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犯》菀笙

3、第 3 章

　　得亏了被那位无聊透顶的老板搅了兴致，我还有力气赶回家抡圆了膀子，把我的单身公寓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准备以新好男人榜样住房的姿态迎接两位未成年客人。
　　打仗一样赶了一天案子，终于忙个七七八八。掐着点儿飞车赶到机场，果然一进机场大厅，就这人群里看到了我的小表弟和他的小朋友。
　　“哥！”
　　表弟明远的明黄色T恤分外亮眼，他躲闪着行人朝我飞奔过来，俨然一个移动信号灯。明远身后的少年紧跟着他挤过来，手里拿着两个人的行礼。
　　“慢点儿。”我被信号灯撞了个满怀，稳住身形轻轻推开他，“你哥的老骨头都被撞断了。”
　　明远扬着一脸灿烂的笑，拽着我的胳膊不放。“哪里老了，分明是越活越年轻，看起来比我还精神，对吧祈昊？”明远回头看向身后的人，一手一个背包的少年走到明远身侧。
　　“就你贫。”我伸手去接少年手里明显不轻的大旅行包，“祈昊是吧，跟这么个泼猴儿一起出门，真是麻烦你了。”
　　少年犹豫了一下递出右手里的包，“你好安杨哥，我是苏祈昊。”
　　我带着两个未成年走出机场，一路上责怪明远不懂事，让祈昊一个人拿行李。明远果然一副猴子样在我身边上蹿下跳，连呼冤枉，说上车前行李都是他拿的，苏祈昊才没有吃亏。我把他连人带包塞进车里，丢一把棒棒糖给他，“堵住你的嘴。”
　　“嘿嘿，哥记性真好，还记得我好这个。”明远倒在祈昊身上，撕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
　　虽然已经两年没见，可这个小表弟却是在我面前晃悠大的，我很想婆妈的说一句：你穿开档裤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可鉴于他身边还有同学，还是给他留了面子。“不是给你一个人的。”
　　明远好心情的摇摇头，“祈昊不爱吃柠檬口味儿的东西。”
　　我在后视镜里看到祈昊点点头，脸上除了些些倦意再没有其他表情。
　　分明已经累了，却还承受着明远半个身子的重量。而大喇喇的倚在祈昊身上的明远，也丝毫不觉得自己过分。虽然即将升入高三，可明远却还有兴致出来“暑期七日游”，美其名曰“最后的自由之旅”。之前听小姨说，祈昊是被明远硬拖出来的，祈昊虽然不太愿意耽误宝贵的复习时间，却禁不住明远的死拉硬拽。年轻的孩子就是这样，性格不同爱好不同，却可以无缘无故的成为朋友，然后相互信任相互迁就。
　　不禁低低感叹，年轻真好，放暑假真好。
　　“爱死你啦，哥。”洗完澡吃过饭的明远四仰八叉的倒在我的沙发里，一罐罐喝着冰啤，第N次表达对我的深切“爱意”。我推他一把，自己也跌进沙发里，接过他递来的啤酒。祈昊安静的坐在一旁吃西瓜，没碰一下易拉罐。
　　“祈昊不喝酒？”还真是好学生，哪像坏分子明远，一早就叮嘱好，让我备了酒给他解禁。
　　祈昊咽下嘴里的西瓜，摇摇头。“刚刚吃了太多东西，喝不下了。”
　　“喝不下酒还能吃得下西瓜？啤酒又不醉人，苏祈昊你真没劲。”明远握着电视遥控器，不停换着台，用眼角余光表示对祈昊的鄙视。
　　我踹明远一脚，“宋明远你悠着点儿，这啤酒是拿来给你解馋的，不是让你往醉里喝的，别忘了你还是未成年人。”开玩笑，就他那喝法儿，不拦着他，白开水都能喝醉。以后让小姨知道了，我还想不想进他家门儿?
　　“这点儿酒，小意思。哥，还是你舒心啊，自个儿在外头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哪像我们这些倍受压迫的备考生。”宋明远同学抱住同病相连的苏祈昊同学，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你哥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羡慕你哥你就得好好学习，等你考上大学不就自由了？”上高中的时候有多少前辈用这个谎言来诱骗我，而如今我又拿着这句鬼话来哄骗我自己的表弟。
　　“就算我考上大学，也飞不出去我爸妈的手心儿，他们甚至连我的工作都想好门路了，我这辈子就拴在他们手里了，没跑儿。”明远没什么量，已经有些酒气上脸，眼睛里氤氲着水汽。
　　一直不说话任由明远“蹂躏”的祈昊忽然笑起来，扯一把明远的耳朵。“你这样毛躁的脾气，身边没人管着还不得疯了？叔叔阿姨把你拴在身边，省的你去吵别人。”
　　“我哪儿毛躁啦？我吵谁了？”宋明远同学扫我一眼，很大爷的一指，“哦，我哥，我哥才不嫌我吵。对吧，哥？”
　　我拿起抱枕扔到那张欠揍的脸上，伸手夺了他的啤酒。“宋明远同学，该去参观一下哥哥我给你准备的总统套房了。”扯着有些晕乎的明远，扔进昨天收拾好的房间，转身带着祈昊去另一间客房。
　　“哥，这是你房间？这么简陋，也太简陋了。”明远一手扯住我的胳膊，一手指着只有少许家具的屋子。
　　“当然不是，这是专为宋明远同学打造的香闺。”我想甩开明远，却被这小子搂的更紧。
　　“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就让我睡这儿啊，不行，我要跟哥一起睡。”
　　“哎呦我的宋少爷，嫌你哥这儿差你去住酒店啊。”我扭着明远的胳膊，把人往床上推。“消停的睡觉，别让我把你扔大街上去。”
　　“不行不行，我还想跟你说说话呢，你不能这么不待见我。”这个表弟在我面前从来没个样儿，知道我疼他，总爱胡搅蛮缠。
　　我不是不想陪他聊天儿，只是手里的工作实在太多，为了腾出时间招待他们，晚上我必须得开夜车，明天一早也要早起。明远把头摇的像波浪鼓，我只能求助的看着祈昊。“要不然你们两个睡主卧，爱怎么聊就怎么聊。我睡这间，晚上我还有资料要看。”
　　或许是我的表情真的严肃起来，明远想了想竟然同意了。只是看起来安静好脾气的祈昊却一口回绝。“不好意思安杨哥，我不喜欢跟别人一起睡。”
　　小孩子态度很坚决，哎，现在的年轻人，真难伺候。我只能重新分配：“明远睡我房间，电脑随你玩儿，游戏机随你打，我睡这间，祈昊去北边儿那间，就这么说定了。等我手上工作处理完了，好好陪你聊，聊一宿都成。”明远还想说什么，我重重拍上他的肩膀。“不许任性，要是害我丢了饭碗，你得养我。”
　　九点半就把人塞进卧室确实很法西斯，可他们俩坐了几个小时飞机需要休息，我手里一堆活儿也得处理。只是看明远的样子，似乎是真的有重要的话想跟我说。可是我，并不只是他的表哥，除了要充当他的榜样，我还得扮演好我在非英雄时代的平民角色。
　　是睡懒觉还是出去逛随他们决定，我没时间陪着，第二天做好早餐，悄声退出家门。

作者有话说

　　苏祈昊是个善良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