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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风雨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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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库拜西和贝鲁特的成功袭击,增强了达尼暗杀蔡德的决心,虽然从技术角度来看,这次行动显得太仓促,以致准备不足。
达尼和行动队的全体队员于4月11日到达雅典。
在一点,行动队必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多地依靠让尔。因为罗森来不及去比利时准备所需的炸药,只能用让尔在雅典的人提供的东西,而这本身就是冒险。
在机场,让尔在雅典的一名希腊籍特工与达尼、阿伦和罗森会了面,四人分驾两辆车,很快就到了索科托斯大街,蔡德所住的达姆饭店就在那里。
晚上8时过一点,希腊人陪罗森和阿伦走进了饭店,达尼则呆在外面,负责接应。
在饭店里,希腊人用时先搞到的钥匙,打开了蔡德的房间,让两个外国人进去,至于他们将干些什么,他就不过问了。
罗森和阿伦在蔡德的房间里放了八颗□□。这些炸弹内装有一种镁光物质,爆炸时不会发出很强的爆炸力,一旦引爆,炸弹就像焰火一样嗖嗖发响,在极短的时间内吸完周围的空气,使一定空间内的人窒息死亡。
尽管这种炸弹可以杀死房间内的任何人,但却不会使房间着火,整个爆炸只有一道火光,而且在一二秒钟内就自行熄灭。
然而,就算有上述这些优点,罗森还是不喜欢。
首先这种炸弹没有安全保证。如果有人偶然用相同的无线电频率发出一种信号,炸弹就会立即起爆。也就是说,这种炸弹少了一个安全环节。但罗森最担心的是燃烧材料本身。据他的判断,制造这些炸弹的材料日子太久,不稳定,不可靠。他担心炸弹会自行爆炸,或者根本就不会爆炸。
当罗森和阿伦离开饭店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然而,漫长的几个小时过去了,蔡德却没有回来。
达尼和两个同伴在街上散了一会步,人人心中都焦虑无比,因为再过一两个小时,天就亮了,让尔在饭店的内线,此时肯定已经下班了。
所有的情况都预示着一种不祥之兆,达尼觉得自己正陷入一种一筹莫展的境地。理智告诉他,这次行动必须中断,然而事实也给了他一个无情的问题:如果终止这次行动,那放在蔡德房间内的炸弹又怎么办?
去房间拆除炸弹非常危险,首先是蔡德进房间时可能碰见他们,更重要的是炸弹可能会误爆,从而炸死他们!
这样看来,达尼他们已经别无选择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引爆一个空房间!
最后达尼决心再等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要么炸死蔡德,要么引爆一个空房间。
4点20分,蔡德的那辆黑色“奔驰”朝所科托斯大街开来。
但是轿车并未在饭店的大门口停下,而是开到50几米外的街边才停止。
又过了近一分钟,蔡德才打开车门,走出轿车,他进饭店门厅时,轿车仍未开走,连发动机都未熄火,显然是在等他。
蔡德可能只是上楼去取些东西,甚至有可能上楼去打点行装结账离去。
达尼坐在车里,手抓住把手,心里拿不准该不该去阻止罗森行动?有人在不远的地方等蔡德,这可是他们事先没有料到的新情况!但是,这一情况会使他们改变行动计划吗?要知道,失去这次机会,那下一次机会就不知会不会再来了。
就在这时,饭店里的那个内线渡出了饭店大门,伸了伸手,打着哈欠,脱去帽子抓了抓头发,然后,他转身走进了饭店,按事先约定的,这就是通知另一辆车的罗森和阿伦可以行动了。
达尼的眼睛本能地沿着墙壁看着五楼的一排窗子,他不知道哪个窗口是蔡德的房间,但他应该可以看到火光。
然而,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达尼没法看清坐在车里的罗森和阿伦在干些什么,但他内心深处莫名感到一阵恐惧和一种令人心烦的不安。
突然,罗森的车门开了,阿伦快步跨出车子,手里领着罗森用来装炸弹的那只提包向饭店的大门口走去。
达尼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惊恐不已,他感到自己已对一切失去了应有的控制,阿伦走进饭店时甚至都没有朝他看一眼,显然他没有给达尼打点暗号的想法,也更没有征询达尼同意的打算。
在这种情况下,达尼不可能再坐在车子里了。
他跳下车,大步跨过马路,走进了饭店。
饭店内厅十分平静,服务台也没有人。见不到阿伦的影子,达尼走到电梯前,上面的指示器表明阿伦刚刚乘电梯上了五楼。
就在达尼的脚踏上楼梯的同时,他听到了一阵爆炸声!这是一阵低沉、压抑的冲击声,达尼的脚下可以感到一阵低频的震动!
