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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刑部提审(上) ...

  •   虽然屋外冬雪飘零,但屋内双兽顶球火炉里的火料温柔地燃烧着,给人恰似春光的暖热。白子玉被窗外雪压枯竹的劈啪声惊醒,不经意地挪了挪身子。哪知身边人警醒的很,这微小的动作竟使姬乾绸滑的肌肤贴了过来,双手更是本能地抱紧了自己。
      一阵冷风夹杂在开门的吱呀声中袭进屋内,吹得床榻上的帘帐如蝶飞舞。老人悄然地靠近床榻,压低声音叫了声:“少爷,你醒了没?”
      白子玉轻轻从被褥中抽出只手,撩开帘帐,“醒了。什么事,快说。”
      老人脸色复杂地向榻内望一眼。白子玉微微提高音调,“说。”
      “是…是。自王太医自缢一月来,宫家派人送赠的钱粮已超千两,我觉此事为一奇。而刺客一事以来,虽文武百官前往慰问之人不可计数,但尚没有一人能见到文相,连国老也不另外……宫府中线人回报,现今大至宗族事物,小至柴米油粮皆由阮锦润独掌,文相如今未知生死。”
      “刺杀之事都过了一月,居然仍不知文相生死。这可真是怪事。”白子玉还来不及开口,身边人倾身坐起来,垂柳般长顺的发瀑披在胸口,被褥斜斜地遮掩起玉肩,全然一副庸懒的模样。
      白子玉勉力将他拉回,恨恨地替他盖紧被褥。“线人入宫家已有多年了吧,怎么还探听不到任何消息?”
      “阮锦润派心腹守紧了内院,非他首肯不得出入。”老人瞟一眼姬乾,脸色越发古怪起来。
      姬乾瞧见他脸色,他极为细长的眼睛露出调皮的目光,竟故意将头枕到白子玉胸口,无不挑衅地笑起来。老人侧了一下脑袋,不满地呵一声。姬乾似乎很乐意见他如此,又用他纤纤修长的手指撩逗白子玉异常光亮的黑色头发。白子玉眉头微蹙,不耐烦地将发缕从姬乾手中抽回,姬乾用惊怪的目光盯他一眼,无不没了兴趣地嘀咕道:“你们谈的阮锦润是个什么人啊?姓阮?莫非和阮家有关联?”
      “一月前在酒楼里见过,对外称是文相义兄,其实是宫有利十多年前秘密收养的阮家孤子。”白子玉答道。
      “阮家余孽?”姬乾讶道,“子玉,你连此事都晓得,当真了不得。”说完一个深吻按到白子玉唇上。老人似乎见多了不怪,目光自然地一转,仔细打量起屋内陈设。
      “可他也该改改名啊,怎就如此明目张胆?”
      白子玉笑起来,“欲盖弥彰。有些事越是做得明目张胆,越是叫人不会怀疑。天下姓阮者也不在少数,任谁也不会想到他和曾经的大齎名门有关。不过看他做事滴水不露,怕是个不好对付的人,是不是该趁早让他…”姬乾被他清冷空洞眼光扫过,不自觉地往被里缩了缩。
      良久,白子玉又有了淡然的笑意,“真是可惜,也不知宫大人如今怎样,倒让我这武相焦心不已呢。”
      “子玉怎会对文相之事如此上心?”姬乾也知白子玉自接掌白氏以来,对宫家姐弟颇为关注。更晓得他动用家族力量收集了二人无数情报,甚至不惜人力物力安插线人到二人身边。
      但自打宫角羽重入仕途,白子玉在这方面表现的热情已不在是刚开始那般单纯了,倒向是陷入泥淖似的无法自拔。发现他这如同扑向悬崖一样的疯狂时,自己竟生出丝丝惶恐,虽说他不是第一次对特别的人事如此入神,但不同于以往的危机感却是逐日剧增。也曾以为是自己太患得患失了,毕竟白子玉是自己最重要人,若非晓得他对男对女都是可有可无的冷漠,自己怕真要杀尽一切接近他的人。或许真的是自己太敏感?“子玉,你该不会想打大齎第一才子的主意吧?”虽说是调笑,但姬乾却板着脸,肃杀之气莫名地隐现出来。
      白子玉瞟一眼他,脸上挂着不可名状的笑容。这个家伙还真是死心眼,我真打宫角羽的主意又如何?我的事难道他还真管到底?也不想想自己是谁,我何必在意你的脸色…辰妃如此精明狡诈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般呆嫩的儿子…
      “乾,你可知道先皇临终时对文相说了什么?”小指敲着床面,白子玉也不急着回答姬乾的话。倒是姬乾明显地一愣,抽了口气问道:“老头对文相说了什么?”
