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施医 ...
-
“那边怎么样了?”
“回公子,灵雨已经和她接触上了。”黑衣人单膝跪着,抬头,背着月色,看不清公子的表情,继续回道:“最近京城传来,皇上有意给锦王爷赐婚,绯小姐……。”
指尖上流出的琴声停了下来,略带薄茧的的手划出点点惺红,染遍了断弦。“绯婈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
“退下去吧。”
“是。”
清风拂动青衣男子披散的乌丝,薄唇下,凄凌的笛声呜呜隐入黑夜,如鬼魅的哭诉泣怨,扣人心悸。
“姐姐,我的病严重吗?”
“不严重。”
“那为什么要捣弄这么多的东西啊?”语刑哭丧着脸,顺着手指的方向,是一排密密麻麻泛着冷光的银针,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草药,而阿浅人手中的笔在一张白纸上奋力疾飞,墨香渲染了大半页的宣纸。
“给你配药啊,哟,你又能看见了?”
“嗯,我大概每半柱香的时间能看清一会儿。”
阿浅停下了笔,支着脑袋,看向语刑道:“那么说,你等会儿又看不见了?”
“不是,是慢慢变模糊了以后,会有片刻看不见,再是渐渐模糊得看得清楚。”
“哦?这么动感。”
“嗯。”
“那好办了。”语刑的眼睛又开始模糊,所以没看见,阿浅嘴角像猫一样的笑。
“什么好办?”语刑顿觉一阵不好,拇指就被阿浅抓住,一阵微凉后触到似乎是纸的物体。
“姐姐,你干了什么啊?”松开了语刑的手,阿浅好心情的回答道:“治病啊,这是其中的一件事。”
“哦,那凉凉的,还有纸质感的是什么治疗?”
“以后你就知道了。”语刑听话地闭上了嘴,感到一种人在刀俎上的无奈。
配药,煎药,这一切的忙碌后,星月已高高挂起。
“来,喝药吧。”一碗黑漆漆状似墨,散发难闻的药味的汤推到了语刑面前。
风萧萧兮易水寒,为了光明的未来兮,我喝也。掐着鼻子,语刑痛快地把这碗东西倒进了肚子,全身的细胞都为这碗小小的苦口良药为之一振。
“姐姐,口好苦,肚子好难受,我可不可以吐啊?”
使劲掐疼自己,阿浅终于忍住了喉咙那抹笑意,“咳咳”清了清嗓子,道:“当然不可以,你也清楚姐姐为了你这副药,伤了多少脑细胞,写了多久,手腕都累得酸疼了。”阿浅板起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让语刑怀疑,是不是自己小气了,怀疑她的用心的。
“姐姐,怎么过了这么久了,口中的苦味还是这么浓烈的?”
闻言,阿浅一脸的讶异,无辜地问道:“语刑啊,你多大了?”
“快满十六了。”满脸苦瓜的语刑疑惑地回答道。
“哟,难怪了,我放了从庄里带来对清肝明目特好的牧宁子,这种药啊,婴儿吃了会笑呢?”
“为什么?”
“好吃啊,特别的清甜美味,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人口中那种良好的口感会逐渐减少,十一岁以后就会变得苦口难咽,十四岁以后那苦味达到了顶峰,没有六七个时辰,口中的味道散不了,除非你把它吐掉。”
“什么?那姐姐,我可以吐了么?我很想吐唉。”
无视语刑那可怜巴巴的样子,阿浅嫣然一笑,道:“当然不行啊,我们没钱买药了,这牧宁子能中和其他草药的毒性,吐了,你会蹲在茅厕天亮了都出不来,姐姐就是知道你不至于小于十四岁,才特意为你配这副药的啊。再说了,姐姐已经把你抵押给药铺的老板一个月了,刚才你也同意了啊,还按了手指咧!而且要是你吐了,姐姐只好再把你抵押给翠红楼的一个月来偿还药费了。”
“姐姐,我一直很听话的,你竟然这样对我!”面对语刑的大声控诉,阿浅理了理头发,淡定地白了他一眼,道:“眼睛已经能正常视物了?”
唉?语刑眨了眨眼睛,确实好了,看了那么多庸医,居然被她一帖药治好了,天下第一公子的三流弟子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你还需再副三贴药,才能把你体内的毒素完全祛除,你的眼睛才会完全痊愈,现在才除了你体内一半的毒性而已。”
“原来还没完全好的。”语刑对于这个事实,能做的只是继续哭丧着死人脸。“可你也不应该就为了点医药费就把我卖了啊?医者父母心!”
“嘻嘻,我未来的生活费还没着落呢,你也不忍心你的父母流落在外吧。”
“忍心,我非常忍心。”语刑瞟了一眼这个女人一眼,小声嘀咕道。
阿浅心情很好地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胃暖暖的,好舒服哇~这才是生活。
看了一眼那愤愤的稚气的娃娃脸,真是骗子的脸,装嫩,其实肚子里的肠子九九八十一弯,脸带笑意的补充道:“嘻嘻,你没听过最毒女人心吗?姐姐就是典型代表。”
“哼,你没读过女戒吗?那种女人没男人要,嫁不出去。”
“哈哈,不用你这个小鬼操心,反正又不要你娶。”
“哼。”
“美好的一天又过去了,姐姐累了,这里只有一张床。”阿浅微笑地看着他,“男子汉要有风度,姐姐其实是弱女子,明白?”
“难道要我睡地上吗?姐姐,我还没受过这样的待遇呢,而且,我饿了。”语刑鼓起脸颊的两个小包,气呼呼地道。
阿浅的笑意更深了,道:“走人或者睡地板,你选择咯,那边有被子啊什么的,我还没介意你在我的房间呢。”
“那,那我睡,反正打死我也不走的。”
“哟,有骨气,那边,我给你带了三个馒头,可是花了我两个铜板呢!”其实吧,不用钱。阿浅伸了伸懒腰,道:“烟雨楼的酱鸭真好吃呢!”
语刑愤愤地白了她一眼,抱起被子,背着和美的月色,恨恨地啃着馒头。
“姐姐,我恨你。”
缩在暖暖的床上,阿浅满足地叹息一声后,道:“谢谢。语刑啊,烟雨楼的一等浴池很舒服的,姐姐试过了,哦,你还没梳洗吧,对不起啊。”
“姐姐!!”狠狠的,白花花的馒头又被咬了一口,“哼,我习惯清早把身体内外梳洗。”
“随你吧……”
床上人儿的呼吸渐渐平稳,沉沉地堕入了梦乡。
窗边,男子如黑曜石的眼睛晃若星辰,身形轻轻一跃,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