达尼又回头看着电梯,指示灯在闪动,电梯正在下降。
电梯门开了,阿伦走出电梯,面色苍白阴沉。跟在他后面的是让尔的那个希腊籍特工,他显得情绪狂暴,对阿伦挥动着拳头,并用希腊语向他叽叽喳喳骂个不停。
“罗森那个该死的遥控器有他妈的屁用!我不得不当机立断!”在他们快步走向汽车驶,阿伦气冲冲地说。
回到安全住处后,他们开始处理善后工作,每个人都竭力保持平静。首先必须让那个希腊人平静下来。这个人完全吓坏了,一会站在那里瞪着眼睛,一会又站起来,用手指着阿伦,并对他喊个不停。达尼往他手里塞了一百美元的钞票,这一招真灵,就向往火上浇水一样有效,希腊人立即安静了下来。
待希腊人走后,罗森说:“喂!伙计们!我知道你们的心情,请相信我,我检查过那发射机,它是好的,我没有办法,他们卖给我们的这些过了时的东西简直没有用。”
罗森的话引起了很大的争论,阿伦认为,如果罗森真的怀疑爆炸材料的可靠性,那他就应该建议推迟行动。
阿伦说的有道理。但达尼和他争论得更厉害,达尼认为阿伦干得太轻率,他提着的那只提包里放着四枚炸弹,炸弹上连着导火线。上了楼后,阿伦就这样大模大样地提着炸弹去了蔡德房间,同时带着那位不知真情的希腊人,他让希腊人把蔡德叫到门口,当那阿拉伯人拉开锁时,他挥手叫希腊人走开,然后把包内的炸弹的导火线拉燃了,当蔡德打开门时,他一脚将门踢开,将装着炸弹的提包扔进了房间,炸弹很快爆炸了,把整个房间弄得乱七八糟,境况惨不忍睹。
阿伦这样干即没有告诉罗森,也没有告诉达尼,按照特工部门的规矩,这是一种严重的越权行为。然而,达尼又不安地感到,尽管阿伦的行为近乎发疯,但在当时那种极度紧张危险的情况下,也只能如此了,炸弹失灵,既不能引爆,又无法排除,而攻击对象有正在房内除了用手仍炸弹加以引爆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最后,行动队决定不把阿伦这次行动向摩萨德总部上报,毕竟阿伦除去了名单上的一个目标,这本身就是巨大的荣誉,以致使那多少有点孩子气的轻率举动也显得无足轻重了。
到目前为止,一切进展顺利,达尼他们处死了茨瓦伊特、哈姆沙里、希尔、库拜西、纳贾尔、尤瑟夫、纳塞尔和阿德万,此外还有蔡德。
杀死蔡德后,达尼开始认识到,计划谋杀一个目标毫不费事。只要有几个人,有一些钱,更关键的是有信念和决心,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并杀死一个。
任何一方在行动的时候都会留下自己的踪迹,都必须与一些人保持联系,而这些人中会有一两个人最终成为告密者,而且只要有这么一个告密者就够了。既然他们可以这样容易地追杀别人,致人于死地,那么为什么别人不可以这样对他们呢?从这种意义上来说,达尼和他的队员们可能随时在大街上被一支步枪射出的子弹打死;也可能在夜里熄灯以后,连人带床被炸得粉碎,正如他们曾经做的那样。
因此,行动队的每个队员心理都感到惧怕了,现在可以肯定有人在寻找他们,并且准备一有机会就干掉他们。然而,这些人是以色列特工,他们与众不同,对于恐惧、反对 、困难等可能会使别人不敢行动,但他们在这些事情面前反而会更加奋发,在他们身处困境时,他们会更充分地应用自己那不同于常人的本能和所经受的特殊训练去战胜困境,由于这一切,对阿拉伯人可能进行报复的恐惧感绝对不会使达尼和他的同伴停止行动。
事实上,一连串的暗杀、突袭确实已惊动了“黑九月”的安全机构,如果说第一次是偶发事件的话,那接连四五起的暗杀活动就只能说明“黑九月”正面临一次空前的、执着的、有组织的“清巢”。
阿里·哈桑·萨利迈知道,摩萨德正在追铺他,巴勒斯坦人中间很快就四处风传,说以色列复仇者要在全球范围扑杀对慕尼黑惨案负责的人,至少是他们认为需要负责的人。
萨利迈可不是傻瓜,多年的恐怖活动事件已经是他习惯注意身边的一举一动了,他增加了保镖,使保镖人数达到了9名,他更加频繁地改变身份,他准备了两份意大利护照和三份不同的黎巴嫩护照,以及一份可以证实他是科西嘉人(因为他肤色黝黑)的法国护照;他经常变换住宅,从不在同一个地方住两夜;在他上车前,连他的司机都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在采取了这一番保证自身安全的措施后,萨利迈发出了一条指令:“找到并干掉以色列的报复小分队!”