      白子玉掀开被褥,惬意地舒展下身体,故做懊恼地拍头叹气,“糟,我忘了。”
      姬乾有些气恼,扑上去扭打一番。老人见二人赤条条地在面前打成一团,登时变成了青灰脸,眼嘴都扭做无端的丑陋。白子玉见了也一笑置之,更与姬乾嬉笑打闹得厉害。姬乾虽也习武,可哪有白子玉自小生活在将帅世家日日历练的体力?闹了一阵,便也只得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愤愤地捡起地上的衣物往身上套,姬乾平平地说:“你当真忘了?不说且拉倒,以后可别求着给我讲。”
      白子玉也拿过衣物穿戴,笑盈盈说,“好好,我讲就是。”姬乾有些欢喜地凑过去,白子玉顺手拉他入怀,俯嘴耳边一阵低语。姬乾目越睁越大,最后干脆一下子蹦起来,“老头子居然……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亲耳听到。”
      姬乾仍不可置信地连连摇头,默然片刻,他最后推门而出,“是真是假,我找卢太监问问也就知道了。”
      姬乾离去,白子玉猛地收起一脸笑容,站起身来掸掸衣。老人从头至尾都跪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时突然狠很地磕一个头,哑声叫起来,“少爷,真是你毒杀了皇上?!”
      “闭嘴!”白子玉斥一声,可老人不为所动,头又连连磕得直响,“皇上啊,老奴对不起你啊…少爷他居然做出杀君弑父的大逆之举啊,都是老奴教导无方啊…我糊涂啊~~早知少爷险恶用心,我就该……”
      白子玉饿狼般扑上前,连扇了老人三个耳光,打得老人是唇裂齿断、嘴角充血。“叫你闭嘴!再提那狗皇帝,我立刻杀了你。”
      “华伯我罪孽深重,还请少爷赐死!”老人冽着嘴,冷冷地直视白子玉。
      “好好~~你也要死,怎么?当我真不敢动手?!”白子玉上前一步,握紧拳头,连着打了十拳,一下接一下,打在那因衰老而绷得紧紧的皮肉上。老人拼命地仰起头,身子一动不动,皮肉却如有了自己生命一般跳动。然后那颗头颅慢慢地僵硬着,双手抵地,缓缓地用力辗转辗转,而那些皮肉在白子玉全力的作用下,出现团团如乌云般的青黑。老人一声未哼,嘴里却流出一丝血来,想是为了忍痛咬破了舌。白子玉被那血水一骇,停下来,紧握老人的肩,狠狠地说,“华伯,不要逼我。这世上只有你是真心关护子玉的了。真的不要逼我。”年轻男子无力而疲惫地说,眼睛里忽然多出来一根根血丝,涨红鼻子耳朵,含着半滴泪在眼眶,那忍耐的万分辛苦不能再开口的表情,在一刹那,因为老人露出的和蔼温柔的笑而被击穿,白子玉几年来所有的痛苦和不甘都爆发出来,化作不息的泪水和抽搐。
      “华伯在这儿,暻儿,华伯在这。”老人伸手爱抚男子的头。
      白子玉睁开眼笑了笑,灿若春花,“真好,我是宋暻。不是白子玉,也不是姬姓皇子。”
      老人只觉被他的笑容抽空了血肉,浑身都疼痛得无法抑制。他半天才转动一眼睛,再叫一遍“宋暻。”
      “恩。”白子玉答得欢快,眼泪却反常地流不止,“他们都不爱我。一个铁石心肠,将亲生子如物品般转送他人;一个虚情假义,从来都不正眼瞧我……他们凭什么这么折磨我。”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皇上不是许了你心愿么?白雱也待你不薄,白氏掌家,吏、刑、兵三部,铁豹骑虎符…这些他都给了你啊”
      “这些有什么用?华伯,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你不是很清楚么,那些年我是怎么过的!”白子玉一掌轰到床栏,那木栏咔嚓一声塌倒。老人心一酸,又唤他一声。白子玉似被烙了一样,飞快地收回手,怔怔地坐在地上。
      老人待他气色稍缓,小心劝道:“那么些年了,你要怨怪又都无法了,就不要……怎么说你和凉王还有血脉亲情”
      白子玉平静地看一眼老人,淡淡的话语中有着波涛汹涌般的疯狂,“我不是很好么。”
      老人身体变得一片冰冷,他倒宁愿少爷像方才那样无助地哭泣,现在的白子玉太平静,给他的感觉是阴寒的。
      白子玉又笑道:“我对姬乾也挺好的。辰妃那般痛惜我,我是该好好照顾她儿子。”
      老人只觉一股煞气透过衣物从白子玉身上刺来,似千斤石块的窒息感压抑得他双手颤巍巍。幸好此刻有人前来禀告事务,白子玉起身离开,他才觉身上一轻,骨头都发出快感地响声。
      “孽债啊。”老人苦笑一下。
      白子玉迎门而出,一眼就望见了跪在门前的青年,想起他是刑部尚书的心腹。那青年恭敬地低着头,高声禀道:“相爷,宫角羽亲往刑部提审赵重延,尚书大人命属下前来告知相爷。”
      白子玉闻言立即有了精神,眼睹好像吃多了深海鱼油一样闪闪发亮,他动一动鲜红欲滴的嘴唇,“来人,备马!”
