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十一摄氏度的人生》银月源

3、三

　　12月24日。
　　雅子很自觉地放自己一天假。
　　那厮反常地起了个大早，一看日历，激动得蹦俩高，扬言要放自己一天假。究其原因，雅子无比激动地说今天是她喜欢的网球小王子越前同学的生日。
　　我照她头上一拳：拜托那是漫画人物好不好，你就是为自己的偷懒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
　　早上8：50，下了一夜的雪停了。
　　雅子开着大灯在客厅里弹钢琴，莫扎特的332奏鸣曲。我因为睡不着，坐在地板上看线性代数，看了一个小时发现还是不瞌睡，遂确定失眠，改看九三年。
　　婉转流泻的琴声戛然而止，雅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我：\"小露，杨帆要的那主唱你找到了没？\"
　　我头也不抬说没有。
　　\"我也没有找到，怎么办？\"
　　\"我不是没找到，是没有找。\"
　　\"夏、金、露！！\"
　　\"我哥KK是个现成的。\"
　　\"KK？\"雅子愣了一下：\"他能行吗？\"
　　\"杨帆已经急得上火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我依旧头不抬。
　　\"夏、金、露……\"

　　我跟雅子一向以办事效率高而闻名。我们打车去KK家的路上已经一个电话搞定KK又一个电话搞定杨帆，然后说15分钟后带KK去书店见个面。
　　KK租的房子在六楼。雅子在楼下打电话叫他5分钟内下来，我抢过电话说，不，60秒后来见我们。
　　雅子打赌说不可能，我说绝对可能，然后她就看表，果然第59秒时KK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对雅子比了个三的手势：\"A里的小蛋糕。\"然后解释说KK下楼一向是沿着扶手滑下来的。

　　KK显得很高兴，穿了一套新西装打个绿领带跟要去相亲似的。可惜屁股后面被扶手蹭脏了。
　　书店到了，杨帆身边还站着一个挺漂亮的女孩，短发。要不是她穿得随便点，我可能真以为这相亲呢。
　　杨帆介绍：\"这是我妹妹杨晨。\"
　　杨晨友好地伸出右手。
　　\"干吗？\"KK不明白。
　　我解释说：\"哦，别介意，KK不习惯握手，我们一般都是弹脑壳。\"
　　杨晨笑了，大方地踮起脚，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KK的脑壳。
　　KK用前所未有的目光看着我，说不出话来。雅子在一旁偷笑。
　　为了表示诚意，KK在书店里呲哇了两嗓子。惹得杨帆一连几个小时端详着KK，仿佛他是金铸的一般。

　　雅子在沿街小店给我买了三个长方形的小蛋糕，色泽很好。
　　回家时已经过了10点，全城封路扫雪。
　　我和雅子走路回家。
　　公路中间厚厚的积雪被来往的汽车压实了，很滑，车站牌附近留着几道斜斜的车辙。
　　我和雅子穿着棉衣披着长长的头发，形象不佳，难看到姥姥家了。
　　我趴在雅子背后，双手伸进她的棉衣口袋里。雅子抓住我的手腕，大喊一声：\"拖死狗咯～～～～\"拽着我往前溜。
　　这是我曾经最喜欢的游戏，已经很久没有玩过。
　　趴在雅子背上，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冬日清晨的太阳像个月亮，隔着漫天大雾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