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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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容初询问地看向云含。
该是带她来锦绣宫的棠儿，云含轻轻点头，知道有这么一号人。
池容初朱唇动了动，美目流转，欲言又止：“罢了，也不缺在这一时半刻。”
池容初挥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云含在外人面前也不会搞特殊，就跟着涕流满面的小宫女屈膝：“奴婢告退。”
小宫女一路沉默，目色沉沉，云含见不得那副苦瓜脸，就想开口逗逗她：“你在带我去找棠儿吗？找我什么事？”
小宫女嫌烦，声音一下子拔高：“是啊！”
然后，她又不说话了。
“刚刚的药还是从皇后娘娘那端过来的吧？”
小宫女一忍再忍，终究恨恨咬牙出声：“你就是合了池妃娘娘的眼缘，也不必在我面前得瑟，小心哪一天就冲撞了娘娘，别闹个打翻脸子的场面！”
“……”
“我知道，端药这苦差事你们都压着我来做，就是欺负我年纪小。池妃娘娘可以喜欢你们任何一个，却绝对不会喜欢我，不会喜欢我这么一个只会给她找难处的丫头，一辈子都做这没出息的低等宫女，这凭什么……”小宫女眼眶红了红，把头拧到一边，没敢看云含脸上出现是否浮现嘲讽，嫌弃，幸灾乐祸那些人之常情的脸色。
云含勾了勾嘴角，嫣然一笑，平和地跟她谈笑：“昨日你把这差事塞给我，肯定也是存了这个心的。看我倒霉，你也会在一旁幸灾乐祸，这么说起来，你又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呢？”
小宫女脸色难看，反驳道：“我没有！”
云含笑盈盈瞅着她，也不刻意去碰她心底那根刺。话说开了，相处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宫女带着云含去了锦绣宫门前，见她还笑，顿时推了她一下，闷闷走开了。
棠儿等在一株梨树下，洁白的梨花落在枝头，含苞待放，煞是好看。
“棠儿姐姐来很久了吗？我方才在娘娘屋里伺候，整衣着装费了些时间。”云含扶着棠儿的肩膀，轻轻一带拉着她转了个圈。
棠儿笑个不停，捏了捏云含干净的脸颊：“这样好，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日后也要多在池妃娘娘跟前晃。云含……娘娘越喜欢你，你越要小心。皇宫就是个大染缸，你讨了某人的喜，不免也会得罪别的人，利益都是冲撞的……”
“嗯，我晓得。”
“我好不容易能抽空过来看看你，像我说的，利益都是冲撞的，在嬷嬷手下做事也不是那么轻松的。”棠儿一砸手，怒道：“我不过摔了一个碗，几乎把我一个月的月钱都扣完了，我看那钱多半进了嬷嬷口袋，瞧她那样儿，明明摔了她的碗，还笑得跟菊花似得。”
云含睁大眼睛：“姐姐心里不舒服，以牙还牙呗。”
棠儿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当皇宫里头能容得我为所欲为？也是，等我当了女官，位分比她高了，定让她好瞧。”
云含笑着：“等姐姐当了女官，说不定都不想费时间到那嬷嬷身上了。”
棠儿惊奇地看着云含：“啧啧，瞧你这话说的，真有远见，日后定是个有出息的丫头。凭你唤我这声姐姐，我也要劝你敛着点锋芒，别入了有心人的眼，白白做了人家的踏脚石。”
云含眯着眼笑，心里打着小算盘，小心这几日就可以了，总是要离开的。