      他果真没事!如文相就这样轻而易举地送了命,自己不就少了一位消磨无趣时光的好对手?紧紧一拉手中的缰绳,白子玉对着刑部大门高傲一笑,飞快翻身下马。侯在门边的刑部侍郎立即跟上自己的脚步,一边拱手,一边简言道:“宫大人和尚书大人在正厅,国老早相爷一步到。”
      邹介受耳目众多,文相亲自前来刑部,早料他定会先自己一步。只是自己用尽方法也不开口的赵重延,宫角羽能撬开他的嘴?管他结果如何,自己还是好好欣赏文相的手段吧……白子玉温尔地笑着,脚下片刻不停地朝正厅迈去。
      “自大人遇刺以来,子玉可是日夜担忧大人的安危啊。”方进到正厅,白子玉就急急地对端坐正中的宫角羽作揖。虽是病态尽显,但宫角羽仍清似芙蓉出水,一双秋水似的明眸定定地望来,让白子玉有一种错觉,仿佛他就是隔在云端的一只易脆的花。
      本赖在宫角羽身边嘘寒问暖的邹介受很不满地瞪一眼白子玉,这才回头拍拍文相的肩,“角羽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是生是死,总要派人给世伯报个信儿啊,一个月毫无消息,真是急煞我这老人!”
      脸色忧郁青白的宫角羽对关爱自己的长辈歉意地点点头,又笑着对尴尬地立在那儿的白子玉说,“劳白大人操心,角羽多谢了。”
      “角羽啊,你究竟是伤在哪儿了?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挺严重的?快来说说,怎么一个月都没有消息?”有意无意地,国老整个人挡住了白子玉望向宫角羽的视线,抛来一个又一个问题。虽然疼痛无力,但宫角羽仍好脾气地回答,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幸福笑意,“不碍事,小伤而已。”
      “小伤?匕首入了左肺两寸!的确死不了,只是一辈子被疼痛纠缠而已。”心里有些好气,阮锦润不阴不冷的不顾场面地嘀咕了一句。
      “锦润!”宫角羽喝一声,声音虽是有气无力,但似乎扯动了伤口,引起连连咳嗽。阮锦润本是静如顽石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痛心、悔恨的表情,他赶忙递去一方手绢,小心地拍着宫角羽的后背。
      白子玉一点不落地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心中古怪地猜疑:莫非文相有龙阳之好?
      “太胡闹了!伤势严重就该好好在家休息!”邹介受板起脸,一手就要拉宫角羽,“你且回府,世伯这就命人请太医。”
      宫角羽脸上仅有的病态的红晕立即就没了踪影,他赶忙拽紧国老“不要紧!太医什么的就不用了。”
      白子玉不动声色地扬扬眉,望了眼大惊失色的文相。
      “现今十月寒冬,你伤在肺部,若被寒气侵入体内…不要多语,快点回府。”国老虽对宫角羽的反应不甚疑惑,但也没深想。
      “少爷,国老所言有理。还是回去吧。”阮锦润也道。
      “世伯,此事关系重大,角羽怎能为了一己安乐而让国家陷入水火?”宫角羽虽是弱若浮水,但一双眸子仍是清泠泠的,透出异常的坚定。邹介受一骇,自己是知道这孩子的执拗的且见他说的严重,只好勉强说,“就依你一次。尚书大人,可以提审赵重延了吧。你以武相司领刑部为由,已让我们在此耗了不少时间了。”
      尚书大人向前踏一步,高声道:“大齎律法如此,下官只好让两位大人滞留大厅,还望二位见谅。现今武相已到,下官自然听从白大人差遣。”虽说尚书陈伟的胡须和头发都已银白,可却满面红光,因此很难让人判断出他的真实年龄。
      这么说,能不能提审赵重延,还是白子玉说的算了?心里闷闷的,国老脸上却是长辈对晚辈的慈祥,“白大人,你领下的官员好生敬职啊。”白子玉也笑眯眯地打起官腔,“奉皇命统领三部,子玉自是要好好管束领下官员。倘若有人置太祖所定律法于不顾,子玉定会严惩不待。”
