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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迷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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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任凭几个穿黑色西装,带着墨镜,头发就像是在油里浸泡了一天拿出来直接背到脑袋后面的男人把我塞进了婚车。
新郎是谁?哦,我也一直有这样一个疑问,更确切一点说,我还不曾见过。
那你为什么要嫁给他?哦天,如果我能自己做主,我一定不会嫁,更何况是在20岁的年纪才刚念两年大学的我,现在被迫辍学然后坐上了婚车,而且嫁的如此。。。额荒唐,抑或是荒谬。
人生如戏,我的这出戏演得也太出彩了。 (其实现在说这话,是太早了些。因为我们无法预知未来,其实如果我有那个本领的话,那么哈哈,我现在的生活是太平淡太波澜不惊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几个小时,我正坐在一家装修极度奢华的化妆间里,厚重的紫色窗帘布将清晨的几缕阳光毫不留情地拒之窗外,几十展古老的吊顶灯,似乎想用尽它们全部的气力把房间的最后一个角落照得透亮。配合着巴黎玫瑰香薰的气息,我面前的这个让我分不清性别的化妆师,正拿着最大号化妆刷在我脸上来来回回地刷着,我的脸,火辣辣得疼。歌碟在老唱片机中旋转着,偶尔发出“嗞。。。”的一声,像是在抱怨什么。屋里忙碌的人群,却找不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我不由自主地将手中的坐垫捏紧了些。其实,我更加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如果我努力地把眼睛睁开,那么我最亲爱的室友瑾溪一定会边套她的公主裙边对我说,“上课要来不及了啊你怎么还躺在那里不动!!”
化妆师一个响指把我从梦境拉了回来,我看着镜子里那张脸,不知怎么,有些不太认得出来,刺眼的灯光效果把我皮肤映衬地如雪般白皙,眼睛就算没来得及戴美瞳,但一根一根粘贴上去的假睫毛那么自然,好看,像羽西的芭比娃娃,高光和修容粉能让任何人瞬间变成V脸美女,因为鼻子本来就长得比较挺,这样化完,有种混血的感觉。遮瑕膏这个好东西让一夜没睡的我看不出丝毫的黑眼圈,我从严肃变成了微笑,再到傻笑,直到我看见璎落站在门口。“樱乃,婚车到了,下楼吧。” 我的笑在脸上,僵了三秒。
她转身离开,黑色的蓬蓬礼服裙配一双黑色细高跟,头发很随意地扎成高马尾,淡淡的妆容,迷人的锁骨,发育的近乎完美的胸部,完美的曲线,将那几个准备过来拉我的油头保安,喔不对,油头保镖的面部表情统一成了目不转睛,嘴巴张大到最大,像是见到了真人赫本或者是。。恩佐佐木希。当樱落离开,几个油头哥反应过来他们的使命过后,便冲向我,粗鲁地残酷地毫不留情地将我从二楼化妆间拉出去,拉到马路上,塞进了法拉利。我愤恨地瞪了他们的背影,理了理那几万元租来的婚纱和施洛华水晶项链,准备睡上一觉。
如果时间倒回上一个星期,那么你会在S大的校园里,看见一群疯疯癫癫的女人,正在喷水池旁的花坛里,用可乐和牛奶浇花,随即被保洁室的大爷拿着扫帚满校园追着跑。这就是我和我们寝室四个人的苟且行径,而我们竟还乐此不疲,拉帮结派地作。我跑到校门口,实在上不来气,拧开刚才浇花的可乐仰起头送到嘴边,接着,动作停止。可乐没人性地继续往外流,灌进了我的鼻子,我的嘴巴,甚至我的内衣。
没错,是X6没错,车牌号没错,开车门的司机没错,一切都是对的。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在星期四这样一个阳光和煦的大晴天里,我妈会跑来学校找我,哦我的天,还带着那个蓬蓬裙女人樱落。在我妈从下车到我面前的几十步路的时间里,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想要想起我这一个月来犯下的所有滔天大祸,是我和瑾溪去打劫旁边那所初中的学生被揭穿了?还是我们寝室把会议厅的月季搬到寝室养而惹怒了系主任?或者我把上选修课一起坐却冲我表白的那小男生的眼镜扔垃圾桶了?可是这都不至于啊。
“樱乃,你马上收拾东西,跟我回家,学校的事情,我来处理。” 我的大脑嗡了一声,然后死机了。
你一定会感到非常奇怪,我为什么没有任何疑问,也没有任何的反抗,为什么一个在学校里气焰嚣张的小女生,在自己母亲面前话都说不出。
那么时间还需要倒,可是这一次,是倒回我两岁那年。陆箫和子晴,也就是我现在的父母亲,正在X市最大的孤儿院办理登记手续,没有生育能力,可是却必须有人来继承家族企业,他们被迫领养孤儿,院长带着他们走进一个大房间,吵吵闹闹的全是几岁的小孩子,嘻嘻哈哈,哭哭啼啼,有满脸都是大鼻涕的淘气小子,也有安静缩在角落里手上拽着一个洋娃娃的小姑娘,子晴眼眶微微有些发红,陆箫拍了拍她的手背。他们一个一个看过去,轻轻地叹着气,直到目光与我相遇。
有时候,你不得不去相信,命运已经为你铺好了人生轨迹,上帝总会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打开另一扇窗。
子晴抱起我的时候,她就笑了,我也跟着笑,两个人笑的像个傻子。之后,我就被抱出了孤儿院。我以为,这是我幸福的开始。我以为,我有了我的家。
我生活得很快乐,很满足,所有人都对我好,疼我,宠我,关心我,可是,这样的生活,却短的只有一年。一年后,子晴怀孕了,试管婴儿,成功地怀孕了。那一年,我快要满三岁。
四岁,樱落出生。
那天似乎下着大雨,我爬上窗台,望着被雨水冲刷着的路,想要洗净它满身的泥泞,街上没有行人,玻璃被敲得让人有些害怕。我一个人在300多平米的大房子里,连保姆可可阿姨也不在家。
我第一次感觉到那种落寞,一个四岁孩子内心中涌起的巨大孤独,像是一个黑色的巨大漩涡,狰狞地笑着狂吼着叫着,包围着你,吞噬着你,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