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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勒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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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试验阶段,第三阶段的临床试验需要一万个样本,不确定对人体有没有损害。不过算是一项挺厉害的研究。药物的专利所有人失踪满三年,所以专利归国家所有,通过脑神经元异常放电引起脑功能失常。在三年前的标本事件中,与佐佐山执行官一同遇害的少女就是被注射了这种药物才成了植物人。不然的话,凭她的证词就可以给嫌疑人定罪了。”
研究所的研究员将一排整齐摆放在精致黑盒中的药剂拿给石桥佑记看。
石桥对她的冗长介绍没有什么兴趣,他打断了药剂师的话:“好歹已经经过了一期和二期的试验,至少该清楚它会对被试造成什么影响了吧。”
“当然。”研究员伸手拨了下自己的栗色卷发,似乎对石桥的突然打断有些不满,她的眉心微皱,“三年前的药品尚处于非常不完备的状态,制作者虽然称得上是天才,但药剂的性能并不稳定,才让受害者的脑功能永久性受创。现在我们将它称为Lethe。”
她眯起眼睛看着美丽的淡蓝色药水。
“Lethe……纠纷女神的女儿勒特……”石桥似乎也对那支安静而美丽的蓝色药剂产生了兴趣,他伸手从盒中取出药水,“司掌遗忘的女神——令人忘却的药水。”
“就目前的样本试验来看,它正是与忘川勒特之名相配的水。”美丽的女研究员微笑着,将手轻轻按在他的手上,猫一般的瞳孔微微眯起。
石桥从她手中拿过盒子,将药水收好:“感谢你。”
“就、就这样吗?”她微微惊愕地看着他,没想到他如此若无其事。讨要尚处于研究阶段的药已经是恬不知耻的越级的事了,他竟然毫无表示。
“将被试的结果告诉你还不够吗。”他一脸正色地看她,仿佛她说了什么极度失礼的话,而他并非是私下越权,而是因理所当然的公事造访。
“今晚……我有两张电影票……”年轻的女性失了气势,声音低低地说。
“我得陪刚调来的新人熟悉业务。”佑记略带遗憾地、温和地摇了摇头。
……
…
珍一的调令上写着让她去审计署报到。
这个巧合让她当时就震惊了,尽管审计署是一个很大的部门,但跟石桥属于同一个体系听起来就是极端危险的事。
石桥对她的清白存有疑惑,所以冷嘲热讽。但他到底没有十足把握认定她有罪。
他甚至会随着时间流逝淡忘她。
可今后他岂不是会时常记起她的嫌疑了?
珍一有些忐忑地坐在办公大厅,她准备等到交接班时下班。
现在她尚没有被分配明确的工作,与她一起收到调令的副手去了公安局报到,他们被分配到了不同的机构。
看到早已离去的石桥佑记又穿着那套黑漆漆的审计官制服回到大厅时,她全部的脑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她对他不客气是一回事,那不代表她一点都不怕他。
何况他的行政级别比她高三级,办公室在顶楼。
珍一怕的只有一件事,怕他不能忘记他曾经身为监视官,怕他始终不肯放过她,要将她绳之以法。
除此之外,她并不担心他能做什么。
她是这样想的。
所以当石桥佑记换下制服回到大厅,貌似亲切地叫她一起下班时,她一点都不担心。
所以当他们站在空空荡荡的电梯里,当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将某种淡蓝色的液体注射到她的静脉里时,珍一震惊极了。
不过那也迟了。
她只来得及说一句:“你这个杂种——”
她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玩意,就已经感觉大脑变得昏昏沉沉。
……
…
黑泽久信见到珍一非常开心。
三年前他没有认出她是青子的妹妹。
现在珍一的脑子不太清楚,因为失去了大量记忆,所以并不记得黑泽这个人的存在,但黑泽反而认出她来了。
“她跟青子长得很像。”黑泽坐在珍一的病床前削苹果,对前来探病的石桥说。
石桥带着微妙的笑意看着珍一,她的脸只有巴掌大小,晶莹剔透的白皙皮肤中透出些诡异的青色:“的确,跟井上一样。”
黑泽久信依旧在公安局三课做监视官,只要做满十年,监视官便可以调任到核心的权力机构。
因为当年的罪犯都已在三年前死去,被人杀死,被与青子一同长大的名为言哉的少年杀死,所以黑泽也从失去青子的痛苦中慢慢恢复过来,专注于事业。
照顾珍一也让他恢复了些许精神。
“青子怎么还不来接我。”珍一忽然说,“还有言哉和芙花,他们一定很担心我。”
“他们……”黑泽想要婉转地告诉她,这些人已经不在人世。她的记忆还停留了很多年前。
“珍一。”石桥佑记看着她的眼睛,他微微地笑着,他终日都如此温柔地、阴恻恻地微笑,“这些人——你的姐姐、妹妹、青梅竹马,都已经死掉了。”
“喂,佑记!”黑泽蹙眉。
“别管我,你该去工作了。”石桥指了指黑泽的终端,他必须随叫随到。
黑泽久信只好离开:“你说话别那么直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佑记将制服外套扔给匆忙离去的久信,而后转过身来看着珍一。
“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他说,“忽然接受你身边的人都已经死亡的消息,不应该难以置信吗。”
“我以为你是在骗我。”珍一说。尽管这个男的无论样貌气质都很高端,但有一种让人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可能是眼睛的缘故,虽然明亮,却十分狡黠,虽然坦诚,却十分无耻。
她觉得他对她有敌意。
“我没有骗你。”佑记脸上的微笑忽然消失了,他的面容严肃而刻板,看起来有些吓人。
“我很伤心。”珍一抱紧了被子,看向窗外,泪水盈满了眼眶。对于局外人来说是无动于衷的消息,对于她而言,她的世界完全崩塌了。
她的亲人,一个都不剩。
外人不会懂的。
难道因为她出生贫寒,所以她就不具备正常人的喜怒哀乐了吗。
兴许他会觉得她们这样的人三餐不继,所以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悲伤吧。
所以他根本不会顾忌她的心情而直言不讳。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感觉脑内一阵阵的抽痛,很快就重新躺回枕头上,沉沉地昏睡过去。
没有料到对方一声不吭就直接睡着了,石桥佑记有些疑惑。
他伸手扯开她的眼皮,发现她的确是睡着了。
他从怀中拿出第二支蓝色药水,缓缓地将它推进她的静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