      宫角羽见陈伟言行举止间无不透露出对白子玉的恭谨敬畏,心中一阵慨叹。姬语葉开创大齎一朝,沿承了炅朝旧制,在中央,设文武二相、御史大夫。文相帮助皇帝处理全国的政事且司领户、礼、工三部;武相管理军事,掌握刑、吏、兵部。御史大夫执掌群臣奏章,下达皇帝诏令,兼理国家监察事务,此职务也是对文武二相的牵制,必要时能罢免二相。但自古以来,相权高过皇权,甚至宰相架空皇帝者不在少数;更何况,大齎建立初期,太祖为了安抚人心,下诏文武二相由宫白二家世代沿袭。不说高官要职者往往出自世家名门,就是后宫妃嫔也免不了是氏族之后。太祖怕后宫联合朝堂,从而衍变成外戚专权,便防范于未然:大至御史大夫,小至六部各侍郎、总务都要由皇帝亲命,并且担当这些职务的人三代以内不得与世家、皇族有任何瓜葛。想来也是因为邹介受服侍过两代君王,且宫有利有意“韬光养晦”,姬弘睿才会对两人的交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宫角羽如今哪敢和邹国老、邹御史谈侄伯交情?可这白子玉,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让本是分化自己权力的尚书大人听命于己。当年以宫角羽自己之力,让户、礼、工三部官员归顺都大费了一番苦功,可这短短的几年,白子玉就已达成功效。果然是人在朝堂外不知朝堂事,未留意间,居然多出这样厉害的角色。
      亏自己还监察朝中事物,连刑部尚书何时依附白家的,自己都不知道!暗骂自己太轻心,邹国老瞟一眼立在白子玉身后的尚书大人、侍郎大人,又满面春风和煦地说:“子玉接掌白家有多久了?你看看,人老了,什么事也记不清了,可不要对我这老头心存不满哦。”
      “子玉哪敢不满。国老贵人多忘事,子玉接掌白家已有十年。”
      “十年?”宫角羽一声呢喃,竟是痴了。
      “角羽,有什么不妥。”邹介受发现了宫角羽的怪异。
      白子玉笑道:“子玉接掌白家的时候,正是宫大人出使归来、名满天下之时。”
      “是了。正是白雱将军仙逝,而我告病离朝之时……”
      两人本是同一意思,哪料说的却是不同的事,一时间大厅都溢出沉闷的气氛。
      “那些事不提也罢。白大人,角羽能否有幸得你批准,提审赵重延?”宫角羽一阵咳嗽,打破了压抑的氛围。
      “宫大人何必拘泥于繁文缛节?只要大人有意,子玉自当顶力相助。”眼里泛着不明意味的冷光,白子玉一双黑色的眼睛直视文相。
      “哪里,哪里。还是公事公办的好,不然就要难为尚书大人受武相的责罚了。提审之事未向武相禀明,是我的过错啊。”因为说话而费了气力的宫角羽微微地皱眉,还是赶快提审赵重延的好,自己的身体已快到极限了。
      “陈大人,文相重伤体弱,还是将赵重延押来大厅说话。”也许是注意到了宫角羽没有什么精神,白子玉咐道。
      宫角羽闻言对白子玉一笑,不管用意怎样,武相的这番话对自己是有善的,自己不顾伤势的妄意而为,已使自己疼痛难耐了。
      “可……可白大人……”尚书大人微露难色。
      “怎么?难道你已将赵重延杀了?”邹介受打量着吞吞吐吐的陈伟。
      “尚未问出刺杀一事的幕后主谋,下官怎敢轻易了结案犯性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你倒是有屁快放!”尚不知此话对在场各人带来的震撼,三朝元老冷哼一声。
      “是,是。”瞪大眼睛望着国老的尚书大人赶忙道:“这案犯一直不松口,下官命人严刑逼问……所以这犯人的模样……恐怕不入二位大人之眼。”
      宫角羽扑地站起来,结果一时气血不行,头昏目旋地就要摔倒,阮锦润见状,快速地伸手一拉。他本就比宫角羽高一个头,更何况宫角羽肩头瘦软、体态翩跹,这一下便直若陷到他的怀里,紧肤相亲。
      邹介受连连清了两声嗓子。陈尚书眼观鼻、鼻观口,似乎不曾注意。
      宫角羽回过神,发现自己在男子的怀里,一股男子特有的气息更是奇妙地从脖颈间酥酥痒痒流过,他心一慌,脚下更是无力。阮锦润只觉鼻尖是女子朦胧的体香,恍恍忽忽就忘了所处境地,“小羽。”
      听见男子忘乎所以地轻呢,宫角羽顿觉被泼了盆凉水,心境也随之平静下来。他狠力推开阮锦润桎梏的双手,平平地与男子拉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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