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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新婚夫妻入宫谢恩/夫对夫 妻对妻(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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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成凤又被桂蕾的反应逗笑了,她软软地说道:“咱们姐妹二十多年,这还是做姐姐的头一回清净地与妹妹说会子话。只怕妹妹都记不住姐姐了罢!”
桂蕾看着桂成凤没说话,直接就默认了。
桂成凤轻笑成铃:“今个儿才知道我们桂家的六娘子原来是这般的有趣……呐……妹妹,御弟私底下是怎般一个人物呢?”
桂蕾愣愣地重复着:“御弟?……啊……夫君么?”
桂成凤玩味地念着:“夫君?……”她看着桂蕾,桂蕾思考着的模样便等了会儿,等了会儿也没听见回应她说道:“御弟私底下是一位风趣还是严肃的人?”
“这个……”桂蕾很认真地把这两个词往赵意云身上套,若说他是一个风趣的人,也未见他说什么笑话;可若说他是一个严肃的人,也不曾见他一板一眼的说话……
“……听闻御弟他十四便上战场杀敌,是一等一的勇士,那他私底下到底是一介勇夫,还是像他外表上那般斯文儒雅……”桂成凤再次引导着桂蕾的思绪。要知道这满京城有多少女子想要嫁给赵允,偏偏是她这个名誉不美的六妹独占鳌头;然而若非这个六妹,她又岂能如此贴近那个传奇人物。
桂蕾想了又想,看见桂成凤渴望、巴望的眼神,吞咽了下才说:“郎君是个很随和的人……并不鲁莽,也不野蛮……”
这个回答稍微满足了桂成凤的渴望,她微微撅嘴点点头,玉指轻轻点在眼角上:“那赵府同桂府有何异处……”
这个问题桂蕾好回答,她立马就告诉了桂成凤。
“赵府无歌姬舞女,夜里十分安宁。”
桂成凤惊坐直了身子,美目微微睁大,嘴也张开着。然而她并没有说一句话,慢慢地合上了嘴,嘴角也微微地上扬。
桂蕾被桂成凤的反应吓了一跳,她紧张地吞咽了下。
“果然同官家说的那般……无一只半个的伎子——”她转眼看着桂蕾:“听闻靠山王是个痴情种,据闻只有梅氏在世时,府上还能听得半曲残调……如今便指望六妹你给王府带去丝竹管弦之音。”
“前日官家还忆起当年之事,说梅氏逝世前念着御弟的名字而不得见……还说当年因为此事,靠山王父子当众不合,幸得后来御弟负荆请罪;官家又罚了他守孝三年,三年不得出墓园一步才算平息了当时众多守成派老臣们。”桂成凤说的时候就是望着桂蕾说的,桂蕾果然眼睛放大了仔细地听着。“昨日官家特意嘱咐我,让我叮嘱你。”
桂蕾愣愣地望着桂成凤。
“你既嫁给御弟,便一定要仔细打理王府,并且努力使得御弟父子真正和好。”
桂蕾点点头:“妹妹知道了。”
桂成凤撑着脑袋,软软地长叹了一声:“身子沉了,才说几句话便累得慌……”
桂蕾想起刚才两个女人,连忙离座,软软行礼:“姐姐身体欠安,那妹妹……”她刚要说告退,但想到自己能退到哪里便卡住了。
桂成凤哧哧发笑,她伸出手来唤道:“妹妹,扶我到软塌上歇会儿。”
桂蕾连忙起身来,双手扶住桂成凤。
桂成凤望着贴过来认真地扶着她的桂蕾,不由地微微一笑。
顺着桂成凤的指点,到了软塌上。桂蕾看着只是走了几步脸上便冒虚汗的桂成凤,不由担忧地问:“姐姐似乎病得厉害……”
桂成凤咯咯发笑,笑到轻咳起来。
桂蕾连忙帮她顺气。
过了会儿桂成凤靠着软绸制成的软枕,含笑道:“傻妹妹,姐姐肚子里有皇子了。”
桂蕾看着桂成凤的肚子,许久点了下头。孕妇怀娃娃的苦她是见识过的,原先伺候她的小角怀娃娃的时候反应可大,曾因为帮她梳头因桂花油而呕吐出来。
她体贴地放柔了声音问着:“姐姐,可要喝水?”
后宫里姊妹俩个倒是融洽,风雨殿里堂兄弟俩个也很融洽。
皇帝宠爱这个堂弟,是众所皆知的。然而没人知道为何。皇家即使是亲兄弟互相残杀,互相猜忌的也比比皆是,然而皇帝知道主要原因便是梅氏。
少时的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跟伴读的堂弟赵允关系便很好。
当时有一个被黜废的妃子怨恨皇帝的母亲静妃,放蛇害太子,太子被毒蛇咬伤,是小小的赵允当机立断帮他吸毒才捡了条性命。自那以后赵允便总是守护在太子身边,不离不弃。而那时梅氏多次入宫探视太子。
到了风雨殿,皇帝亲昵地揽着赵意云的肩,说话也随和了很多:“可担心死哥哥了。哥哥深怕你不欢喜这桂氏咧!”
