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碧》颜若夕

12、青丝落

　　夜，无月，司空新府，显得更加寂静，沅音，穿过，重重回廊，沿路行来，眼，惊奇地看着阁廊中悬挂的灯笼，不似一般人间的红艳，淡淡的粉色，在秋风瑟瑟中，左右摇晃，莫名的慵懒艳丽，而光影之中的一半是虚空，不是天，也不是地，惟有寂寞的自己，他什么时候这么伤感了。
　　这是他，第二次，蹋入这里，一切是如此的陌生。
　　而，令他想不到的是，再次见到她，却是让他如此心疼的画面。
　　青灯下伏案的影子，是如此娇小单薄，那蜿蜒而下的青丝几乎淹没了她，而地上，掉落着极其眼熟的白色绸缎，那是……为他缝制衣服的绸缎，她真的好傻……
　　却见桌案上，散乱着一些破旧的医书，几张墨迹已干的宣纸，随手拿起一张，怔怔地看着，秀气的墨字，“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这是她的心声吗？她是在怨恨吗？
　　“哎……”幽幽叹了一口长气，于他来说，世间最难施舍的是爱情，纵然他可以不眨眼，横扫千里，可是对于她，半点也不尤心，明知这一生要辜负她。
　　看到，她手指上的伤口，明显只是随意包扎，那丝丝血色，渗透出来，眉一挑，她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
　　小心翼翼地，抱起她，眉又是一皱，怎么这么轻？她最近都吃了什么，瘦成这样！
　　轻放于罗帐中，却看那新婚红缎被，已换成了，粉淡的锦被，嘴角隐隐一抽，这女人，有必要都换成粉色的这样幼稚的颜色？
　　忍住心中的郁结，轻柔地捻了捻，柔软的锦被，转身打算离去。
　　“不要走……”轻声的呢喃，使他停住了欲走的脚步，而衣袖被床上的人拽在手中。
　　身子一僵，冷眸一凝，“放手！”
　　拽着衣袖的手，微微一颤，却还是紧紧抓着，咬着唇，不出声。
　　“放手！”声音更加冷冽。
　　“你……既然……如此，讨厌我，为何还要来……”杜青碧，看着他的背影，颤声问着。
　　沅音静默了，慢慢地他转过身，却见杜青碧，明明泪流满面，却是紧咬着唇，强忍着哭泣。
　　心一紧，但却听自己说出残忍的话，“我来，是要告诉你，以后不要去六音阁！”
　　“为什么？”她想知道理由。
　　“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沅音，看着她的泪，心里闪过一丝不忍，撇过脸去。。
　　“可是……我是你妻子！”杜青碧，抬首，喏喏地发着声音。
　　“妻子……你是司空府的夫人，不是六音阁的夫人！”
　　杜青碧，拽着衣袖的手，渐渐地放开了，失神地看着他，想不到他这样回答她，心里不禁酸痛，自己在他眼里，也许什么也不算。
　　沅音，见她放开了自己的衣袖，甩甩衣袖，抚去被抓皱的衣袖，转身想离去，身后却传来，失落的声音。
　　“我……不懂，你为什么这样讨厌我，如果你讨厌我，当初不该娶我！”杜青碧，不知道，她眼里的泪为什么一直要流，她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哭……
　　沅音，微微一怔，悠久，无奈地说道，“我没有选择……”。
　　“没有选择……是吗？那么，无论我做什么，你永远也不会在意我这个人？更不会爱上我，是这个意思吗？”杜青碧，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浮起苦笑，也许她早该明白的……
　　“也许，我本不该奢望，我本以为，我用可以感动你，结果，我真的很傻……傻到，连我自己都讨厌……何况是你……呵呵……何况是你……”杜青碧，笑得落错，癫狂，反复地笑着，“何况是你……呵……呵……”

　　悠的，她停住了笑声，“你休了我吧……”
　　六音公子，不做答，只是往门外走去，没有一丝留恋……
　　杜青碧，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就这样看着那个门口，久久……
　　她，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泪，她只知道，泪水已经淹没了，也淹没了她的爱情……

　　这一夜，杜青碧，消失了，无人知道……

　　惟有桌上的用红色缎带，扎着一辔千丈青丝，清亮而光泽。
　　而旁边，放着两封信——
　　——慕容桡亲启！
　　“青丝落，于柳浮云，为药引，寻，龙炎草，千年何首乌，碧幽花，绝情蛊……敷洗，一年，白发可变青丝，并可治愈其心疾！因绝情蛊，会另其忘却部分记忆，务必找到相思蛊，克制！”
　　——司空栩亲启！
　　“发断，情断，两相忘……”

　　慕容桡，看着这两封信，眼里玩味地看着眼前的六音公子，啧啧，眼神阴鸷，表情骇人，身体僵直，头顶……还冒着烟呢……
　　他的嘴角不禁浮起诡异的笑容……
　　杜青碧啊，你果然不负我对你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