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意云的六娘子》YI

8、新婚夫妻入宫谢恩/夫对夫 妻对（上）

　　冲过冷水浴的赵意云带着练功打湿了的衣裳回到新房。刚把衣服丢在桌上，听到里间慌乱地问声：“是翠春吗？”赵意云的嘴唇微微上扬，带着笑意转进里间。过了屏风刚撩开帐幔，就听到一声惊呼。他停在帐幔下，看着裹着被子活脱脱一副蝉蛹模样的桂蕾。
　　“怎么了娘子？”
　　听到赵意云戏谑的声音，桂蕾往被子里缩着。
　　赵意云双手扶膝坐在床榻，扭首看桂蕾。
　　“……六娘失了德行……”
　　赵意云轻笑一声：“噢，失了什么德行？”
　　桂蕾思考着赵意云的问题，想得满脸通红迟疑了会儿才回答：“……失了很多德行……”
　　赵意云仰天一笑，拍了下大腿：“这很多到底是有多少呢？”
　　桂蕾紧咬着下唇，她拿眼偷瞧赵意云。看了会儿才鼓足勇气说道：“……夜里浪荡导致白日未能全权服侍好郎君……”
　　赵意云轻笑着：“昨日我已经回答了你这两个问题，今日我再重申一遍，往后不要再就这同样的问题翻来覆去的问我了。”
　　桂蕾惊望着赵意云。
　　赵意云回头来看着桂蕾，笑了笑，伸手抚摸着她的乱发：“日里我告诉过你，我在军队里养成了自食其力的习惯；而夜里我更是告诉过你，夫妻之间只求真心，真心而待自然需要真实反应。倘若我亲你，你只顾着害羞那这房事还有何乐趣？”
　　桂蕾红着脸点头。
　　“好了，唤丫头们给你穿戴整齐吧，去宫里谢恩后还要带你们熟识一下府里。”
　　说完赵意云轻轻地抚拍了拍桂蕾的脸，他笑着下了踏板。
　　“入宫？”
　　赵意云回头看着桂蕾，笑着：“皇帝为了我们的亲事，大赦天下，如此荣恩怎能不谢恩？”
　　桂蕾忙脱了被子，被子底下只有抹胸。刚站起来又猛然坐下，低垂着的脸、耳朵、脖子，无一处不红。
　　赵意云轻笑着：“我去吩咐管事的准备马匹轿子。”
　　他刚出了里间，在屏风后听到屋门打开的声音，还听到说话声。
　　一听就知道是桂家的那几个丫头。
　　她们在猜测是男主人醒了还是女主人醒了。
　　赵意云轻咳了一声，从屏风后绕出来。
　　三个一看见他，齐刷刷地施礼：“给郎君请安！”
　　赵意云点点头，看见那个总是拧着个刀眉的丫头跪在最后面，想了想嘱咐着：“等会儿要入宫，好生伺候着你们家娘子。”
　　“是！”三人齐刷地回答。
　　赵意云看了会儿絮冬，才走出新房。

