之前我一直都以为，在这个时代男人和女人的头发是一样长的呢！
　　如今看来，根本就不是。
　　我将手伸到背后，摸了摸腰际的发梢，脑子里努力思索着上官秋的头发有多长。
　　“小柔，”我看了看四周，发现在门边的柜子上丢着一把剪刀，于是走上前去把它拿了过来。“你还记得上官秋的头发到哪里吧！把我的头发剪成和他的差不多的长度！”
　　“这这怎么行？！主子！”小柔瞪大了眼睛，神情呆滞地低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主子你怎么能让小柔剪了你的头发？不行！绝对不行！不行”
　　我把剪刀送进她手里然后握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郑重其事地说道：“小柔，我这样做有我的用意。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如果一味地坚守老旧的思想，墨守成规不思改进，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会为咱们招来杀身之祸的。咱们要审时度势，适当地变通才有可能会化险为夷啊！”
　　“主子”听了我的话，小柔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我不强迫你，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我说着，想要从她手里拿过剪刀却被她躲了开去。
　　“主子，小柔听你的！这辈子小柔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你！无论你要说什么、做什么，小柔都无条件遵从。”
　　“谢谢你！”
　　“转过身去吧，主子！”小柔用力眨了眨眼，艰难地将眼中的泪花收回去。
　　我转过身背对着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的决定，对于身处于这个时代的她来说还是太残酷了些！
　　那些繁文缛节，对我来说不过是一纸空文而已；可对她来说，那却是应当遵从一生的条文，那效力和深入人心的程度堪比现代的刑法吧！
　　剪完我的，小柔又亲手剪短了自己的头发。
　　我低着头，看着缓缓散落到地上的碎发，既心疼小柔藏在内心的苦楚和挣扎又感动于她对我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
　　这样的人，怎能不让我心疼！说起来，她才比这个身体大半年而已啊！
　　打理好我们自己之后，小柔又把碎发收拾起来处理完毕，然后我们才挑开软帘，走了出去。
　　正和老板交谈的上官秋听到动静转身，在看到我们之后愣住了。
　　店铺老板也望了过来，经过短暂的停顿之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怎么样？我挑出来的衣服合身吧！虽然样式有些老了，可是材质和针法都没的说啊！这些可都是上好的料子，不是城里的达官贵人我都不给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老板果然会挑，我们穿在身上又舒服又合身。”
　　“那是当然的，我可是这临州成里最有名的裁缝了！”
　　我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那张银票放到了老板手里，说道：“衣服我们很满意，辛苦你了！”
　　“呵呵！呵呵！”老板笑容满面地拿过银票，仔细看了看才放进怀里。
　　小柔走到柜台，把上面摆放的其他几件男装都收了起来，面色平静地等候在一边。
　　上官秋走到我身边，眼睛不停地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就像探照灯似的。
　　“云儿，你••••••”
　　“大哥，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叫我了！”
　　上官秋将目光挪到了我的脸上，定定地看了我片刻才低声询问：“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如果不嫌弃，以后以兄弟相称如何？”
　　我看着上官秋那双水波粼粼却闪着点点亮光的眼睛，里面不断翻涌的复杂情感越来越汹涌，竟然有失控的征兆。
　　渐渐地，我感觉自己越陷越深，竟然剥离不出来。刹那间，我犹如一只在狂风暴雨中摇摆的孤舟，身不由己地随着翻滚起伏的浪涛四处飘零，无依无靠。
　　“不——”我猛地回神，有些狼狈地转过身，不再看他。
　　片刻之后，身边传来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我扭头望向回到柜台后方不知道在翻找什么的店铺老板，定了定神，说道：“老板，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等一下！”那老板说完，匆匆忙忙地从后来走了过来，手里抓着一只巴掌大的布袋。
　　“本店做生意，以诚信为本，童叟无欺。这几套衣服好是好，但毕竟已经过时了。所以你们不用花这么多钱来购买，拿着！这是找给你们的银子，一共一百两。”
　　店铺老板说完，将沉甸甸的布袋塞进了我手里。
　　“老板，麻烦了你这么多，其实••••••”
　　“哎！做生意哪有不麻烦的，这些没什么的。我开门做生意，你们带了银子来买，这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再正常不过了。况且，你们之前也在我这里买过东西，也算得上是小店的熟客了！其实，我很高兴，毕竟我是从你们身上赚到了今年的第一桶金！我也算是借着你们，讨了个好彩头啊！”
　　“那好吧！”我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你们也别嫌我多事，我实在是好奇！你们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
　　我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身边的上官秋不紧不慢的说话了。
　　“呵呵！也不怪你好奇，这是我们的秘密还希望老板不要声张啊！”
　　“那是当然的！”
　　“我和云儿其实是青梅竹马，早在很久之前我们就已经私定终身了，奈何双方父母都不同意，万般无奈之下我们也只好出此下策了！”上官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天下之大总会有我们的容身之所的。”
　　听着他的话，我迅速调整表情，深情款款地看着他，明明心里愤恨地不行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上官秋低下头看着我，更是伸手紧紧地攥住了我的，虽然用力却不至于弄痛了我。
　　“原来如此啊！你们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也难怪，都是深宅大院里的少爷小姐，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恐怕连饭都不会做吧！带个贴身丫鬟上路还能帮衬点，你们想得还挺周到的！哎！那你们这样做，是为了躲避家人的追捕？”
　　话说脑补真是个好东西，不分时间地域，不分男女老少。只要丢出去个饵，他们就能顺藤摸瓜地补充完整个故事，而当事人则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在对方询问的时候点个头就可以了。
　　真是不错！上官秋，看在你这次成功骗过店铺老板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的大胆和无礼了。
　　这次功过相抵，但是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