赵意云轻轻一笑:“让哥哥担心是弟弟的不是。”
皇帝笑笑,拍了拍赵意云的肩:“不过我也想到了如何补救,普天之下的未婚配女子,你想娶哪一个我都给她正妻的名分!想娶几个哥哥都给你摆平!”
赵意云摇摇头,随即便跪下:“弟弟有六娘即圆满了,请皇帝哥哥安心。”
皇帝愣了愣,他看着单膝跪着的赵意云:“你要学皇叔,三千弱水只取一瓢?”
“哥哥,请听我道来……”赵意云将如何对桂蕾一见钟情之事说出,又说出自己如何安插人员到处寻找“陆姑娘”的糗事,最后说出在入宫途中看见六娘的画像——宫廷画师印画道按照皇帝说的将画好的六娘画像挂在了上下朝必经之路。
最后他抬头看着皇帝,长吁一声道:“故而能娶到六娘,弟弟便知足了。”
皇帝愣愣地看着赵意云。
忽而他轻笑着扶起赵意云:“如此听来,我还是做了一桩好媒!”
“是,故而弟弟入宫谢恩。”
“噢!——我还道你是为了赐婚才来谢恩的……呃,虽然你的用意也是为了赐婚,你若不说谁人知道这里面有这许多内一幕?”
赵意云微微含笑。
皇帝看着他,微微敛眉:“只是你才与她相处了两日,你又如何确定她便是那一瓢水,倘若这瓢是破的裂的,可还这般坚持否?”
“我爹曾说过,他与我娘相识四十多年,总是看不透我娘;我如今也只不过在体会这里个中滋味罢了。”说着赵意云轻笑了声,“我想我应该不用四十多年便能看懂她。”
提起叔母梅氏,皇帝微微一颤。他有一件事一直疑心是自己睡榻上的梦事,故而从未告诉过堂弟,那件事对于他来说永世难忘。皇帝看着赵意云,嘴唇颤了颤:
“……如今还怨皇叔否?”
皇帝心一拧,都不用回答,看也能看到了。先前还有说有笑,与他平视的弟弟,一听到这个问题头立马就垂了下去。
“没有。”
说话的声音也与先前大不相同,没了感情。
皇帝抿了抿唇,咽了下:“倘若我做错了事,弟弟会如何?”
赵意云抬眼看了下皇帝,他想了想,长叹一声:“作为臣子,臣子不敢;然作为弟弟,弟弟必然要阻止。”
皇帝一惊,果然不是做梦!
……梅氏入宫探视太子,其真正用意是思念儿子。这也怪不得她,丈夫在外出征,唯一的儿子又入宫做了侍读。虽隔的不远,却也已经两月不得见。当时太子还躺在床榻之上,未得转醒。太子之生母不得宠,不能在让,而皇后尊贵身份自然也用不着亲自出马。梅氏来时太子身旁只有一个打瞌睡的乳母,而赵允直挺着腰板,双手背于身后。
宫人忙唤醒乳母,而与此同时小赵允也回头来看他娘。
梅氏让乳母离开了寝殿,而后悄声问小赵允事情的经过。
小赵允说到吸毒的时候梅氏微微一愣。她问这是跟谁学的,小赵允回说他有次被毒蛇咬了爹爹便是这般对他的。
想到远在边塞的郎君,梅氏眼眶微润。她问儿子,做侍读快活不快活。
小赵允点头又摇头,他回说和太子哥哥一起玩耍时很快活,但到了太师那边念书时很不快活。
梅氏又问,看书为何不快活。
小赵允轻轻叹了一声,说道。
“我与太子哥哥本是兄弟,他是兄.长我是弟弟,我敬他重他是自然;可太师言讲,太子首先是未来之君,而我首先是未来之臣,说我目无尊长……总是诸多告诫、训斥、责罚。只要在书房里,我与太子哥哥便总是很不得自在,故而不快活。”
“太师所言句句真金,太子本来便是未来之君,你光是敬、重是不够的。”
小赵允皱着眉头,一脸困惑。
梅氏抬头望了眼病榻上的太子,轻叹一声:“不过,云儿,日后你太子哥哥成了皇帝哥哥后,他若是做了错误的决定。旁人不能不敢说,你作为弟弟的一定要告诉他。”
小赵允不解,反问道:“为何太子哥哥做了皇帝哥哥便会做错事?”
梅氏微笑着抚摸着小赵允的头:“坐在那个位置上,难免的。”
“哦。”小赵允重重地抿了下嘴,“皇帝做错事作为臣子,臣子不敢;哥哥做错事作为弟弟,弟弟必然去阻止。”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省得太师打哥哥。”
梅氏浅笑了笑……