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十一摄氏度的人生》银月源

1、（一）

　　2005,那个冬天很冷。
　　出门的时候全副武装，包得严严实实像要去反恐。
　　没事的时候，在家冬眠。
　　U市似乎很少有那样寒冷的几天。心里作用也好，生理作用也好，都让人难以忍受。

　　我昏昏噩噩地爬起来喝水，雅子还在挥舞着爪子赶稿子。
　　“雅子，累了就歇会儿。”
　　“睡你的觉去。”
　　我自讨没趣回卧室，昏天黑地倒下接着睡。三九天家里的暖气烫得能烧洗脚水，烤得人很不爽。
　　这些日子我跟雅子在赶写一部长篇小说。腹稿是半年前打好的。当时我们高呼年底之前一定要写出来，然后就把这事忘了。前几天雅子逼我做年底大扫除，在抽屉最底下翻出来几张破得不像样子的稿纸，才顺水推舟想起夏天说过的话，一看日历已经12月20号了。
　　雅子说，诺言是必须遵守的。
　　所以，余下的几天，我们像太阳和月亮一样。我昼伏夜出，雅子昼出夜伏。可怜了我们的老牛牌电脑一天工作二十几个小时，严重超负荷。
　　傍晚时分，KK来借电脑上网，报酬是给我们做一顿饭，诌5000个字。
　　KK是小学到现在的同学、死党，最重要的是他是我表哥。仗着他比我大一岁上同年级，管制了我13年。现在在N大学制药工程。梦想是发明一种比伟哥更安全更有效的药，牛B轰轰地卖到老，卖到死。
　　KK凑过去看雅子挥舞着爪子打长长长长长篇大论。由于我们艰苦创业辛勤劳作，三天已经干掉了五万字。
　　……
　　晚12：30，雅子煮好咖啡去睡觉，我送KK出门。
　　“哥，你看下雪了。”
　　“嗯。”KK轻轻把手伸向空中。绒绒的雪花在昏黄的路灯光里旋转，飘舞，落在我们的肩上，钻进头发的缝隙里。
　　我沉默地站着，路灯照着我长长的头发。睫毛上落满了洁白而潮湿的碎雪。
　　“妹，你好像不开心。”
　　“妹，你是不是在想陈嘉颐？”
　　“妹……”
　　……后面的话我什么也没听清。

　　我一个人平静地坐在电脑前，看了雅子写的上一章，然后开一个空文档，继续往下写。
　　邮箱有新消息。这阵子为图清净，连Q也不开。
　　手有些抖，握着鼠标不停地抖。我不知道该不该看。真的怕了，怕他一道歉，自己会忍不住再次原谅他。
　　强忍着眼泪，怕自己心软。在他面前我已经输掉了自尊，我不能再输掉自由。
　　因为那是仅剩的自由。如果我再不能主宰命运，那就彻底地，什么都输掉了。我将一无所有。
　　嘉颐总是不停地给我希望又不停地让我失望。真的累了。
　　后面伸过来一只手关掉了邮件。我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雅子已经默默站在身后，蒙住我的眼睛。
　　“还没睡啊……雅子？”
　　“小露，高兴一点，别去想他。”
　　……
　　爱情关掉了
　　咖啡凉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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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呃………… 其实这篇的题目原本叫《冬日阳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