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何处是归方》何处归方

3、滞留（一）

　　灾难，就这样突兀的降临了。整个E市都笼罩在血腥和阴霾中。
　　仅仅三天，E市人口十之八九都变成了丧尸。一开始还有人背着背包全面武装闯进超市抢物资，由此越来越多的丧尸出现在超市周围。到了现在，剩下的幸存者除非确认自己拥有猪脚不死光环，自信心爆棚，没人愿意去直面丧尸大军。
　　于莎莎在第二天夜里就被撞门的丧尸吓了个够呛，次日早上就包袱款款进了唐清家的大门。都这个时候了，“男女授受不清”什么的都去死吧。
　　“东西省着点只够我们俩人吃一个星期。”于莎莎点了一遍存粮，因为水资源珍贵而没有洗的头发显得有些油腻，整个人都是恹恹的。
　　“在这样下去，丧尸围城可能会出现，我们得离开这儿。”唐清轻声说。
　　“不！不行！”于莎莎尖声反驳，随即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了，揉揉脸压低了声音，“我要等我爸妈，万一我走了，他们找不到我怎么办？”
　　“糖糖，我们是青梅竹马，你留下来陪我，陪我等等。等我爸妈回来了我们一起走。他们是比我们多很多经验的成年人，他们总比我们行。”
　　唐清皱眉看着于莎莎不语。
　　“外面那么危险，会死的！”于莎莎抓着唐清的胳膊，红着眼眶都快要哭出来了，“你留下来啊。”
　　唐清咬咬牙，低头看于莎莎还青涩的脸，这个女孩平时在怎么强势，也只有17岁。他自己再怎么独立成熟，也还是个少年。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街上堆积的尸体成片，唐清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法治社会，当年父母出事直接炸成了碎末，他连尸体都没见过。说不害怕是假的。
　　“就算在这里等，如今E市这情况，他们进得来？”唐清沉着脸问，挣扎的神色一闪而过。
　　于莎莎咬唇，低头似在思考，然后抬起头问唐清：“你会开车？不开车不安全。”速度不快不说，在全是丧尸的大街上异常危险。
　　“啧！”他根本只会坐车。唐清烦躁的想捶墙，坐在沙发上束手无策，想了一会儿说：“我留下来，再有情况必须走。”
　　于莎莎一咬牙：“可以。”
　　“吃午饭吧，吃完在这栋楼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物资。”唐清顿了顿，低声说，“准备好刀。”
　　于莎莎抿唇，右手张开又握紧，眸中闪过一丝坚毅：“我得活着，等我爸妈。”
　　活着，拼了命也要活着。
　　午饭吃的泡面，两个人都有些沉默。饭后，唐清翻出以前买的一米长的精钢刀握在手上，于莎莎拿了棒球棍。
　　于莎莎学过跆拳道柔道，唐清是自小习武。
　　唐清在前，右手上拿着刀，神情警惕率先出门。楼道里没人，对面那户人家门开着，门上有血点，地上有拖出三米左右的血迹，已经呈现暗红色。屋里传出低低的歌声，柔美的声音悲伤的音调在夹杂着哭声的楼道里显得诡异。
　　唐清踏出一步，踩在一块碎玻璃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吼——”一只丧尸摇摇晃晃的从门后面转出来，浑浊的充斥着血点的眼珠转了转盯在唐清身上，伸长了青白的双手向唐清扑来。
　　“糖糖小心——”
　　唐清有一瞬间大脑空白，自小训练的身体却遵循了本能，一脚将丧尸踹到一边。丧尸后退了几步，再次扑上来。唐清屛住呼吸，咬紧牙关，身体侧着躲过他的双手，右手一扬一刺，刀尖已莫入丧尸的胸部。于莎莎立即冲上来就是一棍子打在丧尸脑袋上。丧尸倒在地上，于莎莎又补了几棍子，丧尸脑袋开裂，不动了。
　　唐清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看向于莎莎。
　　于莎莎垂着眼睑，恶心的干呕了几下，脸色发白，语气却出奇的平静：“走吧。”
　　唐清低头看了丧尸一眼，甩甩刀上的暗红色血液，与于莎莎并肩上楼。
　　四楼楼道里有哭声，是个女孩儿。
　　唐清记得这个声音，是楼上那个刚上幼儿园的孩子，小名叫女娃，每天扎着羊角辫儿，牵着奶奶的手唱着儿歌一蹦一跳的去上学。脸蛋儿微红，嘴里含着糖，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奶奶，奶奶别咬我，疼呜呜呜……”女娃缩在墙角，红肿的眼睛望着一身血的老人。老人丢开手上被啃光的胳膊，摇晃着朝女娃扑过去。
　　“不要——爸爸妈妈，带我走啊呜呜呜……弟弟弟弟，你别走……呜呜……疼……”女娃哭泣着，惊恐的看着平日里慈祥和蔼的奶奶嘴角带血的扑来。她伸出细白的胳膊去挡。
　　老人一口咬在她胳膊上。
　　“好痛……呜呜……”她另一只手使劲推着老人，双腿也开始扑腾。
　　“滚开！”唐清因为愤怒而薄红的脸泛着煞气，提着刀直接刺穿丧尸的胸口，用力下滑剖开了整个背脊。唐清伸手将丧尸拖开，一刀斩断了她的脖子。
　　“女娃，女娃。”于莎莎蹲下身将女娃抱起来，女娃脖子上有伤口，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莎莎姐姐……”女娃喃喃着，眼神开始涣散。
　　“你爸爸妈妈呢？”
　　“带弟弟……走……”女娃脖子一歪，身体软下去。
　　于莎莎一怔，眼泪顺着脸颊落下。唐清伸手将女娃抱出来，于莎莎将女娃的眼睛阖上，狠下心提起刀刺进女娃的后脑勺。她在地上怔怔的坐了一会儿，然后翻找身上的口袋，将一颗牛奶糖放在女娃手心。
　　“女娃，吃糖。”声音在空寂的楼道里飘荡，最终沉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