“池妃娘娘的药一天要喝几次，我瞧她一点都不想喝，还听她跟皇上说，皇后就是拿药给她添堵。”
棠儿望了望周围，然后把云含往里挪了挪，细声密语：“我比你早入宫半月有余，这事宫里都是传遍了的。池妃娘娘生不出孩子，怕是身子不妥。自皇后娘娘前些年生出个不尽人意的公主，皇上就再没去过椒房殿留夜，日日来这锦绣宫，好说都有两年了。皇后嘴里不说，还要做出宽容大量的样子，给池妃娘娘送滋养身子的药，早晚一次，勤得很。”
“为娘娘好，娘娘怎么就觉得膈应，皇上不也没说什么？”
“我都看出这门心思了，你是缺个心眼吧！”
“都是要服药补身，皇后不送，日子久了，皇上想到了也会送，左右是一个结果，皇后就把这活揽下来了，皇上自然不会说什么，皇后说不得还能得个好脸。只是这个举动传到宫外面，是非就更多了，池妃娘娘在后宫独占鳌头，皇上不再宠信别的妃子，也没人能再利用妃子得了多少宠爱的关系攀比，朝臣对娘娘意见大着呢。我觉得吧，那些大臣就是欺负娘娘背后没势力，是皇上出游时带进宫的。未曾见过池妃娘娘何等模样，只闻皇上待她极好，看你们锦绣宫这玉石金砖便能窥知一二。但容颜易老，也不知皇上这份情能在娘娘面前保持多少年。”棠儿环着云含的手臂，又望了望周围，小心翼翼嘱咐道，“这话我跟你说说就算了，别传出去，严重起来要杀头的。”
“我看，没几年……”云含叹笑，池容初是活了三千年的大妖精，凡人不过百年寿命，她喜皇帝又能如何，她有这个心，皇帝怕也没这个命。
“别胡说，那可是你的主子，有话道一荣俱荣。”棠儿看了看日头，低诧一声，“呀，太晚了，我还要回去给小主们传膳，云含，有空我再来。”
“好，棠儿姐姐多来。”
待棠儿走到没了影，云含盘腿坐到梨树下，抬头望着树上满枝桠的梨花，喃喃自语：“池容初是怎么想的呢，这样瞒了所有人，那皇帝宠爱她又如何，人不过百岁，皇帝又能陪她几年？师傅，我的夫君千万不能是个凡人。”
东华帝君负手站在她身旁，不言语，好似没在一般。他听云含叫师傅时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后与她一同望向满树梨花，微微眯了眯眼。
宫里的太医还是来了一趟，说是皇上传召到锦绣宫的。池容初眼底噙着泪，讽刺地笑了笑。
等太医诊断她身子无碍，要去回禀皇上时，池容初面色已如平常，让身旁的丫头赏下银子，温声道：“有劳太医了。”
心底怎么不舒服，面子上还要过得去才行。
午膳池容初没吃得下，宫女怕饿着娘娘，晚膳便传早了些，连着皇后赐下的补药，也如影随形。
云含正学着蹩脚的刺绣，刚好见着小宫女提着三层保温盒小跑回来。小宫女看见她，紧了紧手上的东西，脚步又快了些许，要跑去小厨房热药。
云含不免有些动容，开了房门，拦了她一下，不顾她的眼神是多么不可思议，笑着伸手接了她的木盒。
“你——”小宫女发出诧异的单音。
“嗯，怎么了？”云含利索地揭开最上面一层，端出里面的碗，就要拿去给池容初。
“你要先把药端去小厨房热一下。”小宫女捧回食盒，又偷看了她几眼，终究没问云含为什么要替她去受这份罪。
云含把药碗推到她面前，小宫女更是诧异，几回伸手想着要不要接过来。她是反悔了，又不愿意去了吗？
云含心底发笑：“你替我去热热吧，我没去过小厨房，你热好了再端来我这里，我趁着这些时候把这刺绣整完。”
小宫女接过了碗，面上有羞愧之色……低低说了声：“谢谢。”
“棠儿说皇宫就是个大染缸，单着进来彩着出去，我只觉得，起了坏心也不全怪你。”云含拍了拍小宫女的头，十多岁的丫头，早早进了宫，怕是吃尽了苦头，才满身长刺。
小宫女没说话，稍稍退开一步，对她欠了欠身，拿着药去了小厨房。
人情冷暖，腐骨蚀心。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