　　翠春三人一进到内室，立即松了一口气。
　　她们看见桂蕾伸长了胳膊踮起脚尖取挂在床头边挂衣钩上的衣服，连忙上前来。一人扶住了桂蕾，一人将挂衣钩倒下一人取下衣服。
　　桂蕾看见她们来，下意识地缩起了身子。她不缩三人都还没注意，一缩立即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翠春看见桂蕾松垮的抹胸，白袴带子挂着，披头散发吃了一惊。
　　桂蕾从铜镜里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想到自己这副模样叫夫君看见了，再想起刚才夫君意味不明的笑声，眼眶不禁泛酸。然而又想到夫君抚摸她的面庞告诉她，夫妻之间只求真心的话。夫君要真实的反应……她这也可算进去吧，毕竟这是她真实的一面。自我宽慰一番后，桂蕾连做了几个深呼吸。
　　翠春给桂蕾系带子时发现脖子上有几块淤青，她愣了下。这个淤青的颜色比起昨日似乎更暗了，旁边还有几个新生的淤青。且不仅是脖颈上有，胳膊上、腰上甚至腿上都有有指甲盖大小的淤青。
　　絮冬捧着襦裙过来，整好看见翠春因为桂蕾腰上的淤青而发愣。她微微抿了下唇，隐下嘴角的笑意。
　　翠春一回头看见絮冬捧着襦裙，连忙拦住：“今日既然入宫，便不能穿这家常的襦裙，将那套枣红褙子取来！”
　　荷夏轻笑着：“真希望娘子早点成为命妇，这样也省的我们这些下人为娘子头疼，到底是该着襦裙还是褙子……”
　　翠春敛眉看了荷夏一眼。
　　荷夏微微一顿，撅着嘴，淡淡地添了句：“本来就是嘛……展衣款式是定好的……”她看见桂蕾看着她，便不敢说下去了。
　　桂蕾淡淡地说道：“这种没大没小的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在郎君和公公大人面前千莫提起。”
　　翠春微微有些激动，她掩下眉眼将桂蕾的衣裳理好。
　　一个时辰之后穿戴好了，桂蕾让絮冬去通知赵意云，她已经一切准备就绪。
　　絮冬一声不吭，板着脸就出了新房。
　　桂蕾看着絮冬走的方向，许久才回头，她又看了看翠春和荷夏。
　　暗暗地叹了声。
　　没多会儿功夫，赵意云来到新房里，他高声唤着：“蕾儿？”
　　桂蕾暗暗一喜，又连忙忍住。她淡淡地回了声：“夫君。”
　　伴随着玉佩相击清碎的声音，身着枣红对襟褙子的桂蕾出现在赵意云面前。赵意云倒吸了一口气，只见桂蕾她盘着点缀着朵朵金线缠翠的牡丹髻，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微微颤抖的含情目，有意无意地对上赵意云的眼睛。
　　赵意云走进来，闻到淡淡的花香芬芳味道。他知道女子们喜好打扮，只是没想到他自己的娘子打扮起来时如此的娇媚动人。他吞咽了下，压抑着胸膛里翻涌的情欲，低声说道：“娘子真美！”
　　桂蕾微微含笑着垂下脸去：“……承蒙郎君谬赞……”
　　赵意云看了看桂蕾身后的两名婢女，长吁一口气，弯腰在桂蕾耳边私语：“倘若此时是夜里，我便立时要了你！”
　　桂蕾羞得头都抬不起来。
　　赵意云咳了声：“……既然如此，便去正门罢。马轿都准备妥当了。”
　　赵意云出了新房，桂蕾看见两个小厮站在墙脚。赵意云指着这两个小厮对桂蕾说：“这两个，一个原先是我房里收拾的，一个是我书房里收拾的。”
　　桂蕾愣了愣。她看了眼赵意云，想问为什么不用婢女而用小厮，想想觉得这话问的小气。好似吃醋般，又羞又怕地咽了回来。赵意云却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笑着说道：“我嫌女子做事缓慢，说话又细声慢语，还总是熏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味道！”
　　桂蕾一怔，为了吸引赵意云，她今日还特意滴上自己研磨的花香液。如今看来只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做了多此一举的事情。
　　赵意云又似乎是知道桂蕾在想什么，贴着她耳朵说了句话，说完再看桂蕾。脸红着却又含着淡淡地笑容，像是在微风里微微战栗的花朵。动静不大，却包含着感情。
　　其实这句话简单。
　　“唯有你身上的味道，无论是什么，我都喜欢。”
　　两个很有眼力见识的在桂蕾情绪些微平复的时候才给桂蕾请安。
　　“小的赵福/小的赵目给夫人请安。”
　　桂蕾微微颌首，轻道：“起来吧。”说完看了看赵意云。
　　赵意云笑了笑：“往后府里由你当家，这些人等你自然要知晓。”
　　“是，夫君。”桂蕾应声后仔细地盯着赵福和赵目看了看。赵福和赵目既要给夫人看自己的样貌又不能看到夫人的容貌便眼睛一个劲地往下坠，结果就跟矮墙蔓延出来的树枝撞上了。
　　赵福撞上树枝弹回来撞倒了赵目，赵目倒下去的方向正好是廊柱子。
　　眼见就要血溅当场，翠春和荷夏尖叫了一声躲在了桂蕾身后，正这时赵福回手抓住赵目的衣襟，一倒一抓正好把人抓站住。而赵福却扑到了赵目的怀里，赵目往后倒了几步牢牢地抓住了赵福。
　　一场动人心弦的生死戏以安全落幕。
　　赵福和赵目连声向对方道谢。
　　荷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赵意云淡淡地说道：“你们啊，当心点。”
　　桂蕾也连连点头：“你们的命不只是你们的，还牵挂着你们家人的心，不小心不成……不过，我想你们的样子我是忘不了了，赵福，赵目。”
　　赵意云轻轻一笑：“听到没有，赵福、赵目，六娘说她记住你们了。”
　　桂蕾忍不住看了眼赵意云。
　　赵意云回以一笑。

　　从廊子里出来走了段鹅卵石铺成的路又转进长廊，这么长的路愣是一个人也没有。
　　桂蕾忍不住想起桂府里人来人往的画面。无论是父亲在不在府里，府里总是人来人往。就连她所住的幽蓝园那么偏僻的地方一个时辰都能有十数人经过。而在赵府里，无论是哪里，无论多久总是见不着一个人。
　　在桂府里她恨不能没有人，现在她想让这个府里热闹一点。
　　桂蕾微微一愣。她生在桂府，养在桂府二十年，可为什么对桂府的热闹一点也不欢喜，却想要这个府里热闹呢？
　　困惑不耽误走路，走过了廊子就看见了隔墙，隔墙外便是正门了。
　　赵意云转脸来刚要对桂蕾说些什么，却见她一脸迷茫样。他顿了顿轻声问道：“蕾儿你在想什么？”
　　桂蕾回神来，轻轻地摇了摇头。
　　赵意云轻笑着：“一会儿就你我二人入宫，仆役一概不带。所以你要紧随我，千莫走神。”
　　桂蕾脸上一红，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