在站争中有“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的说法,在特工活动中同样有这种做法,萨利迈现在就是要夺回主动。真正的解决就是干掉敌手,在这一点上,萨利迈和摩萨德的看法其实是一致的。
到了1973年5月,达尼接到了让尔的报告:在巴黎发现了佩迪。
佩迪是一个引人注目的阿尔及利亚人,阿尔及利亚独立后,他当上了阿尔及利亚民族剧院的导演,他在戏剧界和巴黎左翼协会中非常活跃,在巴黎西方剧院导演国际部有政治色彩的戏剧,其中有部作品非常成功。
佩迪的活动极难确定,他与达尼他们以前袭击的目标不同,没有人能准确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过夜,也无法预料他白天将去何处。唯一的办法就是经常监视他,只要发现他只有一个人,无论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不论是白天黑夜,即使是碰巧,只要时间、地点和其它条件有利,达尼他们就会开始暗杀活动。
为了使这次行动的危险降低到最低限度,达尼要求让尔大规模地展开监视,尽可能地调动他手下那形形色色的特工。
从得到的情报中可以看出,佩迪喜欢开车,所以达尼和达罗姆决定让罗森准备一枚汽车炸弹。罗森这次制造的炸弹与炸死胡赛因·阿巴德·希尔的那枚炸弹基本相同但体积更小,结构也更简单。炸弹将方在座椅下面,利用压力进入引爆状态,此后,就可以用一个无线电信号起爆。
在达尼他们到达巴黎后的第二天,佩迪突然离开了巴黎前往罗马,达尼稍加考虑后,决定让达罗姆和罗森跟踪佩迪去罗马,其余的人仍在巴黎等待时机。
达罗姆和罗森抵达罗马后,很快就发现他们不枉此行,他们跟踪佩迪两天后,发现了“黑九月”一个恐怖小组的踪迹。达罗姆在和佩迪接触的阿拉伯人中认出了一名叫巴茨尔德“黑九月”行动队员。达罗姆和罗森对巴茨尔进行了跟踪。
这次跟踪把两位特工引到了罗马市区的一幢大楼前。在这座楼的车库里,有好几名阿拉伯人整天都在修理一辆梅赛德斯·奔驰轿车的发动机和底盘。
这些阿拉伯人的行动使达罗姆迷惑不解。照常理,全新的梅赛德斯是不需要进行如此长时间和如此复杂的维修的。
达罗姆把这一奇怪现象通知了在巴黎的达尼。很快,达尼把汽车专家巴尔卡派到了罗马。
5月中旬的一个深夜,达罗姆和巴尔卡钻进了那座神秘的车库。两个人花了足足两小时的时间对汽车进行了检查,他们惊奇地发现,阿拉伯人在改装后的汽车里放了炸弹!
放在车库里的各种器材表明,阿拉伯人正在准备对维也纳转送站里的手无寸铁的犹太移民采取一次袭击行动!
第二天上午,达罗姆用暗语将这一情况通知了达尼。
“将计就计,干掉他们。”达尼斩钉截铁地说。
当晚,巴尔卡和罗森有潜回了车库,他们在车库里呆了20分钟,然后满意地离去了。
罗森第二天又飞回了巴黎,因为让尔的情报人员说佩迪即将返回巴黎。26日一天,佩蒂都和他的女友在一起,这使得达尼他们不能采取行动。
27日晨。佩迪独自一人开车来到了巴黎大学,和几个阿拉伯留学生进行了会晤。达尼一直步行跟踪他。
11点钟刚过,佩蒂从一幢楼里出来了。坐在街口一辆车内的罗森看见了佩迪后面30几米处的达尼,达尼站住脚,摸出烟盒,点燃了一支香烟,这是最后确定可以行动的暗号。
佩迪这时已走到“雷诺”车前,打开车门钻了进去,他掏出钥匙发动了引擎。
佩迪一手扶着方向盘,习惯地看了一眼后视镜,他正要挪动一下身子,以便把座位坐正,就在这时,罗森按下了那致命的按钮。
“轰”的一生,炸弹炸开了“雷诺”车的车门,连车顶也炸变了形!
这是一种受控性好、杀伤力强的炸弹,炸弹不会伤及离车三米外的任何人,但也绝对不会让车内的任何人活下来。
几分钟内,街上挤满了人,由于法国警方了解佩迪的真实来历,而且有些左翼学生就在爆炸点附近的大学实验室里做实验,因此警方猜测,佩蒂可能是他在那里被搬上车的炸药炸死的。
但“黑九月”十分清楚佩迪是死于“摩萨德”之手,他们闻风而动,准备报仇雪恨。
也就是佩迪被炸死的第三天,29日,罗马车库里的那辆梅赛德斯·奔驰轿车驶了出来,车上坐着两名“黑九月”行动队员,他们不知道此时此刻汽车里除了他们自己装进去的炸药外又多了一些炸药和一些灵巧的装置。
当轿车驶到车库所在大街的拐角处时,停在对面街边的一辆汽车上,达罗姆的指头带着愤怒按动了按钮。
这真是一次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一阵猛烈的爆炸把梅赛德斯翻了个个,附近大楼的窗玻璃在骇人的火球腾起时全被震碎了!
当人们控制住火势时,汽车已成了一堆扭七歪八的废铁。
警察好不容易在车内发现了一具已炭化的尸体,而另一具尸体是在人行道上发现的,他显然是被冲击波从车内抛上街的,尸体七零八落,已无法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